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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难道他的呕吐物上有什么特别的?天啊,以后都得经历这一关吗?多恶心。”任何人都不会喜欢沾上秽物的,现在她就想去冲澡了。
正在思考的他,分了一半心神在她的话上,他笑道:
“你又不是在搞笑剧里,什么呕吐物,八成只是碰巧。没关系,我来想想,你跟我之间,我是比较聪明的那个,由我来想,你就当个甩手掌柜。”他贴蹭蹭地往下滑额头又抵在她的额面,离她的面孔极近,呼吸几乎彼此交错,他默默地感受她轻浅的呼吸,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姐,你别睡,我也不睡,我把这八年的生活都说给你听,好不好?”
她本来要推开他过于靠近的脸,这种近距离太危险,再凑近点就能吻到彼此,他根本是装傻吧!但他一双猫似的圆眼睁得亮晶晶水汪汪地,期待得不得了。
……这些年他很寂寞,她想着。
魏宝平的本性还是偏孤僻的,好不容易等到有一个人可以分享他的生活,这个人又中途溜了,他会有多寂寞啊……对魏宝平,她终究心太软心太钦。毕竟是她看了许多年的孩子啊。
于是,她把“别这么凑近,你知不知道你已经是男人”这句话给默默咽下去。
“好吧,我要先听你的大学生活!”她迫不及待地提出要求。
第10章(1)
我不知道我能不能留下,可是,看着他,我内心忽然窜起了一丝执念,一点……强求,我想要留下来了。
——唯安
周宗清眯着眼,昏昏欲睡刷着牙。
忽然间,轻碰一声,浴室门口有人放下行李包,关上门。
老别墅里只有几间房里有浴室,其他人只能共用,他以为这人是想大号,要侧让一下,哪知这人越过他,直接拉过帘子,开了莲蓬头。
“周宗清,浴室共用一下。”
“是安子啊,没问题没问题……这么早起来淋浴啊,才五点耶,昨晚如何……哎哎,好啦,我就是个老妈子。”他接过里头丢出来的衣物,很感慨地说:“女人真麻烦,晨吻还得先刷牙,就算我有口臭也不能这么明白嫌弃,你说对不对?昨天徐思平……咳,恭喜,安子,你终于抱得美人归了。”
“跟她有什么关系?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我跟她不熟,完全不熟,再提我就要生气了。”
周宗清瞠目。帘子后面水声哗啦啦的,但掩饰不了说话那人的情绪,魏安心情十分愉快……水珠自帘子喷溅出来,周宗清惊得往后跳去。
“安子,你疯啦,你干嘛洗冷水澡?”冬天耶!有病啊!
“没事,我需要冷静一下。你把衣服放架子上就好,谢了,兄弟。”
周宗清摸摸鼻子,一头雾水地出去,顺道还替他锁上门。
魏安迅速地冲了个战斗澡,冰凉凉的水流让肉体降温,脸孔却还是微微发热着。他抓乱了头发,试着屏障脑海中的活色生香。
他以为他的睡姿很正常,一清醒却发现自己压着他姐。他姐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也不知看了多久,冷冷地跟他说:
“魏宝平,闭上眼睛,下床,给我去洗冷水澡。”
……真是一个坏的开始不是吗?以后这种耍赖方式没法再用了,如果他没睡着就好了。
他叹了口气后,面上渐渐有着抑不止的笑容,镜里的自己,眼下有些黑眼圈,精神却是前所未有的明亮。
他拿起胸前的佛牌轻轻地吻了下,换上衬衫跟长裤,拿了条毛巾随意擦
着脸忽地他的动住停住。
“……唯安。”毛巾下发出模糊的低语:“唯安徐唯安……姐……”反反覆覆的呢喃,最终,毛巾下没有任何声响就这么静静地立在那里。
他垂着眼又深吸口气,随意擦了几下湿发提着刚去原有房里讨回来的行李,没有回二楼,直接在三楼的走道上走走停停。各房的同学还在睡,没人与他撞上,他最后停在一扇门前。
