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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了这一天的劳顿,我确实有点累了,停好车,办了入住手续,就上楼准备洗个澡躺一会儿。
这个时候贺央的电话来了。
“怎么样,到了吗?”他的声音听上去有点疲倦,我抬手看了下表,当地时间下午四点半,也就是说,上海是十点半。
“刚到,”我把自己摔在铺着浅紫色棉布床罩的床上,“还以为你在忙。”
“我是挺忙的。”
“忙什么?”我忍不住问。
他沉默了一下,然后说:“跟我爸吵架。”
我惊讶地坐起身,要知道贺央在外面虽然常常表现得像个十足的混蛋,但在他爸面前,他就是一只乖顺的哈巴狗,全世界大概只有他爸治地得了他。
“你跟他吵什么?”
他叹了口气,似乎不太想说。
“为了你那个小女朋友?”据我所知,他前阵子交了一个比他小整整十岁的女朋友,那小女孩还在读大学。
“怎么可能……”他苦笑,“这事我怎么可能让他知道,我又不是不想活了。”
“那就是为了你要搬出去住的事情。”我终于想到。
他叹了口气算是默认。
贺央的妈妈虽然对他百依百顺,但他有个比我老妈还是严厉百倍的爸爸,所以我一直觉得,他过得也未必比我顺心。但他比我聪明,脾气也不像我这么倔。
“我好羡慕你,能够说走就走。”他忽然说。
“我才羡慕你呢,至少你的家庭很完整。”
电话那头的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哎,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要是在那里没什么收获就早点回来吧……”
“怎么我才刚到你就叫我回去。”我失笑。
“想你了呗……”他说得坦然,我却大吃一惊。
这家伙何曾跟我说过这种肉麻的话,实在让我有点面红耳赤。
“开玩笑的,”他又说,但这一次语调很诚恳,“我是担心你一个人,又跑那么远……”
“哎……”我叹气,怎么又来老生常谈,“能不能说点新鲜的?”
“行啊,”他说,“今天我跟小女朋友分手了。”
我愕然:“今天你过得真够丰富的,又分手又吵架的。”
“你呢?”
“我……”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让两个陌生男人搭车的事说了出来,当然我一再强调他们看上去都不像坏人,而且事实证明他们也仅仅是搭车,没对我做什么。
但贺央一听就破口大骂:“你那破脑袋在想什么呢!要是真碰上坏人,深山野岭的,被人埋了也不知道!埋了你还算是好的,不然先奸后杀,折磨死你,有得你受的!”
被他这么一说我忽然后怕起来,手臂上鸡皮疙瘩都起了一大片。
“这……现在不是没事吗……”
“你是没碰上过坏人,所以一点警惕性也没有!真让你碰上,一次就完了,你懂不懂?!”
“懂……懂……”我被他训得像孙子一样,却不敢还嘴。
“你要再敢干这事我就来抓你了。”
我被他逗笑了:“你说这话感觉就像我妈一样。”
“你好自为之,别在外面瞎胡闹。惹出什么事来没人帮得了你。”
“哦……”
贺央又嘱咐了几句才挂上电话。我躺在床上,看着米黄色雕花的天花板,觉得自从我出来后,对他又有了新的认识,原来他也有温柔感性的一面,这是我意想不到的。我印象中的贺央,机智幽默,但又有种男人特有的洒脱,好像什么都无法绊住他。
他是不是喜欢我?
