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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台之上的男子白衣长袍,头发齐腰的披着,侧脸若隐若现犹如新月,鼻子倒是极挺,像一个陡峭的山峰,他那样随意自然,却又不觉得邋遢,他的手尤其修长,没有太多的骨节,细润柔滑的好似浸润在水里,柔软又绵延。
他指头灵活的在古琴之上弹奏,所拨弄之间皆是灵动的音波,他似乎将生命融入了乐曲中,表情从容,情绪却激动,仿佛那些不堪的过往此时已在他心里滋生,疯狂的想要展露出来。
宝春眼神一眯也没去打搅对方,而是闲适自如的打量着屋子,屋内南北通风,没有床,软席铺着,中间一个四小见方的木桌,其上一套青花瓷器茶具,随处可见的白色纱幔,被风吹起的时候,感觉整个人也沐浴在风中,变的洒脱起来。另一角挂着各类乐器,最珍贵的当属正中的玉箫,即便是放着,也放在一块白色狐狸皮的上面,其上是描金的支架。
宝春盯着那玉箫,眼里的狡黠之光更盛,回忆昨日之情景,她似乎隐隐察觉到了什么,然而今日见到这箫她才真的确定。其实昨日她是真的喝醉了,但是脑子却十分清醒,那箫声远远而来,动听而凄迷,她就已经大抵猜到了船上人的身份,本想着找个机会认识这个燕老板,谈谈合作的机会,没想到老天竟给了她一个绝佳的机会。天遂善于吹奏之人不在少数,然而能像燕无心般摄人心魄的并不多,想他从默默无闻到轻易将没落的坊子重新扶起来便不容小觑他的能力,也许比别人的音乐造诣更深一层只是其次,这个人换作无心,是说自己没心肝的意思,有谁会说自己没有心肝,除非是有极悲痛的往事叫他从此对世事漠然,所以才会把情绪寄托于音乐的世界,都说真正的艺术家其实是疯子,大概这也是个疯狂的人。
只是这个疯狂的人也并非像他自己所要掩饰的那般无所求,那么他究竟想要的又是什么呢?难道……宝春握着玉箫,不自觉的又想到了一个人。
“乱动别人东西是应该有的礼貌吗?”
宝春身后传来男子低沉有磁性的声音,吓的她玉箫一落,眼看着玉箫就要落地,只觉得一个白影不管不顾的扑来,将她撞的一个踉跄,身后的琴架和乐器同时砸在了一起,发出各种不同的声响。
宝春紧张的闭眼,再睁开时只觉得脸上是一阵热气,对方冗长的睫毛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扑扇着,两人的动作有些暧昧,甚至有些奇怪。
听到声响的下人赶了进来,看到二人的样子竟不知道说什么,也跟着愣住了,直到男子突然扭头咆哮着:“谁让你们进来的!”
下人们赶紧红了脸低了头往外走,有不怕死的直接来了句:“你们继续。”
再看男子的脸,早已由红变绿,再转成了阴阴的土灰色,他没有立刻起来,而是盯着宝春的眼睛,试图从她的眼神中找到自己想要知道的信息,然而最终无果。
宝春不合时宜的“扑哧”一声笑出了声,惹的男子怒视的神情也跟着一松,他极提防的瞪了宝春一眼,这才抽开了身,玉箫在他手里完好无损的拿着,他索性倒退两步,生怕宝春再打他玉箫的主意。
都说燕无心极难相处,今日一看果然非虚,至少这个人喜怒无常,又极让人捉摸不透心思,不过好在他也是个性情中人,多少也不失可爱。宝春如此想着,更觉得想逗逗这家伙,随即手一摊,摆在了燕无心的面前。
燕无心蹙眉扫过宝春的手,再看她一脸挑衅的样子,心里不禁觉得这个女人无耻的讨厌,他索性跳过她的手,看向了窗外。
“喂!拉我起来啊。”
“对不起,没空!”
“……”
“喂,我饿了。”
“对不起,这里不包饭。”
“……”
“我嗓子疼啊,喝口水总可以吧。”
“对不起,这位姑娘该回去了。”
姑娘!宝春突然觉察到了什么,蹭的一下跳起来捂住了胸口,再看男子的神情,完全带着鄙视和嘲笑,让她心里没来由的懊恼,那句:“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脱口而出,让对面的男子更加厌恶的看过来。
燕无心也的确是个记仇的人,对于刚才宝春私自拿他的东西已经十分不快,眼下索性奚落她一番,他盯着宝春捂着胸口的手,鄙视道:“有什么可捂的,已经摸过了,手感全无。”
“你!”宝春气结,却又不甘示弱的再次吐出两个字:“无耻!”
