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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那混蛋是真是假。今晚咱们警觉些。这就提早晚膳,把膳食送到此地来,不许喝酒。”人熊郑重告诫:“更不许找女人。”
“咱们已经耽误了三天行程,不如夜间赶路吧!”另一同伴不介意酒色的需要:“沿途再有所耽搁,逾期抵京咱们有罪受啦!被这些衰兵堵住,实在不是滋味。”
“我会考虑夜间赶路。”人熊说:“可活用的期限已经不多白天又不能飞驰,依我的估计,不赶路,想如期抵京不是易事。”
再谈论片刻,膳食送来了,果然没有酒。
夜间,当然没到教坊叫女人应局。
暂断酒色,是安全的不二法门。
他们这种亡命,在江湖玩命争名夺利,如果摒除酒色,真有白活了的感觉。
彻夜警戒,风吹草动也虚惊一番。
一夕数惊,结果全是疑心生暗鬼,甚至把猫当成强敌爬洞潜入,虚惊一场。
平安无事,天快亮了,七个人也快要累垮了,一个个眼中出现红丝。
人熊决定走山东,可以少走三百里以上。
一早,店伙们已备妥坐骑相候。
七个人仍然小心翼翼,亲自系马包安置鞘袋,准备动身。
人熊自己也感到好笑,疑神疑鬼白忙了一夜,那个自称九州冥魔的混蛋害人非浅,假冒九州冥魔,他一个老江湖,不肯相信却又彻夜戒备,简直贻笑江湖丢人现眼。
广场上有其他的旅客准备车马,各忙各的谁也不理会身旁活动的是些什么人。
在鞍前系妥双鞘袋,他感到满意,鞘袋的重量依旧,他有打开启锁看一看的欲望。但掩盖加锁街口处贴有封条,他真不敢打开自找麻烦。
鼻中突然嗅到一丝异香,是女人的淡淡脂粉香。警觉地扭头回顾,心中一跳。
坐骑后方有一个人,相距不足八尺。曙光下,面貌清晰可辨。
是女人,一个眉清目秀,年龄不大的女冠。
但梳的只是像道髻的发式,穿的却不是女道士的灰或青道装,而是月白色亮丽的宽长衫,一看便知不是正式的女道土。
那年头,绝对不可能有年轻的尼姑道站出现。
那些有意出家修来生的善男信女,暗中皈神依佛,不敢公然出家,便在衣著上弄玄虚,只要不作正式的僧道打扮,就不会被捉入官衙以犯禁法办。
与毒娘子走在一起的散花仙子罗云裳,就是有名的风流女道主。
但她也不敢穿正式的道施,虽然她以女亡命自居,但也怕被捉入宫里,被法办交官媒实入教坊做娼妓。
“要走了吗?”假女道士悦耳的嗓音,令人精神一畅,昨夜的疲劳尽消。
“你又有何高见?”他警觉地问,可不敢精神一畅。
“你是官差?”女道上答非所问,而且是追问。
“你说呢?”他也反问。
“有点像有特权的官差。”
“猜对了。”
“你听说过本地的曲泉宫?城堤北隅那座道宫。”
“在下该知道吗?”
“役魂使者清虚散人。目下曲泉宫的住持。”
“宇内十大妖仙之一的清虚散人?”他脸色一变:“号称役魂使者的妖道。他在这里?”
“我是老神仙的三弟子之一,灵飞姹女。”
“关我什么事?”
“你们昨天侮辱了九州冥魔。”
“那是冒充的,遮丑藉以脱身的拙劣手法平常得很。”
“是吗?”
“你与九州冥魔是何关系?”
“连家师也不认识这个人?”
“你有何用意,何不指明?”
“留一双鞘袋,比方说,你这一双。”
灵飞姹女指指他系挂在鞍前的鞘袋:“我们保护你们平安离境一百里。如果舍不得,奉劝诸位转口徐州,躲避一段时日,徐州是安全区。回去仅一百五十里,快马加鞭今晚便可赶到。”
他恍然,原来如此,趁火打劫收保护费的,来头很大。
字内十大妖仙都不是好东西,收保护费已经是最客气最讲道义的和平敛财手段了。
“原来如此。”他冷笑:“你知道在下的底细吗?”
“打听过了,江湖上有名的大力士之一,天生的钢筋铁骨,睡着了也不怕刀砍斧劈,十年前便已是黑道中,可翻云覆雨的巨豪,人熊曹霸。”灵飞姹女口气有讽刺味:“过去了的永不会再回来,大江后浪催前浪。当然,你人熊声威犹在,连家师也对你存有敬意,所以只要两个鞘袋。值得的,曹爷。”
“你能证明确是九州冥魔吗?”
