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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你的眼泪?”
眼泪?是呀,肯达从前老说我是爱哭鬼。
眼泪对我来说是那麽廉价,伤心,生气,感动,委屈,都可以让我泪眼汪汪,大哭一场。
现在,我的眼睛却是两泓枯竭的湖水,眼泪,再不是我能付出的奢侈品。
想再见我梨花带雨的模样,只能是在梦里……
“不要问了……”我低头,轻声哀求。
肯达重重点了一下头,明白追问原因只是让我再回忆一次痛苦的过去,他没有再提出任何问句,只是把我紧紧地搂在怀里,他的下颌贴著我的额头,我能感觉到他温热的泪滴一颗一颗地掉落下来,落在我的唇边,又咸又涩的味道。
能掉眼泪真好,至少能用这种脆弱的液体发泄心底的情绪,而不是像我现在这样,胸口沈闷得发痛,却找不到缓解的办法。
真不知道,为什麽小时候会以流泪为耻,现在想哭,倒也哭不出来了。
伸手摸了摸他满脸的泪,学著他小时候哄我的语气,笑道:“你什麽时候也变成爱哭鬼了?好了,别哭了,再哭就不帅气了。”
他擦干净眼泪,抱起我,把我放到梳妆台前的椅子上,摩挲整理著我的长发,挤出一个温柔的笑脸:“来,我来帮你梳洗,就像从前一样。然後我们一起去遛马,到镇上最有名的市集去,再去看看小玛丽。”
“玛丽?”我眼前一亮,“她在哪里?”
“玛丽现在是皇家医学院的学生,成绩优秀得很!”
“真的?那阿姨呢?”
“她……去世了。”
“什麽?”我的心震了一下,“是因为我吗?”
“不,不是的。我母亲是病逝的。”
“……我离开的这段日子,那个男人,没有为难你们吧?”
“他以为你死了,从那以後,他心灰意冷,几近自弃。这个国家的新王,在短短的三年里,迅速掌握了实权,成为真正的统治者。”
“哦,你的新主人。”我浅笑,故意让自己的语气带上几分醋意。
他望著镜子中的我,俯下头在我耳边低语:“我的主人,永远只有一个,那就是你!”
我摩挲著他搭在我肩膀上的手,轻轻一笑:“跟我说说你吧,这三年来的你,这个国家,国王,还有……国王的弟弟。”
“你是想知道我呢,还是想知道他们?”他模仿我的腔调,调皮地透露著醋意。
“当然是想知道你!不过,我猜想,你这三年的生活,应该和他们脱不了干系。”
“呵呵,是呀,想要摆脱一股势力的掌控,就得依靠另一股势力。”
就这样,他向我诉说了那段我不曾参与的经历,包括在失去我之後的彷徨,为了摆脱那个男人的魔爪,费尽心机见到国王,终於得到他的信任,在军中立下战功,获得上尉军衔。
他说得轻描淡写,我却知道,在这等级森严的国家里,一般出身的人要走到这一步有多麽不易,更何况他还失去了一只手,还要时时防备首相的陷阱。
“肯达……”
我叹了口气,正想说些什麽,他又用手指止住了我的唇,笑著摇头:“法兰蒂尔,答应我,以後只许想快乐的事情,这三年来无论我们遇到过什麽,都像粉末一样在脑海里轻轻擦去。”
我笑了笑,点头答应,他冲我略带神秘地眨眨眼,有点得意地说:“你知道我是怎麽见到国王的吗?”
我摇了摇头:“怎麽见到的?”
“法兰蒂尔你知道吗?这个国家的亲王,也就是国王的弟弟,是个有趣的家夥。他有个癖好,喜欢独自一人溜出皇宫,出宫之後只去一个地方,就是我们曾经去过的艾敏斯大街,我就是在那里逮住了时机,遇见了他,也是他安排了我和国王的见面。”
我的心“咯!”了一下,直觉告诉我那次碰见他不是偶然。
“这麽奇怪?一个国家的亲王,身份何等尊贵,为什麽爱在市井游荡?”
