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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来慢来。”
应声到了两个童子脸的老人,一高一矮,状甚可笑,而且窝囊透顶:“上房留给咱们一对活宝,这位道爷新近捞了一笔,瞧,大包里还在淌水,往上房不大适宜。伙计,带路。”
这两个活宝,正是老疯子黄六安,和瘦鬼老朱狂,他们也从江西跑到湖北来了。“
老道怒眼叫道:“老不死的闭了你们的臭嘴!在道爷面前,少呈口舌之能,武当的鬼崇散人岂是好惹的,哼!”
老疯子叫道:“嘻嘻!散人名叫鬼崇,妙极了!武当山还有什么更妙的么?”
瘦鬼老眨着眼说道:“他既然名叫鬼崇,准不是正路。说不定他这包里的东西不是捞来的,也许……”
鬼崇散人心中有鬼,一听两个老怪物语无伦次涉及道袍中物,吃了一惊,赶快闪在一旁嘿嘿冷笑道:“老鬼真活得不耐烦了,敢在武当门人面前讨野火。”
老疯子笑答道:“不敢不敢,道爷,我老人家想活得紧哩,武当门人能吃人么?嗯?”
瘦鬼老说道:“老疯子,咱们好久没喝酒了,是不?”
“是啊!瘦老,嘴巴里淡出鸟来了。”
“不正好么?这位道爷捞了一笔油水,咱们找他准没错儿。道爷,是么?”
老道逐步向店里退,店伙计不明所以,呆呆地怔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他怒叫道:“混蛋,你们想怎样?”
“好说好说,混蛋加三级也无防,咱们不要你身上的东西,暗!就要这水淋淋的包裹。”瘦鬼老嘻皮笑脸靠近一步。
“捞来之物,见者有份,道爷,你干吗这么小气?”老疯子一面说,晃身欺近,伸手便抓。
老道怎背让他近身,大吼一声,一脚飞起,快如闪电,这家伙倒有点真才实学。
“哎哟!”老疯子闪在一旁叫:“好一脚叶无风扬,武当的镇山之宝,还好,差点儿没踢着。”
老道突然大喝道:“你们存心找武当的岔么?亮名号。”
“小买卖,亮名号还不够本,老人家我可不干。”瘦鬼老咧嘴一笑,欺身便扑。
老道退至厅口,突向店伙计们大喝道:“你这鸟店怎么个开法的?任由这两个疯子胡闹,再不撵他出去,武当的弟子准给你们没完。”
他这一叫,倒真有效,在湖广省,提起武当山简直老天也发愁,武当的徒众多加过江之鲫,谁也得让他三分。
店伙们这才同声大叫,向两个葬老儿一拥而上。
老道儿精灵,乘机溜入内院。他点中有数,这儿绝不是安全之地,说不定这两个老鬼就是恨海狂龙的同伴,在这儿住宿岂不是傻瓜?他悄悄地越过天井,进入西面一带客房,奔到后院,越墙而去。
一口气奔了十余里,天已尽黑,他浑身大汗,正待放下文俊休息一会儿再走。
在他进入一座树林的瞬间,转头一看,惊得足不沾地,飞炔地钻入林中,选处草深的偏僻所在伏下了。
星光下,那两个老怪物在后面里余豪以奇快的轻功向这儿急赴。
一到林中,瘦鬼老止住身影,轻声说道:“老狂子,这里已经距杨家集不远,那杂毛恐怕还落在后面呢,咱们且等上一等。”
“是啊!江湖中谁不知鬼崇散人诡计多端?也许他就躲在另一家客店里,咱们岂不白跑一趟了?”
