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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没来得及回答,房间门再次被人推开。我转过头的刹那,看见门外拎着药箱的医生,还有紧随其后的那个人。
四目相对的刹那,我说不清自己心里涌上来的那股情绪是什么,是怨恨,是想念,是疼痛,还是欣喜。五味杂陈,种种感情兼而有之。
一时间我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人,于是别开了视线不去看他。
医生帮我量过了体温,边开药方边嘱咐道:“38。1度,有点烧,不过不严重。吊一瓶盐水就好了。这盒药挂完点滴后服用,一次一粒,温水吞服。这两天别再吹风,也不要吃油腻的东西。”
老爸在一旁连连点头:“好的,麻烦你了医生。”
扎针的时候,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医生的动作。年轻的医生冲着我温和地一笑:“怕吗?”
我摇摇头,嘶哑着嗓子回答他:“不怕。”
针扎进皮肤的时候,短暂而尖锐的刺痛让我不由地皱了皱眉头。这时我感觉脑袋旁的床沿陷了下去,一只手掌轻柔地摸了摸我的头,似心疼又似怜惜。
老爸送医生出门,房门将要关上的刹那出声道:“林森啊,你帮我照看下这丫头,我下去顺便买点菜。”
随着客厅一声关门声,整个房子瞬间安静下来,只剩我和床边那个人的呼吸声。吊瓶里的液体顺着细小的管子缓缓淌进我的身体内,冰凉刺骨。
我闭上眼睛假寐,并没有理会身边那个人。
久久的沉默,久到我昏沉的脑袋又要陷入沉睡的时候,清润的嗓音阻止了我的昏睡:“木婉静……”
忽然有两片冰凉柔软的东西蜻蜓点水般落在我热度未退犹是滚烫的额头、眼睛、鼻尖,最后是我的双唇。
一只同他的双唇一样冰凉的手小心翼翼地抓住了我的手指,那异常低的体温与我的滚烫炙热形成鲜明的对比,我情不自禁地一颤。
那冰凉的唇瓣间溢出一声叹息,似有懊恼,而后在我耳边低语:“对不起,我来晚了。”
眼睫轻颤,泄露了我内心的一丝紧张。可我还是不愿睁开眼去正面他。
我在心里默默问自己,恨他吗?怎么会不恨呢。在我们没有联系的这漫长仿佛没有尽头的一个多月里,我有多想他,就有多恨他。在他一声不响没有一句交代地跑去西藏的时候,在他挂断我放下坚持放下自尊主动打过去的电话时,我心里的怨恨铺天盖地席卷而来,仿佛可以摧垮我心里为他建造的爱情城堡。
我恨他关上的心门,我恨他不展露的温柔,我恨他可以那样风轻云淡地抽身而退,没有一丝犹豫没有一点牵挂。
我更恨他,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不在我的身边,哪怕是一句安慰的话,都不曾有。
我那么恨他,恨得不知道自己是否还爱着他。
就在刚才听到他的名字,看到他意外地出现在眼前时,我觉得累了。我的心像是跋山涉水翻山越岭,走过了太长太长崎岖的路,累得一点也不想动了。不想去管他是谁,不想去理那些让我精疲力竭的事。
我那么累,甚至不再想去知道他的最后答案。我等了太久,在答案即将呼之欲出的那一刻,忽然间失去了所有兴致。
为什么总是我在他身后追逐呢?为什么总是我不顾一切地往他的世界里钻呢?为什么毫无保留的那个人,只有我呢?
不。我明明可以不这样的。
我不是他的小太阳,永远光芒四射不怕阴霾。我没有永不竭尽的能量,奋力奔跑不怕路途遥远。我只是天空里一小片云,太沉重的时候会下雨。我只是一只先飞的笨鸟,振翅飞翔想要靠近天上的星辰,却终究还是需要一棵参天的大树来让我栖息,为我遮风避雨。
曾经我以为他是我的那一棵大树。现在,我动摇了。
轻柔的吻断断续续地落下。我能感觉到他热烈而深情的注视。
“我现在解释,还来得及吗?”他饱满而年轻的嗓音融入这个安静的夜晚。“你一直想知道我的事,现在我说给你听,好不好?”
