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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殿里,宫女和内侍,都已经退下,领路的内侍,将黑袍中的人,带到宫殿的外殿前。一位银袍蒙面女子,正漠然等待。
内侍对女子躬身行礼后,悄无声息的退去。
黑袍人与银姬对立而战,高大的身形,形成的影子,将银姬笼罩在其中。
银姬微微屈膝,浅浅的行了个礼。“我家殿下等候多时,请跟我来。”
说罢,她转身带路,黑袍人则沉默的跟在她的身后,一起向宫殿深处而去。
深幽的走廊,夜色中,走廊上挂的帘幕轻纱,四周的树影斑驳,犹如从九幽而来的魑魅魍魉般,张牙舞爪,狰狞的扑向来人。
光洁的地面,隐隐倒影出着一前一后的人影,好似在地狱中行走一般。
“你家主子就住在这种地方?”黑袍下,传来一声低沉而嘲讽的声音。
银姬脚下步子微顿,缓缓侧头,平静的回答:“殿下喜静,不愿被人打扰。”
斗篷下微薄的唇,微微勾起,带着一丝不屑。却也不再说话,只是跟着银姬继续深入。
终于,来到内殿之中。
这里,是赵晟皋的寝殿,也是上一次赵晟乾来见他的地方。
空空旷旷的寝殿中,显得住在这里的人,十分的孤寂。
此刻,赵晟皋并未上床歇息,反而裹着白袍,坐在火炉边上,修长的手指,持着白色的棋子,盯着期盼深思浅吟。
在棋盘的对面,还空着一张椅子。旁边,放着一杯热茶,似乎在等候什么人。
银姬和黑袍人,踏入寝殿之中时,赵晟皋手中的白子落下,棋盘上,原本势均力敌,却又剑拔弩张的局势,迎刃而解,胜利的局面,顷刻间倒向了白子一边。
不待银姬开口,黑袍人已经自顾的走到了赵晟皋面前,坐在对面空着的椅子上。
银姬微微蹙眉,却听到赵晟颢飘渺的声音传出:“银姬,你退下吧。”
面纱下的红唇轻抿,银姬深深的看了一眼黑袍人,慢慢退了出去。
此刻,寝殿之中,就只剩下不时轻咳的赵晟皋,还有那沉默不语的黑袍人。
黑袍人靠在椅子上,双手随意的搭着扶手,在他的虎口处,有着厚茧,看来,这是一个常年习武之人的手。
除此之外,他的手骨节分明,十指修长而干净,在黑袍的映衬下,十分的吸引人。
斗篷下的眸光,落在棋盘上,似乎在端详棋盘上的局势。
少顷,他才淡淡开口:“看来三殿下已经等不及了。”
说话间,他抬手拉下盖住容貌的斗篷帽子,露出了那张刚毅英挺的脸。若是楚清在此,定会第一眼便认出他的身份。
他便是化名为韩佑的北韩皇帝,高枳佑。
高枳佑的话,让赵晟皋微微一笑,伸手将棋盘上的棋子,一颗颗收回,清空棋盘。“韩皇,可有兴趣陪本殿下一盘棋?”
“既然三殿下有此雅兴,朕自然奉陪。”高枳佑即便是深处南韩皇宫之中,依旧显得霸气、傲然。
赵晟皋抬手,做出‘请’的姿势。
高枳佑也不客气,拿起身边的棋子,便在棋盘上落下。
黑白相间,香气袅袅……
不到半个时辰,棋盘上便布满了黑白棋子。黑白之间,黑子凌厉霸气,来势汹汹。白子蜿蜒迂回,总是让黑子难以击中。
棋盒中,最后一子落下,棋盘上,再无空余之地。
可是,黑白之间,依旧是争锋相对,势均力敌的态势。
这一句,似乎是平局,或者说,是死期。
两人之间,在棋盘上的较量,到底有没有尽全力,恐怕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哈哈哈哈……,三殿下果然是棋中高手,若不是朕平时也乐在此道,说不定,就会被你杀得片甲不留。”高枳佑笑了起来,即便如此,言语中,都没有任何自贬之意。
赵晟皋嘴角的笑容清浅,清澈的眸底中一片平静,并没有被笑容感染。“韩皇过奖了,本殿身体孱弱,这手棋艺,不过是打发闲暇时间罢了。”
“三殿下不必谦虚,能以天下为棋局的人,普天之下,也就只有这么一两人而已。”高枳佑意有所指的道。
赵晟皋笑容不变:“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本殿这场棋局是否能赢,还需韩皇的帮助。”
“放心,只要你信守约定,我北韩绝不会做无信之人。北韩百万雄兵已然准备,只等殿下的信号了。”高枳佑似笑非笑的看着赵晟皋。
