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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平知县目注解缙,解绪当即点头说道:“使得,使得!赵大人,马上照办,马上照办!”
宛平知县欠身答应,立即吩咐下去。
那里吩咐完毕,严慕飞转注解缙道:“解大人,我承认在江湖上颇具影响力,可是我这江湖人一旦碰见了官,那就一点办法也投有了,而这件事,偏偏借重官府的地方不少,不知朝廷有没有为我考虑到这一点?”
解缙忙道:“有,有,自然有,严壮士尽管放心,凡严壮士所到之处,一如钦差,当地官府无不听凭差遣!”
严慕飞笑道:“解大人,空口无凭,我说我是钦差,那些地方官信么?恐怕不但不肯信,弄不好还会拿我法办呢!”
解缙失笑说道:“这个朝廷早已为严壮士预备好了。”
探怀摸出了一物,那是一块金牌,双手递给严慕飞道:“严壮土,这是钦赐金牌,请慎藏。”
严慕飞接过一看,只见正面中央携刻着一条五爪金龙,两旁八个小字:“永乐至宝,如联亲临”。他当即把那面金牌藏入怀中,说道:“解大人,这件事我算接下了,如今我要请问,当日建文之失踪,可留有什么可循之蛛丝马迹?”
解缙沉吟了一下,道:“严壮士如果有空,一两天内可否进京一趟?”
严慕飞道:“解大人的意思是……”
解缙道:“老夫安排一个人跟严壮士见见面,对严壮士的这项使命,也许会有所帮助!”
严慕飞道:“解大人预备安排谁?”
解缙道:“锦衣卫指挥使陆谳。”
严慕飞“哦!”地一声,道:“敢莫他知道……”
解缙道:“严壮士见了他之后就知道了。”
严慕飞没有再问,淡淡一笑,道:“既如此,一两天内我就进京一趟……”
蓦地一阵悠扬清越的琴音随风飘送过来。
严慕飞入耳琴音,不禁动容,脱口说道:“好高绝的琴艺!”
宛平知县忙道:“严壮士夸奖了!”
严慕飞道:“敢莫是大人的什么人?”
宛平知县赧笑说道:“小女偶尔戏弄,所学浅薄,不成气候,严大侠莫要见笑!”
严慕飞呆了一呆,道:“原来是令爱!赵大人,严慕飞无意奉承,令媛琴艺之高,放眼天下找不出几个堪比,赵大人有女若此……”
解缙哈哈一笑,道:“昔日余伯牙遇锺子期,今夜赵大人之令媛逢严壮士,有道是:
“知音难求……”
严慕飞微笑摇头,道:“严慕飞粗知琴艺,说来犹在门外,何敢称赵姑娘之知音,不过,这琴音之中满含幽怨悲凄,令人闻之心酸泪落,莫非赵姑娘有甚不平遭遇?”
宛平知县满脸愁苦地一叹,接道:“不瞒严壮士说,小女生来命薄运乖,恐怕要幽怨悲凄地过一辈子了……”
严慕飞讶然说道:“赵大人,这话怎么说?”
宛平知县口齿启动,欲言又止,似乎有犹豫,似乎有什么不愿告人的隐衷。
严慕飞忙道:“赵大人,恕我唐突冒昧!”
宛平知县一叹摇头,道:“严大侠,说来这也没什么怕人知道的,本县为官数十年,敢说清正严明,从没有做过亏心事,却不料小女她却……”
吸了一口气,接道:“严大侠,是这样的,小女自幼体弱多病,本县先时只当这是女儿家的通病,也未在意,不料年长后动辄便昏厥在地,长年脸色苍白,身体弱得不得了。本县至此始觉不对,始遍延名医为她诊治,岂料看过名医不下百位,竟没有一位能看出她是什么病。本县如今是灰心了。小女自知难活几年,遂也整日埋首后楼,把心思全放在了琴、棋、书,画之上,因之……”摇摇头,悲笑接道:“本县不讳言小女颇有才华,在琴、棋、书、画上也颇见造诣,可是那有什么用,有什么用……”
说着,说着,他低下了头。
解缙一旁说道:“赵大人不必如此,祸福皆天定,半点不由人……”
严慕飞突然说道:“赵大人仅此一女么?”
宛平知县微微点头,道:“本县后来又得一子,但未满三岁就夭折了。”
严慕飞迟疑了一下,道:“赵大人,才女难得,我略懂歧黄,倘赵大人不以唐突冒昧见责,我愿毛遂自荐为令媛……”
宛平知县苦笑说道:“严大侠这是什么话,好意本县只有感激……”
严慕飞道:“赵大人,曾使名医束手的病,我可没有把握!”
