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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红衣男子停止转动玉箫,抬眼瞟了她一眼,丝毫不将她假装出来的可怜放在眼里:“那又如何?”
藤芷烟吸了吸鼻子,扁起嘴巴:“别人说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你救了我的命,怎么着也得治好我身上所有的伤才对吧。不然我要是走出去了,别人一听,不得说你的不是么?”
爱美之人,必定在意旁人的眼光。脸毁了,可以治。名声毁了,无药可治。
红衣男子换了个姿势继续依靠在门框上:“那又如何?”
不管藤芷烟如何装可怜,如何哀声讨好,还是被他无情地从床上拉了起来,丢出了竹屋。
细雨飞扬,天地因这场春雨缠缠绵绵。藤芷烟看着紧闭的屋门,心里纵然生气,但是却也无可奈何。人都是现实的动物,无论古今都一样。这世上除了孕育了她生命的父母,旁人的好从来都不会是纯洁干净的。
不然她怎会落入山崖跌落入时空的隧道,来到这里。就像曼雯小妈说的,如果不是她爸,她根本不会忍她到现在,早就把她赶出藤家了。
从曼雯小妈嫁给她父亲的那一天起,她与曼雯就水火不容,每天不大战三百个回合,那都不能说明她们没血缘关系。在父亲面前,曼雯小妈装作一副慈母模样,让她在父亲面前有苦不得说。暗地里,却是处处刁难,完全将后母的狠毒发挥到了极致。
人人都说后母是最蛇蝎心肠的,藤芷烟举一万只手赞成。她想着法地把曼雯小妈挤出藤家,可是还没等她挤走她,她父亲就归西了。在她赶回去参加父亲葬礼的途中,被相向行驶的车子撞下了山崖。只有傻子才会认为那是一场意外车祸,可惜她不是傻子。
如今她就算知道是曼雯小妈的诡计,她也无可奈何。总不能让她费劲千辛万苦跑到官老爷那里状告曼雯小妈吧。
官老爷问:你状告何人?
她回答:草民状告之人便是草民的后母曼雯。
官老爷又问:草民曼雯在何处?还不快快押上来。
她又回答:草民的后母在21世纪。
那时,指不定还没等她给官老爷解释什么叫21世纪,她的屁股就会开出像眼前的那一滩血莲花,然后把她送到疯人院去,前提是这个不知名的地方有疯人院。
眼前的一大片血莲花在风雨中飘摇,七片花瓣张张合合。腿上骨折的地方还没愈合,抬步而行的时候,痛到发颤。竹阶上长满了青苔,她踩在上面几次差点滑倒,走到最后一层竹阶的时候,青苔还是很执着地让她摔倒在了地上。
“啊!”身子前倾,压在面前大片的血莲花上。
她呈大字型趴在血莲花上,右胳膊疼得她眼泪刷的一下就蹦了出来。空气中夹杂的淡淡血腥味让她心颤,她轻轻挪动一下身子,眼珠子来回扫视自己的身上,没见伤口有血而出。
她抬头,看见那个人妖站在屋檐下,他嘴角没有笑意,丹凤眼中有着几丝诧异,随即诧异的目光变成探究的目光,再变成饶有兴味的目光。
藤芷烟一见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开始嗷嗷痛哭,努力让自己表现得要多可怜有多可怜,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她还特地往自己脸上抹了一些稀泥,让自己在外形上再狼狈一些。
曼雯小妈说她除了长了一副好皮囊之外,还特别爱演戏。总是能把她父亲骗的团团转,所以父亲宠她,而冷落幼芙。
藤芷烟躺在床上,那个人妖修长的手指正在矫正她错位的右臂。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细看这人妖,他肤若凝脂,长密而卷曲的睫毛上上下下就像黑色的羽毛扇。他身上有着淡淡的莲香,很好闻的清香。
藤芷烟素来看不上男人身上有香味,因为在21世纪,她总以为身上抹香水的男人都是娘娘腔,可是眼前这个人妖却让她很有好感。
“不许看。”
那个人妖明明低着头,却能知道她正盯着他看。她慌乱地撇开视线,否认道:“我哪有看你。”
手臂上的力道一重。“啊!痛!”