一个可怕的念头就这样突然冒了出来,惊得我又从床上坐起来,久久缓不过神来……
不会吧……我想,他只是担心我罢了。仔细回想一下,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他都不像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的样子啊……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虽然长得不及我老妈,但至少眉清目秀干干净净的,而且我遗传了她的好身材,怎么也吃不胖,该凸的地方凸,该凹的地方凹。可贺央这小子可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凭他那点花花肚肠,什么女人没见过,我勉强也就是“清新”(谈不上“小清新”,因为已经不小了……),不至于魅力大到让他暗恋我吧……
胡思乱想了半天,我决定先不想了,因为反正也不可能有结果,还是先洗个澡,然后再出去转转。
洗完澡,又躺了一会儿,精神终于好了些,换了一身干净的棉布碎花裙子,围上白色纱巾,我就背着包出去了。
鲁西永是一座古老的小镇,究竟有多古老,我也不知道,只知道那些没有经过翻新的断檐残壁透露出一种岁月流逝的信息。这里一带的山岩都是砖红色的,大约是一种特殊的地质地貌,小镇就坐落在山头,大多数人家的房子都配合着这里的岩石,砌成了砖红色或是传统的土黄色,但也有例外的。比如我住的这家民宿外墙就整个是紫色的,所以非常好认。
我沿着山坡往下走,没几步路,就到了热闹的中心地带。此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满大街都是游客,太阳还高高得挂在万里无云的天空中,夏天的欧洲,基本上要到晚上九点太阳才会下山,漫长的白天让人犯困。
我转了一圈,找了一家餐厅坐下,开始吃晚饭。看着周围一桌桌的游客,我忽然感到寂寞,如果有个人跟我一起来,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就好了。可以不必热络地交谈,只要坐在一起吃饭就好。
我想到了路子安那个聒噪的大个子,于是开始四处张望,可是直到我点的三明治上桌,也没见到半个亚洲人的面孔。我开始有点后悔没跟他留个电话。他们来这里干什么?他们会不会对这里很熟?那个二哥会说法文,也许对我找人有帮助?
我一边吃一边想,早就把贺央的坏人理论抛到了脑后。
吃过晚饭,太阳开始准备下山,仿佛只消一刻钟,刚才游人如织的景象就消失了,留下的,是一座安详的小镇,夕阳西下,这里的一切又回复到最初平静的样子。
我没有多逗留,在太阳完全落山之前,就回到了住的地方。躺在床上,我有些恍惚,好像至今这一切还那么不真实。我真的来到了鲁西永,来到我母亲口中我父亲所在的地方,在我内心深处这座小镇是神圣的,我期待她给我答案,却又害怕她会给我一个令人失望的答案。
在这纷乱的思绪中,我昏昏入睡。
第二天早晨,我很早就醒了。我看了一眼已经调到欧洲时间的手表,只有七点。时差的问题我还没完全适应,还在早睡早起的状态。翻来覆去睡不着后,我索性起床。我下楼发现老板娘已经在底楼厨房冲咖啡了,看到我下来,她友善地点点头。我在餐桌旁坐下,一边喝她冲的咖啡一边攀谈起来,可惜她英文实在不太好,沟通起来很成问题。过了一会儿老板买菜回来,我把没听懂的问题又跟他问了一遍,最后我犹豫了一下,才问他知不知道这里附近有什么中国人没有。
老板立刻扭头跟老板娘说了一句什么,大概是跟她求证,老板娘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于是老板转过头跟我说,好像有个画家住在这座山城里,但是不是中国人他就不知道了,只知道是亚洲人。
我接着又问那画家在这里住了多久,老板摇头,说他们也是才搬来几年,那个画家似乎他们来的时候就已经住着了,所以不太清楚是什么时候来的。我听后一下子有点激动,但转念一想,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还是不要太当真。于是问他这事能向谁去打听,他说镇中心某家餐馆的老板是本地人,世代经营着家族生意,可以去问问他们。最后我问老板那位画家是男是女,他回答说是位先生。我这才把餐馆名称记下,开始专心吃早餐。
吃完早餐回到房间,我开始整理背包,其实我也没什么要带的,我这次唯一带来的几样东西都是我老妈的遗物,我忽然发现我老妈真是可以去做特工了,竟然连一样跟我生父有关的东西都没留下,我都要开始怀疑我是不是石头里蹦出来的了!
我从钱包里拿出一张照片,这是葬礼之后我开始放进钱包的,是我七岁开始读书时开学前一天老妈带我去照相馆拍的。我用手指摩挲着照片中老妈的脸,在我的记忆里,她的脸几乎都没怎么变过,她死之前,还是同那时一样美,只是了无生气罢了……
我用力吸了吸鼻子,然后把照片放好,起身出门。
我先是在附近山道上转了好大一圈才回到镇中心开始找那家餐馆。镇中心很小,所以没费什么劲就找到了,门是开了,但看样子要想吃上点什么还得等一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