他和赵晟皋约定,待后者夺下帝王时,发动攻击,攻打南楚。
这可不是赵晟皋疯了,而是他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决计。他心中知晓,发动政变夺来的皇位,坐不牢靠。
为了尽快稳定局势,巩固自己的地位,那么就必须要在这件大事发生后,立即发生另一件大事。
这便是楚韩之战。
一但大战四起,南楚朝内,便无人再关心他帝位是否名正言顺。不想当亡国奴,只能上下一心,共同抵御北韩大军。
这便给了他缓冲的时间,借机清理朝堂,稳定局势。接着,他御驾亲征,打退北韩大军,立下显赫军功,向南楚人民显示了自己的能力之后,便不会再有人质疑他的帝位。
百姓,从来在乎的,不是谁当皇帝,而是哪个皇帝,能让他们平安富足的过日子。
这是赵晟皋与高枳佑的合作内容,而他所要支付给北韩的便是,南楚北疆的五座城池,还有百万百姓。
那五座城池,对于富饶的南楚来说,不算什么,可是却代表了边疆关卡的退缩,南楚从此失去了一道阻挡北韩的天险。
对于北韩来说,这五座城池,不仅增强了北韩国力,也让资源丰富,土地肥沃的南楚,从此变得毫无防备。
按说,这样令北韩心动的条件,赵晟皋不会开出。可是,为了得到北韩的支持,他开出了这样的条件。
“本殿动手之前,自会派人通知韩皇。”赵晟皋神色淡然的道。
高枳佑的手指,在扶手上轻敲了几下,突然一顿,看向赵晟皋:“朕还要附加一个条件。”
赵晟皋抬眸,看向他,等待高枳佑的下文。
高枳佑双手抓住扶手,倾身向前,低声缓道:“殿下大事成后,我还要一人,平安送到我北韩。”
“何人?”赵晟皋双眸一眯,能让高枳佑如此在意的人,说不得,会有很高的利用价值。
高枳佑重新靠在椅子上,鹰眸中睥睨气势勃然而发:“逍遥王妃,楚清。”
是她!
赵晟皋眼皮缓缓垂下,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清澈见底的眸中,看不出有任何的情绪。
“三殿下,朕将此话放在这,无论你要做什么,都不可牵扯到楚清。否则,我北韩大军,恐怕就不是游戏般的在南楚北疆边陲,逛一圈了。”似知道赵晟皋的心思深沉,高枳佑不得不提醒了一句。
他感兴趣的女人,可不能沦为南楚夺嫡中的牺牲品,更不能成为赵晟皋手中的棋子。
赵晟皋眸光微闪,缓缓扬起嘴角:“韩皇是在威胁本殿?”
高枳佑冷嗤:“你大可以把这当做是善意的忠告。”
睫毛轻颤,赵晟皋不急不缓的笑道:“多谢韩皇的忠告了。”
“该说的已经说完,夜已深,朕就不打扰殿下休息了。”高枳佑站起来,黑袍顿时遮住了他欣长的身形,将斗篷帽子盖上,整个人都进入了黑暗之中。
“韩皇慢走。”赵晟皋微微一笑,颌首送客。
送高枳佑离开的人,自然还是银姬。
待她返回来厚,赵晟皋孤冷而欣长的身影,站在窗前,遥望着天幕中,隐约可见的朦胧月色。
她凑近时,正巧听到赵晟皋细若蚊音的呢喃:“楚清啊楚清,你究竟有和魅力,让赵晟颢和高枳佑,都对你如此在意?看来,本殿当初真是走了眼了。”
再次从赵晟皋口中听到楚清的名字,银姬眸光微闪,轻声道:“殿下,早些歇息吧。”
赵晟皋缓缓摇头:“今夜,是睡不着了,索性便不睡了吧。”
“殿下是在担心与北韩的合作?”银姬沉吟片刻后,开口。
赵晟皋一听,露出似笑非笑的笑容,意味深长的道:“这盘棋,只有一个下棋者。如今,我和韩皇都想争当下棋者,可是,究竟谁为棋手,谁为棋子,却还未定。”
银姬一直都知道,赵晟皋答应北韩的条件,是权宜之计。
如今,见他如此笃定的模样,便小声问道:“殿下已经有了应对之际?”
他转身,看向银姬,夜色在他身后,显得虚无,一身白衣,洁净如仙:“和北韩的合作,从来都不过是一计而已。”
银姬几不可查的点了点头,却又有些担心:“奴婢觉得,那韩皇,似乎也不是好相与的角色。”
“银姬。”赵晟皋抬手,苍白得有些透明的大手,轻触在银姬的发髻上:“你从来都不是奴婢。以后,也别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