因右臂上的伤和腿伤,藤芷烟又在床上躺了三天,却没有再听到他要赶她走之意。
除了换药,她基本上很少看到柳墨浅的身影。柳墨浅是那个人妖的名字,她趁他给她胳膊上换药的时候,不停地在他耳边唧唧歪歪,后来他受不了她烦人的噪音,淡淡道:“柳墨浅。”
在床上躺了十天,藤芷烟才得以下床,屋内却不见柳墨浅的身影。她坐在屋檐下,低着头数着缠在自己胳膊上的纱布圈数,刚数完,就见柳墨浅一袭红衣自竹林深处而来。他手上提着一个很大的东西,细看之下,才发现是个男人,鲜血淋漓的男人。
红润的脸颊可以看出那人断气没多久。身上的血流了一路,他将那死人丢到那片血莲花丛中,眨眼间,那个死人的身子就被血莲花缠上,身上的血一瞬间榨干,只剩下枯骨。没过多久,骨头都如烟消云散一般,什么都不剩了。
藤芷烟吓得脸色都白了,睁大眼睛看着那片血莲花,迟迟回不过神来。刚刚还是一个断气不久的人,瞬间就消失在那里面了。吸食过人血的血莲花红得越加猖狂,张开的花瓣犹如满口鲜血的嘴,朝着她坐的方向,惹得她心里一阵发寒。
☆、第3章 最美只在初见时(3)
柳墨浅的眼尾淡淡扫了一眼那片红艳的血莲花,嘴角上扬,说出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他摇摇头,微带几分叹息:“血流了一路,真是可惜了。早知就该带回来杀掉。”
转头,见藤芷烟惨白的脸颊,他嘴角的笑意越重,他倚靠在一根细竹上,双臂抱胸,“怎么,是怕了吗?”
藤芷烟愣愣地回神,指着那片血莲花,对柳墨浅说:“它们……它们食人?”
柳墨浅的笑意不减,魅惑而残忍:“不然你觉得那个死人是如何消失的?”
藤芷烟不自觉地摸上自己的脸颊,想起几日前,她倒在血莲花里的场景,忍不住一阵后怕。她是多么幸运才得以活下来。
柳墨浅走到她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怕到想要离开了吗?”
藤芷烟看着他嘴角的笑意,黑色的眸子里却有着轻视之意,她高昂起头:“谁说我怕了?我只是觉得太不可思议了而已。”
“嘴硬的丫头。”柳墨浅噙着笑,拿起一旁的玉箫,吹起好听的曲子。
想起方才被血莲花吃掉的人,现在她听起这箫声,更像是听送葬曲一般难受。
刚刚的一幕也太违背自然科学了,吸血虫也没有血莲花这般吸血腐肉啊。但是若是什么事都要用自然科学去解释,那么她出现在这里就已经是超自然现象了。连她自己的情况都无法按常理去解释,植物吃人更有可能是存在的。
毕竟造物者创造这世界就藏满了无法破解的神奇之处。小时候,她走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明明是第一次来,脑海中却闪过一些不属于她记忆里的画面,那些片段却让她对陌生的地方充满着熟悉感。
太多现象都是无法用简单的科学原理去解释的,有人相信科学,不相信迷信。但是有些无法用科学解释的东西,人们只能选择相信迷信的存在。
山林的春天处处充满生机,枝叶繁茂,黄鹂鸟落在窗外的树枝上唱着曲儿,分外动听。
半个月的调养,藤芷烟的身子基本上已无大碍。但她不想被柳墨浅再次赶出门,她偶尔会在他面前哀嚎几声,来证明她外伤虽然好了,但是内伤却很是严重。
在一个午后,柳墨浅坐在窗边吹箫的时候,藤芷烟又开始了她一天的哀嚎。她哀嚎的魔音混合悦耳的箫声。听起来像一头猪在和一只黄鹂鸟合唱,让人切切实实体会到了魔音灌耳和余音绕梁的混合感受了。
一曲完,柳墨浅嘴角带笑,嘴里却说:“丫头,你若再叫,我便把你丢去门口喂血莲花。”
果然,藤芷烟就不叫了。她转头一看,见屋角落放了一把桐木制七弦琴,白色的琴弦泛着红光。她好奇地跑过去拨了几下琴弦,琴音清脆好听。
身后传来柳墨浅略带诧异的声音:“你竟然能碰它?”
藤芷烟回头:“这不就是一把普通的琴吗?为何不能碰?”
柳墨浅的嘴角泛起笑容,眼里竟是惊喜之色。他走到她面前,伸手拂去她额前的发丝:“丫头,我果真没有白救你。”
这是他第一次碰她,他的指尖冰凉,指腹柔滑,宽袖滑过她脸颊,有着淡淡的莲香。清香熏得她脸滚烫起来,心脏开始不规律地跳动。她不自在地撇开脸:“当然啦,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柳墨浅拨动了几个琴音,收回手,手指上竟有一个不大不小的伤口,一滴血滴落在琴弦上,瞬间被吸收掉。藤芷烟愣在一旁,瞅着他。
他缓缓地拿起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