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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达不可救药的程度,除了满洲人自己和少数顽固党外,不论知识分子和普通人民,对于清廷有一种不期然的厌弃情绪,几乎大家都希望换一朝代来重新兴起国家。唐才常在汉口的运动,康有为、梁启超、谭嗣同的运动,以及广东、湖南、浙江等省的革命人士的运动,虽然机会未熟,时起时倒,然一般人心,都是盼望革命一派成功,而暗中表示痛惜,希望有人再起。最后张绍曾在滦洲的进兵,遂使清廷发布十九信条,所有皇族不许问政;吴禄贞在石家庄的举动,一面固然是对袁世凯的不满,本来也是想自己动手把清廷推翻;至于袁世凯本身自被罢黜后,在彰德待时而动,更是显著的事实了。
可是中间经历了太多的波云诡计,太多的波折起伏。一开始的武昌城里新军作乱,牵动满清朝廷内部宗室党争,到北洋利益团体的倾扎,至袁世凯借机推波助澜的上位,后来全国省份的独立风潮,再是东郊民巷那不安的空气……这一切的复杂变化,使得他当成率军入鄂的目的也不断发生着变化。到了今夜,自己这个一直在变化的目标终于能够实现了。他完成了袁世凯的目的!
武昌起义后,清廷立即派陆军大臣荫昌率领北洋军队赶往武昌镇压革命。然而北洋军是袁世凯一手培植起来的,大部分将领是袁的心腹,不听从荫昌的调动。冯国璋在接受命令的当天,就秘访袁世凯,袁授以“慢慢走,等着瞧”的秘诀。面对日益高涨的革命形势,清廷束手无策。在这种局势下,朝野内外一致要求起用袁世凯,以挽回危局。
宣统三年八月二十三日,清廷发布“湖广总督着袁世凯补授,并督办剿抚事宜”的上谕,要袁世凯率北洋军南下镇压革命。而袁以“旧患足疾,迄今尚未大愈”为借口,故意延宕不肯出山。同时指使北洋将领暂时采取观望态度,不要贸然进军。九月六日,清军进攻武汉受挫,湖南、陕西、江西等省又相继起义,清廷不得不任命袁世凯为钦差大臣,节制湖北水陆各军。但袁世凯仍不满意。他通过徐世昌向清廷提出召开国会,组织责任内阁,授与他军事全权,保证供应充足军饷等条件。清廷不肯轻易接受袁世凯的全部要求。正当袁世凯与清廷讨价还价,相持不下之时,武汉革命军已光复湖北大部,继湘、陕、赣之后全国又有十余省相继独立,革命形势不断高涨。这时,资政院也上奏清廷,主张速开国会,取消皇族内阁。驻扎直隶滦州的新军第20镇统制张绍曾联合第2混成协协统蓝天蔚等电奏政纲12条,并与第6镇统制吴禄贞密谋起义。资政院的呐喊,张绍曾的兵谏,都与袁世凯遥相呼应。在这巨大的压力下,清政府被迫屈服,连忙下“罪己诏”,颁布宪法“19信条”,下令释放政治犯,解散皇族内阁,任命袁世凯为内阁总理大臣,组织“责任内阁”。清政府的军政大权便落入袁世凯手中。于是袁世凯立即出山南下,指挥北洋军队猛攻革命军,先后攻克汉口、汉阳,并在龟山上架起大炮猛轰武昌。可是,袁世凯只是隔江炮击,并不想立即攻占武昌,企图利用南北对峙的局面,逐步窃取全国政权。
后面呢?后面他究竟该怎么办?段祺瑞是一个心计非常深沉的人,自然很清楚心计更是深沉的袁世凯的野心。清廷虽不问政,但清帝名义还没有正式取销,袁世凯以国务总理地位,总管军事和一切政权,他所最关心的问题,就是中国的中央政府如何由他来带头,清帝当然要退位,南方的独立,如何使它取销,服从中央,这是他的盘算,而现在南北议和,不能对外说出来的。
既然已经追随袁世凯到了这个份上,他也想有个结果,混个开国功臣,上凌烟阁,封万户侯。和议开始,冯国璋已经走在他前头,以后再见步行步,未尝没有超越他的机会。北洋内部到底有什么样的纠缠危险,外人很难看得清。
天下已经大乱,段祺瑞自问,还会有什么样的风波在未来等着自己?他已经直觉的感受到,未来的日子,恐怕会更让他觉得惊险刺激呢。天命更替,正是英雄奋起的时候。
他拉开脖子上的风纪扣,想着袁世凯的心思,无论君主立宪,还是共和民主,这些都不重要,只要他只能做总理大臣,做大总统,一切就都有的谈。
这个时代已经变了,已经不再上一家一姓之天下。他嘴角浮出一丝笑,他也有机会接掌北洋家业,做总理大臣,做大总统。
但是从头到尾,都有一个人挡在他面前,冯国璋是他最大的竞争对手。至始至终,他也没把同盟会和李想当成他的阻碍。乱世当中,枪杆子出政权。如今冯国璋在汉口替袁世凯办下这件大事,今后有的威风了。
正在段祺瑞认真思考问题的时候,就听见自己住处外面有人报到。听声音就知道是在江北就做他总参谋的徐树铮,北洋皖系的第二把手。段祺瑞正愁没有商量的对象,智囊就来了。
他身子一震。站起来就道:“快进来!”
