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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在问姚冶诚,陈其美不禁皱了皱眉头,黄兴的话题是岔越远。姚冶诚是群玉坊头牌,也是他在外头女人,不过最近和他手下第一马仔蒋光头闹出轰动上海滩的桃色新闻。黄兴一直在闪避话头,竟然扯到这地方去了。
陈其美暗暗思量,从黄兴这些日子以来的表现看,在革命原则问题上也表现的太过大方磊落,连大元帅也不愿意去争。其实只要黄兴肯争,他就会想尽一切办法力挺。
想当初,开会推举上海都督,大家几乎一致推李燮和,连李平书也表示赞成。“但陈其美利用其青帮弟兄,哄堂鼓噪,大闹会场,反对李燮和”,为了顾全大局,李“力示谦逊”,陈其美就这样被举为都督(也有说李燮和因为疲劳睡着了,等他醒来陈其美已是都督,推举都督的大会没有一个光复会成员参加)。会议一结束,街头就出现了安民布告,上面赫然盖着沪军都督的大印,原来他早在起事前就已准备好了。之后李燮和在吴淞也称军政分府都督,一时独立后的上海出现了两个军政府。有一天,李燮和在吴淞车站前往上海,陈其美曾派人前去刺杀,但没有成功,只击毙了李的卫兵。李最后被迫离开上海,陈终于独享上海光复的胜利果实。
有时候为达到革命目的,就必须不择手段,靠黄兴这样有政治洁癖的人共事能行吗?
陈其美只好无可奈何地干咳一声,笑道:“她体弱多病,让她静养几日……”说罢,喟然叹息了一声,说道,“姚冶诚和我情分重,也就是逢场做戏,陪客必须的应酬。也不像民间传说的那样,她是群玉坊的‘先生’,可不是我的如夫人,和中正的事情,也只是逢场做戏……我和中正本来是革命奔走,出入这些烟花场所,与风尘女子打交到!哪里想到后来竟弄成了这样的局面!”
“逢场做戏也要有个方才,外头都传说你是‘杨梅都督’……现在也来得及挽回,不过再迟就不成了。”谭人凤对美景美色都看不进去,忧心忡忡地说道。这次湖北见了北洋军劲旅的强悍,他心里很有点犯嘀咕;本来对南军的实力,他充满了信心,现在有点把握不定了。同时,那个桀傲不训的李想率领的一群信仰坚定的革命,对他有着巨大的吸引力,给他的印象太深了,并不像众说纷纭说的是个“乳臭未干”的李疯子。想了想,谭人凤笑道:“李想在湖北孤立无援,独抗北洋军大势,也干得是有声有色,看了要将革命进行到底,也不一定要望袁世凯反正。”
再次听了“李想”两个字,黄兴微微一怔,还是说道:“这人称得上是个人物,除了会写几篇文章诗词,军事上也能来几下,是一块扭股糖,沽惹不得……北洋军在湖北境况,真有李想宣扬的那样狼狈?”
陈其美听着,不禁微笑道:“这不要紧,精卫已随北方议和使团南下,袁世凯并没有在意湖北之事,依然继续和议进程,北洋军境况看来并没有李想吹嘘的那么严重……一切就等看和议结果如何,你们放心好了。”
“好,”黄兴咧嘴笑道,“中国如能和平共和,是四万万民众之福。”
谭人凤虽然和黄兴有乡宜,但是自从看了李想为革命拼命的劲头之后,很听不惯关于和议的一些言论,轻声一笑说道:“克强兄,大意不得啊,袁世凯一代枭雄,要他就我们的范,难!真怕是引狼入室……”
“世兄果真把我黄兴当作被北洋军打落胆的常败将军!”黄兴看看谭人凤,忽然噗哧一笑,“一个总统,任期不过数年,便是许给袁世凯又如何?更何况袁世凯年事以高,他又还能支撑几年?”
陈其美吃惊地看着黄兴,谭人凤也讶然地注视着他,原来黄兴还有这样长远的考虑,不得不承认也有一定的道理。
“精卫既然随在北方议和团里,倒是可以刺探一下北洋底线。”陈其美真的对黄兴刮目相看了。这个光明磊落的老实人,谁料他竟有如此一招,这些年的跌打滚爬也养出一些城府。陈其美不由得欠‘w…r…w…h…u。c…o…m‘欠身子,扶了一下架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取笑道:“想不到克强这会儿才说真话!”