“彼此彼此。”燕无心嘲弄的冷笑着,继续道:“我对你没兴趣,以后别学那些无知的女人做这些叫人恶心的事,能入我燕无心眼里的人肯定不是你,别白费功夫了。”
靠,宝春心里憋屈,敢情这人以为昨天她的所作所为是刻意接近他,敢情这家伙把自己当成了那些爱慕他的花痴中的一个!岂有此理。
本想着把眼前这个男人臭骂一顿,最好是骂完了还不带脏字,然后一口气噎死他,可是转念一想,自己是文化艺术青年,怎么能那么没素质呢?所以宝春在心里百转千会后,终于道:“我的没手感,那谁的有手感?你告诉我,我要和她pk!”
“你!”燕无心怎料到宝春会如此说,只觉得一个女子说话不遮不掩,和流氓无异,不禁对宝春抵触更大。
看着燕无心气极的样子,宝春更觉得好笑,她挑衅的凑前,一张脸透着几分挑逗,嘴唇微微吐气吹动燕无心额前的碎发,暧昧道:“害羞了?若是你从前没有对比,如何知道我的没有手感?看来燕老板也不像外界传的那么不好女色嘛,燕老板果然是披着人皮的千年老妖,深藏不露啊。”
燕无心本就不擅长口舌之争,早已气的心里吐血,他额头青筋暴起,只差没揍宝春一顿,可是他只能忍着,这姑娘不像善类,就这张嘴随便出去说上一说,他以后还要不要在这天遂立足,怕是连门也别想出了,他伸出手指,对准门的方向,压抑着满腔的怒火沉声道:“出去。”
“你让我走就走,拿我当什么人了,男女授受不亲你懂不懂?你摸了我就该对我负责啊,我看这里环境还不错,又时不时的能听燕老板吹奏一曲,果然是妙哉,我决定了!住这儿了。”
“你这个女人!”燕无心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加卑鄙的。
“我这个女人怎么了?卑鄙无耻下流?我说你能不能换个词,而且是你趁人之危在先,我只是讨回点公平,有何不妥?”宝春嬉皮笑脸道。
燕无心显然已无招架之力,只得收敛心情离开这个屋子,眼不见心不烦,至于这个女人,爱怎么办怎么办。
“燕老板!”宝春拦住燕无心的去路,燕无心厌恶的瞥她一眼:“你到底想怎么样!”
宝春面色一凝,扫去戏谑之色,这次换她盯着燕无心的眼睛,试图从他眼睛里看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燕老板,你究竟想要什么呢?”
“什么?”燕无心错愕的定在原地。
宝春突然笑了,再次换上轻松的笑容,一个跃步坐到了正中的矮几前,摆弄起那些青花瓷小茶杯,她声音带着几分随意,却又十分郑重:“燕老板的曲子如今只有我听懂了,燕老板应该觉得庆幸才是,人生得一知己不容易,燕老板如此不知道珍惜,可谓愚不可及。”
燕无心冷哼一声,道:“你以为说这些我就会对你另眼相看吗?你这个追求的招数已经有人用过了。”
晕,这家伙还以为自己是看上他了,超级无敌自恋狂,宝春愤愤的想着,脸上却依旧平和,笑道:“哦?那不妨听听我的见解和之前的追随者有何不同?”
半响,燕无心没有反对,宝春随即道:“燕老板的心里似乎从未平静过,怕是日日睡不着觉吧,其实这乐器未必能解你心头困苦,反而徒增伤怀,尤其是这玉箫,睹物思人也是一种痛苦,有些事该放下就放下吧。”
燕无心警惕的眉眼一眯,再次打量起面前的女子来,见女子笑的云淡风轻,他心里的疑惑更盛。
宝春却也不理他,又道:“燕老板看似无欲无求,外人都道您才华横溢却不为皇族利益所趋,但我却听出来你其实要的很多,你想要死去的人回来,你想要回到小时候,你更想要害你颠沛流离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可是燕老板那,妄你自称聪明人,却看不透世事因果,凡事求个真相,若放开心结,去把当年的事弄清楚,或许心就不会那么苦了,你说是也不是?”
“你究竟是谁?”
“好说,在下璃漪坊大当家秦陆。”
“原来你就是秦陆。”燕无心不是没听过璃漪坊的事,只是传闻中的秦陆颇为神秘,和今日所见略为有些不同,不过倒是颇有些震惊。
宝春笑眯眯的看着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