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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上疼到了极致,头皮都麻了的时候,她才慌乱地爬开。她颤抖着小手抚上左脸,只碰到耳根,就能感觉到脸上的痛,她不自禁地倒吸一口气。痛!深入骨髓,血管欲裂般的痛!
蓉娘不觉得有半分愧疚,只觉得凤阳一阵高过一阵地哭声窜进她耳朵里,刺耳且烦躁!她抱起凤阳就往外屋走。离开前,吩咐坐在地上傻愣愣地盯着火盆的凤鸳道:“回头把炭火熄了,别烧了屋子,不然有你果子吃!”
凤鸳不爱哭,就连凤蔚每每对她讲起死去的娘亲,她都能微笑着听完,一遍遍听完,虽思念娘亲,却滴泪不露。但这次肉体的疼痛已然超过了她一个五岁孩童能承受的范畴,泪水掺了碎冰子似的在她眼眶里四处流窜,疼得红肿一片,泾渭分明的眼睛里涌出一潭清水,如一汪清湖,清澈且惹人疼惜。
被蓉娘打落在地上的番薯还飘溢着可口的香气,凤鸳心疼地捡了起来,好好的一个番薯就这么浪费了,凤鸳极其舍不得。番薯外流出来的汁液染了尘土,呈现铅灰色。她拍掉番薯上的尘土,缓缓地剥掉果皮,她把果皮剥得极薄,唯恐浪费了半点果肉。有时力道重了,撕掉了厚厚的一层皮,她便会心疼地将果皮含在嘴里,咬上几口,待到将皮咬碎了,肉咬尽了,她才吐了出来。尘土终归没有清除干净,咀嚼时还有沙沙之响。
每到冬雪纷飞之际,以打柴为生的凤家,收入甚少,粮食自然也是紧缺。
番薯成了他们家的主食,时常拿着它们混了野菜煮成粘稠的粥羹来入食,三四个番薯便能将就了一家人的一餐。所以是万万不会舍得拿了养家糊口的番薯来烤着吃的,这是她第一次尝到烤番薯的滋味,香甜而馋人……
每每被蓉娘打骂过后,凤鸳都表现地平静如常,凤蔚怕她积怨成疾,便告诉她,若是难受了,就吃点东西,有了心思用在吃食上,自然是不会再有心思去寻那些不快的事情的。
凤鸳一直谨记着凤蔚的这句话,但嘴里的香甜依旧抵不住脸上传来的剧痛,眼泪珠子到底是冲破了她最后一丝防线,溃堤成灾地溢了出来,没了节制。
她的嘴角四周漆黑如同抹了炭灰似的,好不狼狈。她终是啃完了手中的番薯,呜咽地哭了起来,黑漆漆的嘴巴微张,看起来本该很是滑稽,却让人无法抖出半点笑料。只因一个五岁孩童承受了不该也不能承受的痛……
她不只因为疼,还想起了她的娘亲,虽然她娘亲去世的时候,她才二岁,娘亲的模样还来不及刻在她脑海里。但她想她娘亲若是看到她这副样子,定然心痛难耐,万分疼惜。她没享受过娘亲的疼爱,她猜娘亲定是眉眼慈爱,温婉贤淑。她终归是看不到了……
那一夜,最后一口香气四溢的烤番薯入她嘴里,却如掺了碎冰子似的,咽入腹中,沁凉而生疼生疼……
终归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半夜里,凤鸳被十一年前的情景给吓醒了。若是白日里想想,倒也不至于那般可怕,可入了夜,进了梦,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那种火辣辣的疼痛还那么真实。到底是噩梦一场,凤鸳用枕巾擦干了额头细密的汗珠,背心里已是浸湿了半面衣衫。
凤鸳披了件外衫,走至窗边,明月斜挂枝头,今夜无星子,四下里一片寂静,许是丑时已过,连蝉鸣都退去了聒噪。她回头看了眼睡在外屋的桃玉,见她呼吸均匀,定是深入梦中。她提了提裙裾摆,轻手轻脚地开了门闩,鸾府大宅已有上百年的历史了,虽然时有修葺,到底是经了年代的洗刷,不比新建时牢固。
她极力放低自己的动静,但屋门还是“吱呀”了一声。凤鸳又忍不住回看了一眼桃玉,桃玉受了门声的惊扰,嘴里呓语了几句,翻了个身,又沉沉地睡下了。
☆、第10章 『鸾凤篇』小凤鸳(10)
鸾府安静极了,只是偶尔有几个值夜的仆人提着灯笼在四处查看。楠青阁的附近便是鸾府花园,走出屋门的时候,就能闻到馥郁的花香,清香扑鼻,让人很是舒畅。行至鸾又夏的书房门前,她还没来得及离去,只见窗纸上的人影在烛光恍惚地映照下,越来越大,仿若一步步逼向她的巨大魔鬼。
凤鸳心惊,一个闪身躲在了墙角。书房里的灯熄了,随后便见一个身影自书房里出来,步履急促,边走边四处张望。
凤鸳心里疑惑,这么晚了,她的小夫君匆匆忙忙是要赶去哪里?