“我也觉得他是个奇怪的人。一般贵族给人的感觉不是弱不经风,就是高不可攀,偏偏这人随和得就像普通人一样,刚刚接触时,我还以为自己找错人了。不过只要进一步了解,就会发现他有一股藏而不露的锐气,虽然外表大大咧咧,心思却像镜子一样清明。最有意思的是,此人做事不按常理出牌,让执行命令的人猜不到他的用意,却总能得到意想不到的效果。我後来问他,为什麽喜欢在艾敏斯大街闲逛?他说,他在找一个人,五年前在街上和那人有过一面之缘,所以留恋这条街,希望再见他一面,顺便问他叫什麽名字。我问他为什麽不动用手中的权力找人?他却说,他相信只有自己才能找到那人。你说他傻不傻,连人家的名字都不知道,就这样找了五年。”
“是,很傻……”
我随声应和著,背脊飕飕地凉,不自觉打了个寒战,我有种说不清的预感,自己和那家夥还会再碰上。
虽然这几天我没发现周围有什麽盯梢和跟踪,可是总觉得有双无形的眼睛隐含在空气里,像是一份带著淡淡忧愁的思念,总让我把它和那双湛蓝色的眼睛联系在一起,还有,那把被我随意丢弃的伞。
……伞?
说好不欠人任何东西的……
“肯达,我来的时候掉了件东西,我想把它找回来,还给人家。”
只是,哪里还找得到?
漫山遍野都翻遍了,只怕不是被风吹远,就是被人拾走了。
既然如此,也只好作罢。
两人骑马,时而奔驰,时而徜徉,路上是无尽的好风光。
秋天里虽然找不到什麽花草,稻田里却是一片金灿灿,趁著万里无云的好天色,庄稼汉们正忙著收割。
肯达也没闲著,不是对我说天下的局势,就是政治的纷争,要麽就是不大太平的边境,或者国王这几年的政绩,还有国内的形势在他的手腕下趋於安定。
我怀疑每个男人心里都有一份治国平天下的梦,不是梦想在战场上驰骋杀敌,就是明堂之上指点江山,包括我,也曾经被战鼓和号角震动得内心激荡,对著壮观的敌阵摩拳擦掌。
如果在三年前,我一定兴致勃勃地和肯达争辩个高低,可是现在,千帆看尽,云淡风轻,我更愿意静静地望著他说话的样子,然後微笑著点头。
最後,他问我的看法时,我抚了抚“雷神”黑色的鬃毛,淡淡的一句:“战争,能免则免。”
他认真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不提这麽严肃的话题了,我们赛个马吧,以前面的山坡为终点!”
两人快马扬鞭,驰骋起来,两匹马四蹄腾空,跑得飞快,像是两道黑色的旋风席卷了秋天的原野,只在路上留下尘土飞扬。
双方更是互不相让地你追我赶,肯达再没有像童年时候暗地留力,他明白现在的我不再是孩童,如果相让只会让我不快,所以毫不客气地全力以赴。
两匹马并驾齐驱,偶尔超前也不过是半个马头,眼见目标渐近,双方都加力冲刺,几乎是同一时间,两道黑线闪过了终点!
我大口大口地吸气,出了一身的汗,痛快非常!
“这可能是我们赛过的最痛快的一次!”
他从怀里掏出手绢,细心地帮我擦干脸上晶莹的汗珠,无不骄傲地说:“你长大了,是一个铁铮铮的男子汉!”
这是我等了好久的认同,在经过了千锤百炼的种种磨难,铁终究变成了钢。
“‘雷神’也长大了,不再是一头小马,跑起来跟飞的一样!”
“走吧,我们去看玛丽,他见到你,一定很高兴!”
这天最兴奋的事,莫过於见到玛丽,小家夥已经长成了大姑娘,俏丽得像朵怒放的花。
她看到我,吃惊地张大嘴巴,圆溜溜的眼睛转向了微笑的哥哥,又转向我,半天说不出话。
伸手摸了我的脸好一会儿,才确认我不是鬼影,终於颤巍巍地叫了声“小哥哥”,还没等我应,就像小鸟一样扑进我怀里,哗啦啦地哭个不停。
等我的衬衣被她的泪水浸渍了一大半,她才止住了哭泣,抬头望著我:“小哥哥,这些年你都去了哪里?玛丽好想你……”
我拨开贴在她脸上的头发,笑了笑:“哥哥只是去了个很远的地方旅行。”
“哦?是什麽地方?要去这麽久?”
我脸色一青,嗫嚅道:“不是什麽好地方,不提也罢。”
玛丽是个聪明的孩子,见我变了脸色,马上换了个话题:“小哥哥你们还没用过晚餐吧?今天我下厨,你们一定要好好尝尝我的厨艺。”
“好,没想到玛丽也会做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