他并没有等我回答,兀自地说了起来。
“他们的相遇,本身就是一场错误。那时候她才二十岁,年轻,漂亮,追求者的人那么多,她却爱上了自己的老师,一个已经有了未婚妻的男人。她的天真可爱吸引了他。一次错误,让不该来到这个世界的我成为了这个错误永远抹不去的证据。”
“他娶了她。可是他们俩并不相爱。于是,指责,争吵,冷战。这段荒谬的婚姻只延续了短暂的两年时间。离婚后他们还是纠缠在一起,一个心有不甘,一个心中愧疚。直到他们的孩子五岁那年,他还是娶了曾经被他抛弃的未婚妻。她带着孩子远走,去了别的城市……婚姻的失败与痛苦让她消极,堕落,逐渐沉迷于赌博,后来还染上了毒瘾。她的身体在两年多时间里迅速地垮了下去,原本九十多的体重到后来只剩下七十多。她的精神越来越差,甚至开始出现幻觉……最后,她选择了割腕自杀来结束自己的生命。”
他轻轻地诉说,悲伤,落寞,怅然,好似一个前世他生的浮梦:“当时,我坐在她的旁边,心里很害怕。我从来没看到过那么多的血,鲜红色的,流淌得到处都是,将她白色的衬衫都染红了……邻居帮忙送她去医院时,因为小区突然停电,我们被困在了电梯里。电梯里很黑,什么也看不到,我感觉她身体里的血一滴一滴流尽,她的手一点点由温热变成僵冷……那半个小时很漫长,漫长到我觉得这辈子也不过这么长……”
是因为他的嗓音太温柔了吗?是因为夜晚太深太静,让人变得敏感脆弱吗?还是这个故事太让人揪心?为什么我的心如此酸,如此涩,泛着细细密密的疼。干涩的眼睛渐渐又有水汽在凝结聚集,模糊了我的视线。
我抬起手捂住自己的眼睛,试图不让那些水滴涌出来,可它们还是从指缝间不间断地流了下来,打湿了身下的头枕。
冰凉的指尖轻缓地划过我的脸颊,一声叹息饱含万般伤感:“木婉静,你说这样的故事,我该怎么说给你听呢?我自己也不知道如何说起。都已经过去了,即使说出来又能如何呢?她也不会重新活过来,我也不会因此而有一段阳光明媚的成长岁月。但是你想知道,那我愿意让你了解。”
“林……林森,我不该逼你。”我终于克制不住地溢出一声啜泣。
“那天你说我们冷静一下,我以为你又在赌气,过几天你又会像从前一样来找我,叽叽喳喳像窗外的麻雀。我每天等了又等,等了好久,却等不来你。”我从未听过他如此温柔的声音,仿佛暖风十里爱意沉沉,尽是宠溺,“你知道的,我从来不习惯主动,我以为我们两个人之中,有你主动就够了。现在我知道了,是我错了……其实我有主动打电话给你过,只是你手机关机了。我打电话去你们租住的地方,是叶楠接的,她说,你不想见我,想一个人冷静冷静……这一次,你怎么就这么狠心呢?”
原来,他竟主动找过我。只是,上天太会开玩笑,让我们平白错过了和好的机会。
叶楠她……我在心里默默地叹息。
没有等到我的回应,他也不在意,继续说着:“后来我想,冷静冷静也好。一直以来我都觉得你的爱来得太突然,太猛烈,好像一场爆炸,不管不顾地攻陷别人的防御。我怕这热情的劲头过去之后,你就突然对我失去兴趣。我想知道,你是一时兴起,还是打算这辈子非我不可……我想明白了,至少我不是一时兴起。”
“离开的那段时间,我很想你。从来不知道,想念是这样一种苦涩,却又甜蜜的滋味。”
他的手掌忽然覆盖上我的手背,然后施力将我的手从脸上拉了开来。我睁开眼睛,看到他在我面前放大的脸,那双眼睛里不再是无边的冷漠与无所谓,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情意:“木婉静,我真想念你这个小蠢货。”
这是我认识他以来,他最最多话的一次。我从来没有听他一次性说过这么多的话,这么彻底的自我剖白,这么毫不掩饰的情感释放。
他将自己的心敞开,让鲜血淋漓的伤口展露在我的面前,如我所希望的那样,毫无保留。他像往常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