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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家不必如此,现在共和了,这跪拜礼早就废除了。”
那少将军官笑着走上前,将刘老爹扶了起来,虽然说得是官话,但口音很重,也不知是安徽人还是江苏人,刘铁柱和刘老爹都听不太懂。
“老爷子,张长官叫你站起来,你就站着。”那准将站在一旁说道。
刘老爹躬着腰站着,结结巴巴的说道:“小人……小人感激长官……若不是革命军,铁柱这条命就算是叫龙王收去了……回头给诸位长官立长生牌位,每天都供起香。”
“老爷子,这可使不得!这叫迷信,是陋习,将来是要废除的。”
少将笑着摇头,将刘老爹摁坐在床沿上,伸出手想将刘铁柱嘴里的体温表拔出来,但谁知这一拔之下竟是拔不动。
“好小子,把嘴松开,我看看你的体温。”少将对刘铁柱说道。
刘铁柱这才张开了嘴,少将拔出体温表,举到眼前,对着窗户看了看。
“不错,没发烧。这洋人的消炎粉确实挺管用的,应该大量进口,给四川的部队装备。”
那姓田的上校军官却笑道:“总司令说了,这洋人的消炎粉不过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能消炎就是靠蒙。我瞧着啊,这是这个伤员的体质好,他这脑袋上的伤若是换了别人,不一定能挺得过去,本来洋人大夫说是要在脑袋上动刀的,可是最后还是没敢动刀,说到底是这小子自己挺过来了。”
说到这里,上校也坐到了床沿上,拍了拍刘铁柱的肩膀,笑着问道:“有大名么?”
这上校也有口音,好在那位准将军官是个合格的通译。
“刘铁柱。”刘铁柱说道。
“铁柱,这名字起得好,你这命比铁还硬啊,水性也很不错,被船撞了脑袋居然还能自己沉到江底,等船过去才浮起来,听说还自己扑腾了几下,你这样的人若是叫朱大牛看见了,还不得想着法子把你忽悠到特战营去?”
上校的话让另外两个军官笑了起来。
“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当兵?革命军的兵。想去的话,等你养好了伤,就把你派到特战营去,现在特战营在四川,若是你这伤养得快些,或许也能去四川瞧瞧,看看那水灵灵的川妹子,品品那干洌爽口的州老窖。”
上校趁热打铁,只不过那神情有些古怪,也不知是否是在开玩笑。
“不……不……长官……老刘家几代单传,就这么一根独苗苗……他又是个愣头青,啥都不懂,还偏偏又像头倔驴,倔脾气一上来,几头牛都拉不回来!给长官当兵,只会耽误长官的正经事。”
不等刘铁柱说话,刘老爹已将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心里也打定主意,等这几个军官一走,立马带着儿子回蕲州,就是打断了腿也不能叫他去当兵。
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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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消炎药
老爹起劲的摇头,军官们笑得更开心了。
上校军官笑咪咪的站了起来,拍拍刘老爹的肩膀,说道:“老爷子,你别急,我是跟铁柱兄弟开玩笑呢,就他这伤势,没个一年半载缓不过来的,就算是当兵,也得等到将来了,现在啊,您老尽管放宽了心,等拿了伤残补助金,就带着儿子回乡去吧。”
少将军官收敛笑容,正色道:“老人家,‘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的时代已经过去了,现在的这个时代啊,那就是‘好铁要打钉,好男要当兵’!如果这个国家的国民都以当兵为荣,以为国效力为荣,这个国家早就强盛起来了,哪里会叫洋人军舰在咱们自己的地方横冲直撞?说到底,还是要改造旧思想,树立新思想,当然,作为回报,国家也必须为国民服务,这就是责任与义务。”
“石人,整天跟着总司令,你学的新鲜词可不比我少啊。”准将军官调侃道。
“学得再多也没他多。”少将军官指了指那名上校,上校却是一副坦然受之的表情,并没有丝毫谦逊的表示。
“长官,那个……那个啥金啥时候拿得到?”