纵然她心心念念的小夫君不当她是妻,她总归是够格认他这个弟弟的。她几步跟了上去,鸾又夏没有走正门,而是往鸾府的东侧门而去,东侧门邻街,一般只有仆人们为了就近去街上购置东西,才会从东侧门出入。
青石砖铺就的街道此时渗着凉意,砖块拼得紧凑,丝毫看不清缝隙,光洁一片,头顶的月光落在上面,反射出淡淡的光。寂静的深夜,就连小户人家的公鸡过早打鸣的声音都能听见,凤鸳随着鸾又夏的步伐,步履虽急,却也无声。好 在鸾又夏有事搁在心里,心思自然没有素日里严谨,丝毫没有发觉身后有人跟着。
凤鸳跟到一座宅子门前,停下了脚步。鸾又夏在宅子大门前扣了几下,门就开了。宅子上方的红灯笼大且出光极好,两盏灯笼这么一照,门檐底下犹如白昼一般明亮。
凤鸳一眼就瞧见了开门的女子,那女子一袭白色的丝绸里衣,襟口微敞,像是刚从床上慌忙起身,又像是故意为之,只为媚给来人看。她青丝四处披散,几缕扶上了肩头,夜风起,在她脸上扬起又落。终归是相处了十三载的妹妹,凤鸳如何认不出那个女子便是凤阳?
凤鸳背倚靠在石狮子的身上,力气如抽丝剥茧一般一点点流失。她怎会忘了,鸾轩为了阻止鸾又夏再私自会见凤阳,平日里都会派鸾远堂跟在身侧;她怎会忘了,只有夜深之际,鸾府的人都入了睡,那个时候,他便是最自由不过的了,出入鸾府自然也是方便至极。
她的小夫君对她的妹妹的感情是真真切切的,她不可能去占有一分一毫了……
也难怪白日里,她去书房收拾的时候,见他床铺一丝不乱。当时她还暗赞伺候他的丫鬟手脚如此伶俐,也叫她省心不少。回头,却见鸾又夏正阴沉着一张脸立在门边,她心里一怔,如偷窃者,不敢抬头迎视他冷冽的目光。他抬步走了进来,边往书桌处走,边冷然道:“谁允许你进来的?”
她十指相握,沉吟了一会,抬起双手比划着。一旁的桃玉解译道:“我进来看看有什么需要收拾的,你是我夫君,丫鬟们做的,我自然是不能放心的,所以……”
“丫鬟们做事再马虎,也伺候我这么些年了,总比得过你这入府不到三个月的外人强。”不待桃玉说完,鸾又夏就抢了她的话头。
凤鸳的脸一阵臊红,到底是个安守本分的良家女子,何曾受到过这样的难堪,她的脸绯霞一片。但她对鸾又夏并无半分责怪之意,只认为是自己擅自闯入了别人的书房,实属不合宜之举。她抬头对着鸾又夏露出浅浅一笑,脸上如沐春风,尽是温柔之意,仿若丝毫不曾受到那些过激言语的刺伤。
鸾又夏因着凤鸳脸上的笑容,神色微怔,随即不耐烦地摆手:“你出去,今后不得我的允许,不准再擅自进我的书房来。”
思绪回转,隐约间,凤阳和鸾又夏的对话,有一句没一句地传来,倒也能听出大概的意思。
“你这大晚上地过来找我,若是明早被你爹发现了,可怎么好呢?”
“无碍,明儿一早,天擦亮的时候,我再悄悄回去便成,自然不会让人发现的……”
“夏郎……我……”
夜空中传来一阵轻微的叹息声:“阳儿,害你受委屈了……你放心,再过段时日,我便迎娶你过门,做我鸾又夏的夫人……”
隐约是凤阳踌躇的声音:“可……我姐姐怎么办……”
“她虽不得我心,但深得父亲的喜爱,算得上贤良淑德,况且她是你姐姐。日后她离开鸾府,于情于理,我都不会亏待了她……”
“不……夏郎,如果要逼走我姐姐,才能让我们俩有情人终成眷属的话,我宁愿就这样一辈子,只要你想起时,能看我一眼,便是好的……”
“我知道你善良,但我不想苦了你……”
善良?凤鸳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意,眼底一闪而过的冷淡。好一个善良!若是演出来的,也不过嘴上说说地这样罢了,终究是要露底的!
虽然是夏夜,但夜风凉意深深,鸾又夏见凤阳着衣单薄,心疼她的身子骨,道:“起风了,我们还是进屋说罢,别回头染了风寒……”
鸾又夏揽过凤阳朝屋内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