“诚然!”黄兴冷冰冰说道,“面对袁世凯这样的人,我也不得不小心。”说罢仰天大笑。
谭人凤也笑道:“袁世凯这人我知道,是个阴险狡诈、首鼠两端之辈。戊戌年,康、梁不就被他狠狠的摆过一道?咱们和他打交道,当心些是不会有错的。”
“诚然,”黄兴一笑,从袖中抽出一封信来递给谭人凤,说道:“昨夜收到精卫为袁世凯说项的电报,我拟了一个回电,你和英士看看!”
此时玲玲观音她们已经歌歇舞止,她带着姑娘朝陈其美等人蹲了个万福,便到后头去了。
谭人凤正聚精会神地看信。
黄兴复电汪精卫,请其促袁世凯与民军一致行动:
来电敬悉。此时民军已肃清十余省,所未下者才二三耳。北京不早日戡定,恐招外人干涉,项城雄才英略,素色全国重望,能顾及大局与民军为一致之行动,迅速推倒满清政府,全国大势早定,外人早日承认,此全国人人所仰望,中华民国大统领一位,断推举项城无疑。但现在事机迫切,中外皆注意民军举动,不早成立临时政府,恐难维持现状,策画进行。现已有各省代表拟举兴为大统领,组织临时政府,兴正力辞尚未允许。万一辞不获已,兴只得从各省代表之请,暂充临时大元帅,专任北伐,以待项城举事后,即行辞职,便请项城充中华民国大统领,组织完全政府,此非兴一人之言,全国人心均有此意。惟项城举易速,易须令中国为完全民国,不得令孤儿寡妇尚拥虚位,万一迁延不决,恐全国人皆有恨项城之心,彼时民国临时政府如已经巩固,便非他人所能动摇。总之,东南人民希望项城之心,无非欲早日恢复完全土地,免生外人意外之干涉。项城若肯从民之请英断独行,中华民国大统领,兴知全国人民决无有怀挟私意欲与之争者。此时盼速成功,民国幸甚。以弟尝与兄谈心之‘难可自我发,功不必自我成’一语为证。朔风冰肌,伏维珍重。
“中华民国大统领一位,断推举项城无疑。”谭人凤已看完了信,转手递给陈其美,沉吟道,“这样,袁世凯没有理由再去为清廷效命。”
陈其美道:“袁世凯心里,只怕早没有了清廷……谁不知他是彰德的活曹操嘛。”
“又是枭雄一个!”谭人凤脸色还是凝重,“一旦身入白宫,谁能制约得了他?”此时,谭人凤脑海突然冒出一个人,就是第一次在黄鹤楼认识李想时,他指点江山,激扬文字那意气风发的样子。
陈其美已经看完,递还给黄兴,听了一笑,立起身来对众人道:“这阵风凉起来了,进里头吃茶说话吧。”几个人这才发觉还坐在看戏的台阶上,有点不伦不类,便一起站起身来。
第二百章 无常
在震天而响的呐喊之声之中,成群的部队一波接着一波的撞击在一起,闪亮的刺刀在阳光之下出刺眼的寒光。
周吾几乎是翻滚在北洋军猛烈的机枪火力中,虽然二班副的那枚手榴弹让北洋军的火力嘎然而止,可是从桥头那么打来的北洋军机枪却已经严重威胁到了这边。而且趁着老马他们的机枪火力刚转移,北洋军的炮兵掩护小队就压了上来。一挺从那边前线临时补给点方向扫射过来的马克沁重机枪喷出的火龙在硝烟中割裂出道道飞舞着的炙热火线,子弹几乎是飕飕的从周吾的耳边擦过,飞过的子弹近得周吾都能够嗅到那股子带着死亡气息的炙热金属味。
那冷冷的擦过耳边、面颊的灼热带出的生疼生疼的感觉的确很不好受,甚至是有些火辣辣的疼痛。北洋军的火力实在似乎太凶猛了,周吾再次看到,不远处已经有两个弟兄倒在了那里……
轰,一枚北洋军小钢炮打来的榴弹在距离不远处炸开,劈头盖脸的碎土块噼里啪啦的散落而下,砸在周吾的大檐帽上,脑袋一阵生疼。面颊上更是被碎土里的石子给擦得血痕斑斑。
“妈的,拼了。”周吾咬了咬牙,猛然扑上前去,擦着田埂边就扑了过去,手中的博朗宁左轮手炮一通猛放,将几个北洋军打翻在地,掩护着小兵他们向二班副和柳大胡子他们靠拢。
老马半趴在坟堆后,抵肩的马克沁机枪不时的吐出道道炙热的火焰,抛壳挺将滚烫的弹壳不断弹出,叮叮当当的掉落满地。
整个战地都已经接连的乱作一团了。哧哧冒烟的手榴弹打着旋的带着自由落体的轨痕飞落在满是血污、弹壳、尸体碎片的泥土地上,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