徐树铮的作风,半夜突然找上他一定有什么机密的事情?汉口的风声不断传过来,他也在心急了。在北洋,段徐本是一体,冯国璋风头劲的时候,压的就是他们两个。
徐树铮大步走进了帐篷里面。转过身来,眼中闪闪的全是精明,屋子里一灯如豆,在他高大的精壮的身子背后映出了一个坚定的剪影。好一个人物。
段祺瑞摊手道:“恐怕我们有困难了。”
徐树铮冷冷的看着段祺瑞:“是因为冯国璋?还是烦心一直在北边骚扰的李想残部?”
“都有吧。”段祺瑞长叹一声,“北洋的格局只有这么大,彼长即此消。而李想残部,实在是烦心讨厌之极,整天虎视眈眈的在背后盯着我们,觑见缝隙,不时招惹一下我们,就像一只苍蝇一样恶心。”
一直足智多谋的徐树铮终于沉下了脸,“和冯国璋斗了这么久,还在乎争这一时之长短?今后有的是时间和冯国璋斗。李想这个疥癣之疾,是该根除的时候了。我怕再这样纵容下去,会酿出不测大祸。”
灯火照耀下,段祺瑞的眼中反射着幽幽的寒光。“李想残部最多算是一群蚂蚁,还能掀起什么风浪?除了添恶心,我不觉得他们还有什么本事。要消灭他们,还不是反掌之间的容易。我在想,能否把这恶心移嫁给冯国璋这个老匹夫?”
徐树铮犹豫一下,也许是自己太过小心。有心思去担心李想,不如想法子去整倒冯国璋。其实把李想这个恶心移嫁冯国璋的事情他们一直在做,不就是借口李想背后突袭,而掐冯国璋的补给?
“干脆来点狠的,让李想把这条补给线给掐断。”段祺瑞面露狰狞。
徐树铮突然睁大眼睛,半响才道:“无毒不丈夫!也只有这样。”
转念一想,他又继续说道:“咱们最好把和议权拿到手,通过和议而为袁大人铺路,这拥立之功还不非我们莫属。给袁大人去一封秘电,就说洋人和民党反感冯国璋在汉口暴行,这都见了洋报纸了,他在汉口,而和议颇有曲折。”
段祺瑞的眼睛雪亮的,“妙!还有什么功绩能大过拥立之功?这封电报,非把他拉下马不可。”
正不可开交的时候,帐门外又响了起报告来。顿时将两人惊醒。
一个亲兵严肃恭谨的姿态朝他行礼:“禀总统官,靳云鹏漏夜求见。大人见么?”
靳云鹏什么时候到了孝感?还这么急的来见他?
段祺瑞被这个消息一惊,和徐树铮两人交换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他最后只是淡淡道:“请靳先生进来吧。”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以下位而谋国事,以书生而靖兵戎。这些书生,也还是很有一下胆气。”
“哗众取宠!”
段祺瑞正袖手站在如豆灯下,就见亲兵没有带从人。一脸喜色的大步走来。靳云鹏离得还有几步,就大声的道:“段军统!段军统!天大的好消息!”
段祺瑞一怔,还能有什么好消息了?这个北洋军阀的家给老子当?就见靳云鹏手舞足蹈的道:“段军统,丁此存亡绝续千钧一发之际,段军统,正宜萃精竭力,急起直追,亟筹和平解决之方,共负旋乾转坤之责,挽回劫运,化汉满为一族,杜外族之觊觎,实行民主立宪,不血刃而天下平,此其时焉。此乃功在千秋,这还不是天大的好消息么?”
段祺瑞眼珠一转,冷笑一声,“和议?南军有什么本钱和我们和议?”
靳云鹏哀叹一声,“南北两军,战祸愈演愈烈,其影响所及,足以覆亡中国者,约有数端:战端一开,金融骤滞,外债期限,迫于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