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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没有比对不起这三个字还伤人的了。”李夫人喃喃着，然后笑了。
“他其实不甘心。”她又突然道。
柳冬晴一怔，有些讶然地望着她。
“你还年轻，到底不懂。”她摇头，“他这个人其实一向公平，公平得彻底，当年，他提过离婚。”
柳冬晴不可置信地啊了一声。
“被我拒绝了。”李太太还是淡淡的。
“他说好，依我所愿，不离。”
“他是不会与你离婚的。”柳冬晴低声道。
“我执意要李太太这个名分，他便给，但却不再给任何东西给我，他宁愿要你怀他的孩子。”
柳冬晴低呼，“不，那是意外！”
“没有意外。他的人生不可能允许有意外，我们结婚八年，从未有过意外。”李太太冷静得可怕。
柳冬晴捂着胸后退了两步，脸色煞白。
魏落眉靠前两步，却看到了一旁的慕朝夕。她远远地点头打招呼，她知道他会来。
“他也真是幼稚。也好，人生总要幼稚一回，不过他很自私。你也感觉到了，是不是？到最后他也没有给我留尊严，不过我也同情你，你就算打掉了他的孩子，他也一样会有办法让你记得他。他从来不是愿意吃亏的人。”
柳冬晴终于认真地抬头看这个女人，“是，你说得对。”
李太太看着她突然笑了，“我打你一巴掌过不过分？”
柳冬晴闭上了眼睛。
可是迎接而来的，不是一巴掌，而是两巴掌，很清脆，是使尽全力的两巴掌，忍耐极久的、终于发泄的两巴掌，路人纷纷看向这边。
到底这两巴掌还是泄露出李太太心中的愤怒与不甘，所有的冷静与自持都成了泡影。
慕朝夕想也未想地冲了过来，脸色铁青地一把将柳冬晴护在怀里。李太太若再敢造次，他不晓得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可李太太到底是李太太，她根本不会再动手。打死了柳冬晴又如何，她早输了，从她要名分的那天起就输光了。
柳冬晴推开慕朝夕，心里的屈辱满满地压抑着，但她没有恨这个女人，一点儿也无。
她想到顾太太与唐佳敏的一架，当时觉得十分丑陋与不堪，没想到自己也要面对。她与唐佳敏有何分别？
李太太看了慕朝夕一眼，对柳冬晴道：“柳小姐，不要觉得不甘，你始终还是幸运的。”
魏落眉突然之间对李太太完全同情了，在李太太转身离开的那一刹那，她心中一时之间思绪翻滚，想了太多太多。
是的，柳冬晴始终还是幸运的，她毕竟还有希望，而李太太的希望、李太太的未来在哪里？
“你怎么样？痛不痛？”慕朝夕根本不关心其他人，只是紧张地看着一直一言不发的柳冬晴，他觉得她真的快撑不下去了。
“朝夕……”她仰起头，这时眼泪纷纷落下，如断了线的雨丝，决堤般的洋洋洒洒。
慕朝夕心如刀绞，他应该早一点儿回来的。柳冬晴突然白眼一翻，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倒了下去……
让孩子做决定
慕朝夕是善良的，不，应该说，他是爱惨了柳冬晴，否则不可能有这么善良。
魏落眉将柳冬晴的衣物送到慕朝夕这里，自己提着箱子，看样子是准备去旅游。
“你倒会享受。”慕朝夕接过衣服，话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随你怎么说吧。”她无谓地耸耸肩膀，临走又莫名地感慨了一句，“你们这些男人啊……”后面却不再说下去，转身的背影有些孤单，有些凄凉。
魏落眉好笑地想，李太太说得没有错，这世间的男人，果真是太自私了，没了爱，只剩下了狠，没有道理的、无法解释的狠，再好，再对，也是错，入不了他的眼。
她心中满满地只有悲哀，无尽的悲哀，她不去旅行还去干什么？再在屋里待下去，她会发疯的，她才不会傻到自己折磨自己，这回不玩个十天半月肯定不回来。
想想刚才慕朝夕的眼神里，好像有微微的谴责。她自然明白，她当时孤单地徘徊在深城的街头，是柳冬晴恳求慕朝夕帮的忙，现在柳冬晴有难，她魏落眉却甩甩身干脆走人。