刘老爹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不过他并不关心国家的事情,他只关心更重要的事,这事可不比儿子去当兵那么好说话,这个什么金好歹也是铁柱提着自己的脑袋换来的,当官的总不能说话不算数。
“这个得等几天,总司令说了,要接见受伤船工的家属,还要给这些船工发勋章,再说了,铁柱虽然醒了,但这头上的伤还得将养些日子,这段日子您老就安心住在楚望台,集体宿舍虽说挤了点,但好歹不收你们房钱,还管吃管穿,这日子过得悠闲,在蕲州打渔跑船的日子可是比不了的。”
上校说完,那少将军官将体温表递给刘老爹,好言安慰几句,又向刘铁柱询问了些蕲州惨案发生时的细节。
“以后还有洋人记者来问话,铁柱兄弟不要害怕,有什么就说什么,尤其要多说说那些船工的日常生活,要跟记者们说一说你们跑船只是为了养家糊口,挣多少工钱,工作多长时间,这些都要仔细讲。关于这个称呼么,‘洋鬼子’就别用了,只用‘日本兵’就可以了。”
叮嘱几句之后。那少将军官站了起来。向那名“愣头青”准将问道:“良轩。你什么时候走?”
准将军官说道:“按说今天就应该上船地。但轮船地机器又坏了。只能等明天再回归州了。现在部队就驻在归州。总司令说以静制动。咱们就一步也不敢动。我呀。还是得赶回去盯着点。免得有些愣头青压不住火。当时总司令从四川回来。拉我回武汉地时候我就惦记着部队。现在总司令总算高抬贵手放我回部队。我可不能在这里耽搁。好歹第二师也是模范师。共和军主力。”
“走地时候顺便带一批消炎粉。派人带到夔门兵站。交给第一梯团。四川地野战医院现在缺医少药。消炎粉早一天到。老兵就多一些活下来。”
“我明白。我这就去安排。顺便命人去轮船看看。督促一下。若是机器修好。晚上就开船。”
准将说完。便告辞离去。
少将军官问那上校军官:“义仁。你刚才说总司令说过。这洋人地消炎粉不过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听这话里意思。总司令对这种消炎药不怎么看得上眼啊。可是据说这种消炎药地用途很广啊。可以外用。也可以内服。刚才那几位大夫也对这种消炎粉赞不绝口。说有效率高达两成。就连一些重伤员也能救活。”
“两成?所以总司令才看不上眼啊。总司令说了,消炎药的有效率必须高于五成才算是合格的,这种洋人的消炎药,就是聊胜于无而已。”
说到这里,上校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的说道:“瞧着吧,再过段日子咱们共和军要成立一家药厂,专门制造消炎药,等这种消炎药一出来,洋人药商就得靠边站了。”
“什么内幕消息?说说。”
“不能细说,总司令也没跟我细说,我只知道,这种消炎药跟染料有关,不然的话,前段日子总司令为什么叫人买那么多外国染料?”
“可是咱们没有这方面的人才啊。难道总司令又搜罗了一些留学生?”
“这我就不知道了。总司令做事一向神出鬼没,这你也清楚,而且总司令也最讨厌问东问西,这得亏我在他身边,不然,连这些内幕消息你也得不到。”
少将与上校咬着耳朵嘀嘀咕咕,说了片刻之后便适时的闭上了嘴,离开刘铁柱地病床,但没有离
病房,而是在另外几名重伤船工的病床边逗留了一员们的家属进行了交流,还拿着纸笔做着记录。
这工夫那位值班女护士已回到病房,走到刘铁柱床边,发现刘老爹拿着体温表,劈头就是一通训斥。
“你这人咋回事?谁叫你把这体温表拿出来的?”
刘老爹吓了一跳,险些将那体温表摔了,战战兢兢的将体温表捧着送到那女护士眼前,回头瞄了一眼,却见那位田上校正瞧着他笑,偏偏不来帮他解释。
女护士一把抓过体温表,重新塞进刘铁柱嘴里,动作之粗鲁,让刘铁柱想起了村里的杀猪匠,然后,他想起了秀宁。
正神驰万里时,一个好听地声音在耳旁响起。
“姐姐,我走了之后,你要常回家看看额娘,我会按时把工钱寄回家的。”
这声音真是好听,听上一遍就永远也忘不了。
刘铁柱觉得自己的耳朵舒服极了,仰头望去,那说话的姑娘不是秀宁还能是谁?
但是秀宁却没有望着刘铁柱,只是看着那个杀猪匠女护士说话。
杀猪匠女护士白了秀宁一眼,低声说道:“在这里不好么?非要去四川。拿得是一样的工钱,可四川在打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