不管能不能确定,人熊也不能把两个鞘袋送出。他的话,只是试探的手段而已。
“如果是真的呢?”
“令师能对付得了那个魔?”
“那是肯定的。”
“可惜那是冒充的,不值得在下与任何人打交道。”他明白地拒绝,向同伴打手式,扳鞍上马。
“不后悔?”灵飞姹女退至一分。
“后悔总比上当好。”他一抖缰,健马起蹄。
六同伴也冲灵飞姹女怪笑打招呼,态度暧昧。
“祝平安大吉。”灵飞姹女也妖里妖气抛媚眼娇笑。
灵飞姹女莲步轻移,到了广场外侧,向右首打出一串手式,然后踱入大街。
经过一位荆钗布裙的中年妇人身旁,暗中又打出手式。
“要跟上去吗?”妇人低声问。
“没有必要,跟踪反而会引起他们注意。”她低声答,继续举步:“届时再动身前往,时间充裕得很。”
“东西都在?”
“都在。”
“没调包?”
“不可能,他们没有暗中策应的人。昨晚他们彻夜分两班警戒,没有时间调包,没有人接近他们的住处,调包势不可能。”
“我到路上去等,看看他们是否有暗中策应的人。”妇人匆匆地说,往人丛中一钻。
街上行人往来不绝,她俩并没留意走在身旁的人,更没料到有人跟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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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走山东的大官道分道处,在城北六七里的大泽乡,是一座有百十户人家的小村。
官道在大泽湖的西岸分道,建有极为醒目的大泽亭,也是本城的接官亭。这里,也是汉高祖的老娘,梦中与神相遇的神话之乡。
城西十余里的大湖泊丰西泽,则是汉高祖任亭长时,解送戌卒囚徒赴关中骊山,纵放戍卒起义,白帝子(大白蛇)当道,赤帝子(汉高祖)斩蛇举事的地方。
岔出的大道也是官道,不过窄小了两倍而已,笔直平坦向东北伸向天尽头,仍可容双车并行,路两旁行道树同样浓荫蔽天,只是往来的旅客少了好几倍。
进入大道,七匹健马便有点不安静了,不时摇头摆尾,甚至跳跃嘶鸣状极不安。
七骑上终于发觉不对,本来打算快马加鞭的,健马不正常,哪能驱策快驰?
一快就乱蹄,他们不得不停下检查。健马不会说话,他们检查不出异状。
放任健马信蹄自走,则骚动减少了许多。
不能赶路,他们只好耐下性子认了,对健马何以发生异状,感到满腹狐疑。
人熊第一个想到的是:与九州冥魔有关。
可是,九州冥魔不会白昼现身袭击,虽则这魔头夜间现身,必定以魔鬼形象吓人,如果白天也以同样吓人打扮出现,同样可以掩藏本来面目,至少无法保证,这恶魔一定不会现身袭击。
半天走不了二十里,急得七位好汉心焦如焚。马不跑就牵着走,马仍然发性不安,死拖活拉,累得一头汗。
“怎么可能七匹马出了同样的毛病?他娘的真衰。”人熊不住咒骂:“一定有天杀的浑蛋,在厩房在马身上弄鬼。咱们昨晚全力防人,却疏忽了马。狗王八把咱们整惨了,我要剥他的皮。”
“会不会是……咱们真碰上了九州冥魔?”有人惊惧地大声埋怨:“他娘的,难道真开罪了这恶魔?”
“九州冥魔不会虐待这些畜牲。”人熊恨恨地抖了抖缰绳,吃力地向前牵拖:“那恶魔自负得很,对人有威胁,对畜牲他不会下毒手,我想……”
“役魂使者?”身后的同伴问。
“这条路上的地头龙。”
“癫龙江一鸣?”
“对,火麒麟的接班人癫龙汪一鸣。听说他原是死鬼火麒麟的门人,已获火麒麟使用火器的真传。如果是这位汪老大捣鬼,真得小心他的火器。”人熊怪眼中杀机怒涌:“必须在两丈外杀死他,那混蛋是不讲江湖道义的,会躲在阴沟里用火器偷袭,咱们招子得放亮些……哎呀!这匹瘟马糟了……”
健马在他猛地一拉之下,突然屈蹄栽倒。
大事不妙,接二连三倒了四匹马。
这一串行列真够瞧的。
大太阳当项,热浪蒸人,每个人扛上马鞍,鞍上有大马包。
另一肩有两个大型皮鞘袋,腰间有兵刃百宝羹,像是背了一座山,在烈日下鱼贯而行,大汗如雨狼狈万分。
第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