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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点伤亡!”柏文蔚在战壕里站起身,将望远镜放在一口装满泥土的弹药箱上,向几名参谋下达命令。“再拍电报,请求我部担任主攻任务,一举拿下南城!”
很快,总司令的回电过来,却是一道莫名其妙的命令:
“兹命你部坚守阵地,偃旗息鼓,没有命令,不得出击!”
与此同时,共和军的炮声全部停了下来,整个战场一时静得诡异,连冷枪也听不见几声,这让柏文蔚颇觉不解,不知总司令这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不趁着城内清军混乱之际发动总攻,却命令部队停止攻击,到底是在打什么主意?不是说此次征川之战要速战速决么,怎么现在又不急了?
就在柏文蔚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州城清军副统领田振邦也是一脑门地解,拿着赵北的一张名片,看着几个壮汉发呆。
昨晚他派两个亲信渡江去与共和军方面接洽。谈判投降事宜。那两人刚一上岸就被共和军地巡逻队捕获。直接押到了总参谋长蓝天蔚面前。然后又被递解到了赵北帐下。田振邦地意图就这么简单地揭示了。
但出乎田振邦意料地是。总司令并没有一口答应他地投降。而是将一张私人名片交给了田振邦地信使。然后又派了两个人护送那两位信使返回州。趁着刚才混乱。四人摸到田振邦地营头。将赵北地名片交到了田总兵手里。
“敢问如何称呼?”田振邦向总司令派过来地一名“联络员”抱了抱拳。
“在下金照坤。”那人回礼。并做了个手势。
“原来是自家弟兄。洪门、袍哥本是一家。刚才倒是有些见外了。”田振邦依足了江湖规矩。将共和军派来地两个联络员引进军帐。命人上茶、备座。
“听说贵军总司令对会党有成见。不想金兄弟却在总司令手下混得风生水起。看来这江湖传言也不可当真。”田振邦先说了几句客套话。顺便试探虚实。
“总司令不是对会党有成见,而是对会党中的败类不屑,金某自问君子坦荡荡,做起事来也颇合总司令心思,这才得以辅佐明主。”金照坤半真半假地敷衍几句。他本是安徽会党首领,安庆起义时曾率领徒众参与其事,后来跟着熊成基从安徽一路退入湖北,看到熊成基部起义军声势远不如共和军,索性在武汉改换门庭,投了赵北,如今在总参谋部干些杂活,兼着一些情报搜集任务。
赵北有意建立一支精干的情报队伍,在他的亲自主持下,军事情报局早就建立,但由于是白手起家,一直苦于基层情报人员的匮乏,鉴于会党在社会上无孔不入,三教九流之徒众多,是支可以利用地力量,于是对会党出身的金照坤格外器重,此次入川西征,也将他带了过来,看看能不能利用他的会党身份先在四川建立起一张基层情报网,顺便压制一下四川的袍哥势力。
不入川不知道,一入川吓一跳,进了四川之后,赵北才明白这袍哥的势力有多厉害,上至达官显贵,下至贩夫走卒,凡是要在社会上走动的人,鲜有不加入袍哥组织地,本来赵北是打算按照湖北办法以雷霆手段压制光复地区袍哥势力的,但是现在已改变计划,决定温水煮青蛙,从长计议。
由于从田总兵那两个手下嘴里得知田振邦是袍哥出身,所以赵北干脆就让同样是江湖中人的金照坤赶去拜会这位田五哥,江湖人谈江湖事,总是比派个满嘴革命大义的参谋强。
“原来如此。其实我们袍哥人家也是分清水、浑水的,浑水袍哥都是些下三滥,可是清水袍哥却讲究一个‘身家清,己事明’,烂了袍哥规矩,那也是要三刀六眼地。”
田振邦投降心切,一落座,便滔滔不绝,好在军帐里陪坐的几人都是亲信,帐外也由亲信把守,却也不怕被人知道他要附逆。
“金兄弟既是洪门中人,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其实兄弟我一向主张革命,只是川督弹压得紧,只能身在曹营心在汉了。前几日贵军一到,我就打算投诚,昨日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派人过去,却不想吃了闭门羹,不知贵军赵总司令到底打得什么主意?是担心兄弟我心不诚,
要投名状?”
