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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真真想了想,笑道:“桂花酿却要好桂花。若是大做起来。家里那几棵桂花树却是不够。不如做梅子酒吧,这个妇人都爱吃。再得一样。我记得你们相家庄上有拿玉米番薯酿地烧酒?”
相京生笑道:“是拿各种粮食搀一块造的,你要卖甜丝丝酸津津的梅子酒,再卖这个入口烧,却不大配,依我看,我们山东地秋露白不错,造法却容易了许多。咱们改一改,加一两味新东西进去,可不是新酒?”
真真笑道:“我爹是爱吃酒的,新旧酒方搜罗了许多,且一样一样试酿起来,哪个又中吃又省事,就是哪个呀,这般商量却是难。”就先叫管家去收拾铺面,前边三间要打柜台,要打架子,要重设帐房,她想到小梅说她继父家是做木匠活地,就叫管家去找他家来做。
相京生本是想问薛家讨几个木匠来要做的精致些,想想却不如真真安排的近人情,也就做罢,由着真真顽。
林老管家领了差使直奔梨花巷寻到小梅的铺子。他们一家正在热火朝天的做活,小小两间铺面里满地都是刨花水屑。已是有一个货架子贴着墙竖起来了,合平常地平架子不一样,却是做成坡形的,下边还有一块小小挡板,木料虽然平常,做的甚是用心。老管家看小梅一张小脸红扑扑的,站在一边抱着小兄弟合她娘说话,就先笑起来,道:“小梅,小姐使我来问,你家爹爹呢?”
小梅让过一步,赤膊的吕大舅举着刨子,笑道:“林老叔?你怎地有空来耍?秀啊,给林老叔搬个板凳。”
老管家笑眯眯道:“你们这里要收拾几日?”
吕大舅原是开店的,听着这个口气像是有生意照顾的样子,忙道:“若是细细的做来也要几日。”
小梅机灵,忙道:“阿爹,咱们自己家的,慢慢做不要紧。”把小兄弟交给母亲,请老管家在有风吹坐,笑道:“可是有生意要照顾我们家?先说好,手艺实是不比不得明水木器作。”
老管家笑呵呵道:“二小姐不是要开酒坊么,也有好些木匠活,自然要找自家人来做。一总包去,可使得?”
吕大舅披了件小褂出来递茶,笑道:“使得使得,怎么不使得,只是不晓得赶不赶?”
老管家笑道:“不赶,只是地方不小,我们姑爷家又是有木器作地,所以比平常的还要严些个,一总包把你们,若是人手不够……”
小梅娘忙道:“够的够地,还有亲家一家呢,他们家的手艺不比我们当家地差。”
老管家听说还有一家,有七八个人,却是足够了,横竖酿酒也要时日。尚家又是讲究地,只怕费的日子更多,由着他们慢工出细活,方才大家脸上有光,就应道:“那样极好,吕老板,你合我去铺子里瞧瞧,我听说你侄儿也办过酒坊地,想必要哪些家伙都晓得罢。”
吕大舅一边换衣裳一边点头道:“都晓得,原来我家又有木匠铺子,又有酒坊的,呵呵。”招呼三郎道:“三儿,你也换了衣裳,带着纸笔合我们同去。”
那吕大舅真是个实在人。在铺子里转了半个时辰,合儿子比比划划划大半日,又算了小半个时辰。方道:“林老叔,都交给我一家?”
林管家点头道:“自然。”
吕大舅笑着递上一张纸道:“那我就不客气了。木料要这些,人工要这些,大约要花二十来日功夫,若是赶日子,还得再请四五个小工。我不晓得苏州工钱如何。”
林管家收下那张纸道:“你算得这般清楚,我将去问问姑爷小姐呀。不如你们合我同到相府去。”
吕大舅看了三郎一眼,笑道:“小三儿跟林老叔去,他还上过几天学,说话明白,我赶紧回家把小梅的铺子做起来。”
林管家由他自去,带着吕三郎回家,把那张纸交到小姐合姑爷跟前。尚真真伏在相京生身后,看了笑道:“可是稀罕。头一回见这样的木匠。”
相京生心里算算用料跟工时,笑道:“这家人真是老实的,合他们说。木料管够,工时不限。只要用心做就是。咱们这里也不管他们地饭食。一总包在工钱里吧。娘子,这个木料为夫孝敬你。工钱你自付好不好?”
