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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不论在哪个场合,您不是都挺偏向他的么?”
紫鹃这句话没什么,也是实情。
可就不知道为什么,姑娘那清丽如他的娇靥上,竟然飞快的掠过一抹酡红,旋听她淡然道:“单对群义镖局这件事,我希望我料中,但对今后京里的情势,我却希望我料错,因为天津船帮一旦对他低了头,群义的声威立即就会上腾九霄,第一个受不了的就是威远,谁也不敢说是福是祸。”
紫鹃道:“上腾九霄的是郭怀那两个字儿,群义只不过是沾了光。”
“那就够了!”
“我就不明白。”紫鹃道:“也想不通,郭怀他怎么会单投身群义。”
“许是因为欧阳姐妹是孝女,尤其那位叫霜的行事愧煞须眉,其他的,就该是他有一付侠骨,一付柔肠了。”“可是他刚来京,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这就是我再次觉得他让人莫测高深的地方,可能,在京里,他有人在,要是这样的话,他的来京就是有大目的,也就必有大作为,恐怕是这样,这跟我觉得他有着无比的力量不谋而合。”
紫鹃要说话。
姑娘又道:“这一次,咱们自己留意,叫红菱出去盯着群义方面的动静。”
明明是盯郭怀,但是姑娘说群义而不说郭怀。
紫鹃答应声中,秀眉微扬:“姑娘,我不懂,镖局为什么独瞒我们。”
姑娘胡凤楼沉默了一下,淡然道:“我一直很推崇郭怀,许是老镖头不愿意我对郭怀,再有多一份的推崇。”紫鹃还待再说。
姑娘道:“不要再说什么了,你去告诉红菱一声吧!”
紫鹃恭应一声,施礼退了出去。
姑娘的一双目光,又缓缓投落在楼下那一泓池水之上,神态跟刚才没什么两样,只是,眉宇间多了一份淡淡的愁意。
谁知道姑娘她愁什么,为什么而愁?
同样的一个夜晚。
但是地方在天津。
或许,这个地方归天津卫管,真说起来,它并不在天津。
这个地方,自己有个名字,叫“东淀”,是一个湖。
这个湖不大,比起八百里波涛浩瀚的洞庭,三万六千顷的太湖,那是差多了。
但是若论起名气来,至少在河北、山东,甚至在北六省,一直到出了海,它的名气绝不比洞庭或者太湖小。因为,天津船帮的总舵在这儿。
这里,周遭二十里内,不是天津船帮的人,绝不许进入。
天津船帮只立这么个规矩,没设禁卫,不设桩卡,但却没人敢擅越雷池一步,从来都没有。擅入禁区的后果怎么样?没人知道。
因为,从没有人触犯过,就算谁也不知道后果严重到什么程度,却还是没人愿意,没人敢轻易言试。“东淀湖”扼“子牙河”跟“西淀湖”几条河通往天津的要冲,那么来往的船只该怎么办?容易,只要事先交了现银,把天津船帮给的一面三角小旗插上船头,二十里的禁区内,就能通行无阻。不过——一所谓从没人敢擅入禁区,那应该是指今夜以前。
而就在今夜,破天荒的第一遭,有人进了“东淀湖”周遭约二十里禁区,外人。
这外人不只一个,是两个,这两个外人不但进了天津船帮总舵所在的哲里禁区,而且直抵天津部帮的总舵之前。天津船帮的总舵,是一座占地广大的大宅院,在“东起潮”北,紧挨着“东淀湖”,背湖面陆。这两个外人,一个是郭怀,一个居然是海威堂的总管,通记的东家,有活财神之称的官弼。郭怀仍是那潇洒不失简朴的一身,宫弼则是一身黑绸裤褂,手里还提着长革囊。
没有车,没有马,两个人显然是步行而来。
车马是不是停在廿里以外,那就不得而知了。
尽管是步行,廿里的禁区内,陆上,有天津船帮的人行走,水上,有天津船帮的船只来往。但却没人发现这两个外人进来了廿甘里禁区,甚至直抵总舵之前。
或许,天津船帮从不相信有人敢擅入禁区,事实上也的确从没有过。
天津船帮的总舵所在,那座大宅院前,或坐或站的有几个光着脊梁的汉子,一个个不但壮,而且一个个剽悍。这几个一见门口到了这么两个外人,坐着的霍然站起,站着的全傻了。
本难怪,从没有过的事儿,这是哪个胆上长了毛,活腻了不怕死的。
就在这个时候,郭怀说了话:“往里通报,京里群义镖局郭怀找来了!”