宛平知县道:“严大侠,这是本县所听到的唯一与众不同的话,本县已失望过近百次了,何在乎多失望一次。”
严慕飞道:“那么,假如现在方便……”
宛平知县站起来道:“本县这就去叫小女前来。”
严慕飞忙道:“不,赵大人,该我去,再说,我也想借机会欣赏一下赵大人这府邸的美好夜景。”
宛平知县强笑说道:“严大侠会说话,恭敬不如从命,只有偏劳严大侠了。”
转向解缙欠身说道:“大人请坐坐,卑职……”
解缙摇手笑道:“老夫好学一生,岂愿放弃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赵大人请带路,老夫也跟去瞧瞧。”
宛平知县忙道:“怎敢劳动大人……”
解缙哈哈一笑,道:“钦差都动大驾,何况老夫这小小的翰林学士?”
宛平知县未再多说,谢了一声,当先带路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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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五 章 宦门红颜奇女子
出大厅,走着一条青石径,越过一处月形门,进了后院,琴音更清晰了。严慕飞听得出,琴音的发起处,在几座小楼之后。
甫近小楼,琴音一泻而下,倏然止住。
严慕飞神情微动,宛平县突然一声轻咳:“玉琴,解大人,还有一位严大侠来看你了,快来参见。”
转过小楼,一方花圃呈现在眼前,花圃之中有一座朱栏碧瓦的八角小亭。亭子里,石桌上摆着一具瑶琴,旁边还燃着一支线香。
这时,一位年约廿许的白衣姑娘由一名侍婢搀扶着,袅袅步出凉亭,月色下看,她瘦不露骨,但却弱不禁风,她清丽如仙,美得清奇,冰肌玉骨,宛若神仙中人,但那张本该红润的娇靥,却苍白怕人。
除此,看不出一丝病态。
这么一位貌美才高的姑娘,却天生这么多舛的悲惨命运,令得严慕飞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受。
行近,白衣姑娘先向解缙盈盈裣衽:“愚晚见过大人。”
解缙忙抬手说道:“不敢当,姑娘快快请起。”
姑娘她转向严慕飞浅浅福了一福:“赵玉琴见过严大侠。”
严慕飞忙答了一礼:“姑娘,严慕飞一介江湖草莽,不敢当。”
不知怎地,姑娘她猛然抬起螓首,神情一震,美目顿放异采,苍白的娇屑上也泛起了一抹淡淡红晕。
这,令得严慕飞神情也自震动,他忙避了开去,道:“姑娘,亭外风大,姑娘也不宜久站,还是请回亭中坐吧!”
解缙含笑说道:“对,对,大家还是亭中坐坐去吧!”
于是,几人行向了小亭。
小亭中坐定,宛平县爱怜地望着姑娘道:“玉琴,这位严大侠是来给你看病的。”
姑娘赵玉琴轻轻地“哦!”了一声,望向了严慕飞:“多谢严大侠好意。”
“岂敢。”严慕飞道:“适才听令尊言及姑娘病情,我自知所学浅薄,没有把握,但我愿意竭力试一试。”
赵玉琴浅浅笑道:“严大侠忒谦,我看得出,严太侠非常人,只是,严大侠的好意我心领了。”
严慕飞道:“难道姑娘不愿意一试?”
赵玉琴道:“严大侠,我试过近百次了。”
严慕飞道:“那么,赵姑娘又何在乎多试这一次?”
赵玉琴含笑说道:“严大侠又何必费事劳神!”
严慕飞道:“姑娘,世上没有不可怕的病。”
赵玉琴道:“事实上我这病曾使近百名医束手。”
严慕飞道:“我不敢自居名医,但我希望姑娘能试这最后一次。”
赵玉琴笑问道:“最后一次?”
严慕飞道:“是的,姑娘,很有可能就在这最后一次中治好姑娘的病。”
赵玉琴道:“严大侠既这么说,我只好答应了。”
严慕飞道:“谢谢赵姑娘。”
“不!”赵玉琴道:“该我感激严大侠!”
严慕飞还待再说,解缙突然说道:“二位,别再谢了,快快动手看病吧!”
赵玉琴娇靥一红,但未能掩住那苍白怕人的颜色。
严慕飞迟疑了一下道:“姑娘,请先伸出手来,容我为姑娘把把脉。”
赵玉琴落落大方地伸出了皓腕,那只皓腕,欺雪寒霜,晶莹如玉,该是滑腻难以留手。
严慕飞定了定神,伸五指搭上了姑娘腕脉。
然而,五指甫一搭上姑娘腕脉,他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