他记得,他跟魏盛胜通话时,随意推开一扇门门后黑漆漆的他也没特别注意。为什么佛牌会在里头暂且不计,昨天没有下雨她却在八年后的昨天出现,一定有某种开关,如果能找出来或许她将不再被佛牌控制……对此他精神一振,毫不犹豫地推开门。
门没有锁住。
在门后迎接他的,是一幅未完成的老旧画作。
画作本身并没有做任何的保护措施,因此显得十分模糊但魏安在看见的一瞬间,麻感还是攀上他的脸皮,蔓延他的全身以致他站在那里一时无法动弹,只能用目光死死地盯着那幅全家福。
全家福里共七个人,有老有少,也许面部略显不清不楚他仍能一眼辨识出其中一个人像。
他目光始终未离,举步维艰,来到画架前,手指轻轻地碰触他锁定的某个。
“……唯安……”他艰涩地喃着。
画里的女人,穿着以现在的眼光看极为复古、但在当时时髦的衣裙,她眉眼带着天真的笑意,但不经意的神情,还是给予一种略带高傲、甚至目中无人的姿态。
他回忆着当年他初遇她,徐唯安仍有倨傲的态度,却已经失去画中人那样的锋芒,之后与他一块生活除去偶尔流露出的娇贵脾气,其实她跟一般女孩没什么不同。
这是生活磨去了棱角,他知道。跟当时还是小学生的他一起生活,很苦,要什么没什么,所以他才这么地努力,渴求出人头地……
蓦地,他心里咯噔一声,出现一个连自己都吃惊的念头……
会不会在他之前,她也曾在这个世界出现过,跟某个人生活过,磨去了她部分的个性?
他心里起了莫名的怒气,咬着唇,拳头紧紧攥着。他从左看起,将画里的人一个个都记了下来;虽然画未完成,可是每个人的眼神都是一板一眼的,显然在她的家庭里,她在个性上比其他人外放许多。
他的头皮还在发麻着,但他提醒自己不能在这里待太久,他的目的是寻找徐唯安时隔八年能出现的关键‘,于是,他转移注意力看着房里的陈设。
这间房明显就是暂时的画室兼休息室,时间仿佛在这里静止,没有现代的科技痕迹,古老的电话纯摆设,没有连接电线,木头书柜实打实地,里头放着许多原文老书,都与画画有关,他贪婪地一一扫过,舍不得漏掉任何一本,这些书都是徐唯安生活的一部分记绿。
就因为他来回看着,这才发现两本大部头书中夹着黑色的本子。本子非常薄,不仔细看,只会以为是个黑暗小缝隙,但魏安却异常地注意到了。
这是男性惯用的本子。
他眉心微拢,小心地取了出来。
老别墅定时打扫,但仍有灰尘。近年的徐家人似乎只是意思意思扫灰尘,对书籍并无任何保护动作,黑色本子已经是十分脆弱,随时会破散而去。他毫无内疚地翻开第一页。
车祸,在大雨中。我的孙女。唯安。
他僵住,动弹不得。
命中注定。
我们献出唯安,保住徐家。
魏安默不作声地翻开下一页。
唯安的葬礼结束了,火化,不能留痕迹。她就跟睡着没有两样,这是她的命。至此,徐家不再欠任何人,从此也不会再以性命偿还过去的罪孽。
再翻过一页……
三个孙儿里,被挑中的是唯安。从小,她要什么就给什么,她是家里唯一留学过的,学了不少不学无术的玩意回来,自她出生,我就与她不亲,不付出感情,最终就不会伤心。
她是徐家的宠儿,她的代价就是成为牺牲品。
至死,她都不知情。
下一页则短暂写着:
不愿睹物思人,唯安相片皆已烧去,从此以后,无人再记唯安相貌,唯有她走前所缘的一副全家图留下,虽是未完成品,但仍舍不得烧去,就让它随着时间流逝而淡去吧。
魏安快速地翻过薄薄的本子。里头每一页只有几句话,极短,例如“她死后三年,她哥哥发现了”,“我也快走了,唯安不会在九泉下等着吧”,“这是一场自欺欺人的骗局吗”等等诸如此类。明明是断断续续,仿佛不同年份想到才留下的只字片语,魏安却有一种颤栗感,这个老人在写时,每一句话都在勘酌。
例如那句“火化,不能留痕迹”。不是不留,而是不能留。为什么不能留……因为,没有尸体?
老人用“睡着”,是在佛牌里……睡着了吗?“她哥哥发现了”,发现唯安还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