真真羞红了脸啐他,道:“休胡说什么孝敬不孝敬的,翠墨呢,支五十两做工钱与他。”
相京生笑道:“这个不叫他们去,却是怕他们去买吃苏州人赚陌生人钱。叫那个小子领了钱等着,我换了衣裳带他去挑木料。”
梨花巷的罗宅。罗老夫人有些不快活,吕大舅一家,已是一连二三日不曾在家吃饭,只说替小梅打家具,都在店里呆到天黑才回家。偏生儿子媳妇都没有想到送点心茶水过去瞧,她拄着拐走到儿子住地院子里,听见屋里嬉笑声,沉下脸来,站在院门口喊道:“儿子,媳妇,合我去看看你舅舅舅妈。”
过了许久,罗中书一脸的“刚才很失败”地表情走出来,请老娘进去。罗老太轻声啐道:“清天白日的,你也好意思,以后白天不许把丫头们赶出去。”
姚滴珠睡在床上,使绸被掩着面。罗中书呐呐道:“滴珠她有些不快,才睡下,滴珠,娘来了。”
罗老太瞧不上她睡美人的样子,也不问她是不是哪里不好,转身出来。罗中书跟着出来,红着脸不好意思说话。老太太回到房里,对低头做针钱的姐妹花道:“金姝,银姝,表哥来了。”
姐妹花忙丢了针线,笑嘻嘻招呼:“大表哥。”她两个却是罗中书小姨的双胞女儿,小姨十年前去了,姨丈娶了新人,极是能养,这两个赔钱货就甩到妻子娘家。罗老太原是挑一个把儿子做媳妇地,然儿子不肯,指着做生意在外久不归,所以她两个都十七八岁,都不曾许人家。又随着姨母远到苏州,嫁人不是吕家,就是罗家,所以她两个害羞,只在后院,寸步不肯出院门。
罗老太看着他们三个,长叹一口气,儿子是叫姚氏那个狐狸精迷住了,偏这对姐妹又不晓得事,多说一句话都不肯,少不得带她们出去走走。就吩咐道:“咱们去瞧瞧你们大舅家的铺子,儿哟,你去厨房拎桶绿豆汤来。金姝银姝,无事常到你大舅家走动走动。总在家闷着哪里使得?”
两个管家在后门春凳上睡的正香,不去使家人,偏要支使他,罗中书拎着桶绿豆汤跟在后边,心里有些不快活。
姚滴珠偷偷从门缝里瞧见,也是不快,家里多的是管家使女由着婆婆使,偏什么事都爱叫儿子动手,须知他如今是七品官人呢,谁家县太爷要拎绿豆汤的?过得一会罗中书一头是汗举着一碗红滟滟的汤回来,笑嘻嘻道:“那个小梅煮的酸梅汤甚是中吃,娘子,你尝尝。”
姚滴珠把汗巾子丢到他脸上,嗔道:“看你,一身是汗,去洗洗去。”接着小碗,吃了两口,虽然好吃,合她从前在王家时王素娥与她吃的一样。想来都是小梅做的。想到王家,她地心里紧了一紧,她把明月都狠心留在王家了,奶娘也打发了,就是不想新夫家里晓得她的旧事。如今这个小梅跑出来在她眼皮底下晃。怎么是好?这般想着,那酸梅汤就变得涩口起来,她扬起手一泼。都浇在花盆里。
“相公,婆婆呢?”姚滴珠紧皱着眉头。甚像那什么那什么的时候地样子,罗中书想到被老娘打断的好事,小腹又热又涨,转身关了房门,把滴珠搂在怀里。道:“我舅舅接了个活,他们合我大叔都在一处吃绿豆汤呢,吃完了要一齐去瞧。今日只得我们两个在家,娘子。咱们不是不是……嗯?”
姚滴珠闭着眼睛倒在他怀里,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若是他生得俊俏些就好了,若是他会吟诗做对就好了……然这些不足之叹,只过得一会就淹没在罗中书温柔地亲吻里、多情地抚摸中。她发出快乐的呻吟,伸出雪白地胳膊。紧紧的抱着罗中书紧绷绷的背。得到娘子的回应,罗中书越发的快乐,觉得身下地椅子轻轻击打板壁的咚咚声。都极是动听。
过了许久云消雨歇,姚滴珠小睡了一会起来。推推罗中书还在酣睡。她唤使女进来,洗了澡换了衣裳。听见卧房里还有呼噜声,心中一动,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去瞧瞧小梅的铺子,看看是什么样一个情形。她走到镜子边挽起头发,插上两枝红榴花,自觉容颜比那花还要娇艳些,又取了西洋香花露洒在身上,香喷喷的出门。那横巷却是她从前常走的,滴珠扶着一个才留头的小丫头站在巷口,朝左看去,王家大门口那个不是王老太爷?却像是从前还要黑瘦。朝右看去,正好瞧见一群罗家人向码头走去,只有小梅一个站在一间小铺子门口相送。姚滴珠等那群人上了般,慢慢走到小梅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