总司令打得这太极拳太过眼花缭乱,田振邦有些摸不着头脑,生怕做不了共和功臣,做不了功臣也没什么,就怕在这里全军覆没,那就亏本了,也难怪他如此心急,全然将刚才闲爷的叮嘱忘到了脑后,一上来就亮了底。
金照坤淡淡一笑,直了直腰杆,说道:“金某带了封总司令地亲笔信,田五哥一看就明白了。”说着,从袖子里摸出只蜡丸,搓碎,取出张小纸片,交给田振邦。
田振邦拿着纸片,仔细端详,眉头却是微微一紧,沉吟良久。
田振邦见对方似乎有些拿不定主意,于是趁热打铁,说道:“来之前总司令亲口对我说过,只要田五哥照着这纸上的意思去办,将来四川光复,总司令一定向袁大总统保举田五哥做镇守使,而且这‘共和功臣’地待遇也是少不了的。”
田振邦眉头舒展稍许,将纸片递给一旁陪坐地“白扇子”军师,说道:“闲爷,此事凶险得紧,可不是献出州城那么简单的,你给拿个主意。”
“白扇子”拿着纸片,也是眉头紧锁,沉吟了半晌,抬起头看看一脸严肃的田振邦,再扭过头去望望那几个想为革命事业立下功劳的袍哥人家,轻轻摇了摇手里地折扇,不紧不慢的说道:“凶险是凶险,但总司令许的重赏可也不低,川南三府一厅的‘川南王’,另加二十万大洋的犒赏,倒是值得冒险一试。事到如今,咱们已无回头路可走,依我之见,就照着总司令的意思去办。”
“五哥,闲爷都点头了,您还犹豫啥呀?”
“对啊,闲爷说得对,富贵险中求,总司令亲口许下的赏,怎会再吃下去?若是说话不算数,以后谁还给他卖命?”
一边的那几个袍哥人家急忙随声附和,生怕田五哥瞻前顾后,耽误了众人前程。
“如此,便依闲爷,‘富贵险中求’,成便是川南王、镇守使,败也不枉在世上走一遭。”
田振邦拿定主意,站起身向金照坤拱了拱手,说道:“请金兄弟速回江北,知会贵军总司令,就说他的条件我答应了,咱们见机行事。江湖规矩,远来是客,本来应该请金兄弟吃顿接风酒的,但今日不便,改日定罚酒三碗,与金兄弟不醉不归!”
“好说,好说。田兄弟,金某告辞了。”金照坤起身告辞,带着一个手下匆匆离去。
待人走远,田振邦召集亲信,密议片刻,随即约齐城南、城北守将,赶往县衙,拜见已无法说话地四川提督马维。
此时的这位四川提督已无法处理军务,守城事宜均由手下师爷和几个武备学堂的军官代劳,田振邦这班武人哪会将这些人放在眼里?只几句话不合,便动起粗来,甩开师爷自己布置起城防事宜。
当天下午一时整,共和军再次炮击州城,据守城南高地地柏文蔚旅也同时向城墙发动了一次小规模攻击,双方激战不过二十分钟,南城清军即溃散而走,原本防守城东的田振邦部也同时溃散,两军牵动全城清军阵脚,两万清军如同决堤之水,汹涌西进,毅然决然的放弃了州城,从城西出城而走,护送着已经完全瘫痪的四川提督马维,沿着长江向西狂奔,一路走一路抢,高喊着“建**杀来了”径往重庆方向败退。
清军前脚刚走,共和军就开进了州城,肃清了仍旧盘踞城内地少数清军部队,随后派出追兵向西追击清军,但却越追越慢,终究是没有追上清军残部。
川军打仗不行,但爬山的本领不是吹的。
有鉴于此,共和军入川之后就已开始着手组建一个山地旅,以投军的山民为基干,而且部队的架子前几天就已搭建起来,只是由于武器不足,目前仍是徒手兵,补充给工兵部队。
在工兵部队的高效率工作下,部分被炮火摧毁地州城墙很快就被修复,陆续开到长江南岸的共和军和革命卫队也迅速在城里城外建立营地,野战工事如同蜘蛛网一般蔓延,将州城围在中间,在这些部队的保卫下,这座新光复的城市将成为共和军西征部队最可靠的后勤基地。
正当工兵部队忙着修理城墙地时候,共和军总司令部辖下的通讯营已架设了天线,很快与设在忠州、夔州等地的无线电信号中转站取得联系,若干无线电台组成地电报网迅速将州光复的消息传回武汉,整个通讯过程非常顺利,无线电报网地初步测试取得成功,共和军的通讯手段已日渐完善,不必再依赖那落后地有线电报网了。
稍后,这个无线电报网再次以明码拍发一封通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