不见得是人名树影,可是这当儿,天津船帮上下,已经没有一个不知道群义镖局郭怀的。
那几个,脸上都变了色,站在最前头的一个道:“怎么说,你就是京里群义镖局两个小娘儿们手下的郭怀?”郭怀一点头道:“不错。”
那一个扯着喉咙叫了起来:“你真来了,你是活腻了,找死!”
他一步跨到,斗大的拳头,当胸猛捣。
郭怀道:“这哪是待客之道?”
话声出口,右手已经轻易的落在那汉子腕脉之上,那汉子哼一声,粗壮的身躯往下一矮。
“对你们,我可没有这样,即使是动了手,那也是先礼后兵,我教你点礼数,你站稳了!”郭怀的话声再出口,那汉子两腿已离了地,身子也飞了起来,先是往上飞,然后横飞,断线风筝似的,直向大门撞去。
那汉子刚才那扯着喉咙的一嚷嚷,已经惊动了远近,往里头一拥跑出来十几个,个个光着脊梁,露着一身结实的肌肉。
一个结实,十几个结实加在一块儿,实该结实得像座山。
奈何这座山经不起打横飞来的那汉子一撞,立即东倒西歪全躺下了。
只这一手就够了,门外的那几个,躺下的那十几个,嚷嚷着全退进去了。
只有那汉子还躺着,摔得不轻,一时站不起来了。
郭怀带着宫弼进了大门,从那汉子眼前过,那汉子只有眼睁睁的看着,能伸手他也不敢伸手了。好大的前院,好多的人,黑压压的一片,没有一个不光着脊梁,也难怪,天气热嘛!再说走船玩儿命的,还怕光脊梁不好看?
郭怀带着宫弼还没往里闭。
一个粗壮沉喝传了过来:“闪开,让我来会会他姓郭的。”
一个个的汉子潮水似的退往两旁,让出了中间一条路,顺着这条路往里看,两三丈外站着七八个中年壮汉。这七八个虽然没光脊梁,可是一个个也都坦胸露杯,说好听一点叫豪迈,说不好听叫粗鲁。就在这时候,一声怪叫传了过来:“宫老!”
一个黄脸黄胡子壮汉跨步而出,一脸诧异的望着宫弼。
宫弼这才开口说了话:“五堂主,没错,是我,宫弼。”
这才是人名树影,普天之下,尤其是北六省,谁不知道宫弼这两个字?
两边的,立时起了骚动,那七八个也都瞪大了眼。
黄脸黄胡子壮汉诧声道:“宫老怎么跟这个姓郭的一块儿——”
宫弼道:“五堂主先不要问那么多,听我一句话,为了不伤人不伤和气,请马上带我们面见贵帮主。”这不是别人说话,是活财神说话。
黄险费胡子壮汉迟疑了一下:“请等一等。”
他就要转身。
适时一个话声从后头传了过来:“帮主有令,请宫老跟来人后花厅相见。”
活财神说的话,就是不同。
黄脸黄胡子壮汉立即侧身摆手:“宫老,请!”
他请的是宫弼。
宫弼却没动,等到郭怀迈了步,宫弼才举步跟上。
天津船帮的这些个,尽管个个是玩命斗狠的,但个个走南闯北,也都是明眼人,宫弼这份所执的恭道礼,又把他们看怔了。
后院更大,灯火通明,藉着灯光看,没有亭台楼村,不够气派不算美,但却别有一番慑人气势。那石阶高筑的一座大花厅,就坐北面南坐落在后院中间。
进花厅,不见字画,只见一盏盏的大灯,把厅里照耀得光同白昼。
靠里,左右各五,十把靠背雕花太师椅,雁翅般排列。
靠里,面南,另有三张一字排列的太师椅,上头都放着其色乌黑的皮垫子。
常在海上讨生活的,一眼就能看出,那是整张的虎鲨皮做的。
这时候,那三张大师椅最中间一张前,已经站定了一个魁伟壮汉,正是海威堂开张宴上那位天津船帮的帮主。椅子后,还站着两名脸色冷肃,神情剽悍的提刀黑衣汉子。
不用说,那是帮主的近身侍卫。
郭怀、宫弼,身后跟着那七八个,直趋近前。
魁伟壮汉抬了手:“宫老不但是稀客,而且今夜来得让人诧异,请坐。”
宫弼没动,也没说话。
郭怀突然道:“我要见的是天津船帮的帮主,不是你。”
魁伟壮汉一听,怔了怔道:“怎么说——”
郭怀道:“你不是帮主。”
魁伟壮汉勃然色变:“姓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