柳冬晴到底是幸运的，可是这个幸运又能维持多久呢？她已经不再相信男人了。
阿姨自然被请了回来，慕朝夕这次回来最多只能待一两天，他有他的无奈。
“慕先生，饭菜做好了。我去叫柳小姐。”阿姨向睡房走去。
慕朝夕叫住她，“我去。”
阿姨看着他小心翼翼的背影，叹了口气，对柳小姐这么好，可为什么就是不结婚？她不是不知道慕朝夕早就结婚了，只是爱成这样，还有什么抛不下？有钱人也不过如此。谁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这种事她见得多了，谁又知道这份情能坚持到几时？
整个社会都充满着危机感，这是一个信任严重缺乏的社会，人人自危。
慕朝夕轻轻推开门，可柳冬晴却没有在床上。她穿着睡衣倚在窗边看风景，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站的。
“冬晴，先吃点儿东西。”他搭上她的肩膀，将她转过身来。
“是你？”
她竟这样问。
慕朝夕看着她脸上赫然的五指印，什么气也没有了。柳冬晴早想重新生活了，他一开始就知道，她的控诉是对的，她一直对他说，她只想好好工作，好好生活，不想惹麻烦。她还说，是，我想做的，是你不放过我的过去，也不放过我的现在……这个你，要换成你们才对。那个男人也没有放过她。
为了自己的喜好，可以置别人的意愿不顾。
柳冬晴没有抗拒，她随慕朝夕走出去。
“阿姨，有消肿的药吗？”慕朝夕亲自给柳冬晴盛了一碗汤。
“有，有，我去药箱拿。”阿姨看了也吓了一跳。
“谢谢。”柳冬晴接过汤，朝他们两人道。
“你不能抛下工作，何况我明天便回公司。”柳冬晴淡淡地说。
“老二不准你的假？！”
她摇头，“我想我还是快点儿投入工作会好一点儿。”
“你这样怎么工作，太不负责任了。”
“一直是我对工作负责任，现在由它对我负责不可以吗？”
慕朝夕哭笑不得，“这是什么道理。”
“这世上许多事，本就没有道理可讲。”
慕朝夕放下碗，握住她的手，“冬晴，还有我，你不是一个人。”
她早就是一个人了，只是心理上还没有脱离那种习惯，要长时间地来适应。她并不独独幸运的，幸运之外还伴随着其他的不好的东西，这世上哪有纯粹。
“朝夕，我以为你明白我。”她抽回手。
“就是因为明白你我才会……”他怎么会不明白，就是因为他明白李煜在柳冬晴心中的地位，他才会这么说，他想取代这个位置，他可以照顾她。
柳冬晴不与他谈这个话题，偶尔问一两句他在北京的工作情况。
慕朝夕决意要与她好好谈谈。阿姨十分善解人意，快速收拾好，便锁门离开了。
他帮柳冬晴涂好药膏，静静看了她许久，终于道：“冬晴，跟我走。”
“朝夕，你知道吗？你和李煜没有任何分别。”
“这是什么话！”
她诚挚地看着他，“放过我，朝夕。”
这话让慕朝夕十分受伤，“冬晴，我决不会让人那样伤害你。”
“你在当场，你应该知道，那两巴掌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很多事情，一直在暗处，不去面对，不去思考，一直忽略，便会自以为是。以前，我可以对李煜说，没关系，真的没关系，我不在乎，就把我们这种关系当做一场注定没有结果的正常恋爱；我还说，这世界上，有多少人抱着结婚为目的地恋爱，最终也不能善终，我还要强求什么呢？”
慕朝夕不语。
“这真是很好的理由，对不对？让人险些以为，就这样吧，这样不是很好吗？”
柳冬晴低头自嘲，“真自私，对不对？我以为自己让了，退了，却不知，深深地伤害了三个人。我一早就知道，却不愿意去面对。我太自以为是，我一直缩在自己的壳里，肆意妄为，直到今天看到她，我才真正面对。这两巴掌，打的不是我的脸，是我的尊严，打破了一直以来我的自以为是，我再也没有理由说服自己。”
慕朝夕有些懂，他紧紧地握住她的手，他知道要失去她。她肯跟他回来，不是妥协，绝对不是。他紧紧将她圈在怀里，天哪，她是这么的瘦，这么的弱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