“不会的,那杂毛满脸得意神色,准在外面做了一票见不得人的买卖,要赶回武当山避风头咱们给他一闹,他不跑得更快才有鬼。”
老疯子说道:“你是以常情衡量吧,对鬼崇散人却不可如此随便,我疯子保证他不在前面,定是躲起来。”
“好,咱们且等上一等,呆会儿再回建阳驿搜上一搜。”
老道心中暗暗叫苦,先前他打算将文俊放下,出来将两个老怪物宰了,水除后患,但一听他们竟知道自己在江湖,一向以诡计多端出名,竟敢公然追来,身手绝不会差,自己冒昧动手,岂不自投罗网?所以他不想动手了。
道袍里的文俊,这时突然缓缓翻动,把老道惊得出了一身冷汗,要是这小子这时醒来,张口一叫,岂不完蛋?他毫不思索,摸到文俊的哑穴,狠狠地一按。
良久,老疯子似乎等得不耐烦,说道:“瘦鬼,走,建阳驿搜去,非把这杂毛搜到不可,他那道袍内准是包了一个人,咱们非把他留下不可。”
“走啊,别让杂毛做了手脚。”两人向回路狂奔而去。
老道心中暗自冷笑,待两人走得不见人影儿,方背起文俊,向背撒腿就跑。
他的脚程快得惊人,天将破晓,距荆门已不足二十里。
奔了将近百里,他已经跑得筋疲力尽,委实难以支持,便找到了一座矮林,找处隐密处藏起包裹,往树下枯草堆里一躺,喃喃自语道:“小子,道爷今晚真辛苦极了,等回到了武当山,我再好好治你。”
他解开里面衣襟下的天残剑和两个革囊检视一番,竟然狂笑起来,说道:“我真愚不可及,假使这小子在学门面前,说出这些东西,我岂不是前功尽弃,一无所得了么?
不成!这小子绝不能让他活着到武当,在进山之前,先把他宰了,我鬼崇散人扛尸首也不打紧,死的还不是一样大功一件么?哈哈,首席弟子舍我其谁?“
“是的,你会做武当的首席弟子的。”
这声森森的嗓音,就在他身边响起,“只要你留得命在。”声落,老道手中的天残剑不翼而飞。
老道惊得顶门上走了三魂,倏然站起,不由目瞪口呆,浑身毛发直竖。
八尺外,站着一个蓝色身影,目中寒芒暴射,令人心悸,手中正抚弄着天残剑,冷笑注视着他。
不是别人,正是费尽心力,背了一夜的恨海狂龙。
老道魂飞天外,几乎晕倒,幸而他灵智仍在,突然扭头撤腿就跑,赶不到十来丈,他倒抽一口凉气,向侧一窜,因为前面也站着一个同样令入胆寒的蓝衣人。
可是他已跑不动了,他感到衣领一紧,身躯被人凌空提起,“砰”一声扔倒在地,跌了个发昏第十一章,他顾不得浑身疼痛,跪倒,叩头如捣蒜。
他颤抖地叫道:“狂龙爷爷,饶了我这一遭!千不念万不念,念我曾经给你服下一颗本派至宝龙虎护心丹,放我一命罢!”
“我已听你说得大多了,就够了吧?”
“饶命!”老道绝望地叫。
“武当山派名满武林,想不到竟然出一些卑鄙小人,和没有骨头的脓包!你给我爬起来!死得英雄些行不行?”
“饶命。”
“你制了我全身的软穴。又点了哑穴,想不到吧,道爷?这么远的道路,你想把我背回武当山,又中途起意欺师灭祖杀我灭口,留你在人世,岂不是个祸害?”
“狂龙大侠,你请听我说……”声落人已飞扑出去,掌劈足挑,他要出其不意突起发难,死中求生。“
“卑鄙!”文俊鬼掌疾出,抓住飞挑下挡的右腿,顺手向一株树干上摔去,鬼崇道人一声未出,自腰中断。
文俊以剑掘地,把尸首连道袍同埋了。结束妥当,连夜向保安故园赶去。
从此,江湖中暂时消失鬼崇道人音讯。
东海三神仙的门人,在他未重出江湖之前,亦已消失不见。
九现云龙并未死,徐家湾徐家庄院重与土水,双凶一霸行敛迹,双凶从此不再到徐家湾生事。
第三天晚问,他回到了保康河清凉山边故园,自从上次回来偷取玉浆一别,又将一年,河山依旧,人事未变,只是弟弟似乎长大了。
他并未公然返家,那死气沉沉的家园,他已不再眷恋了,惟可以击住他的心,只有生母那孤荒凉的墓园,他准备了香烛,在茫茫凄清的午夜,痛快淋漓地哭诉一场。最后向他那神奇的古洞里奔去。
古洞中一切依旧,那两株异果在洞内比洞外生长的更繁茂。他在洞中休息了近十天,饥食异果,渴饮玉浆,每天加紧练功勤读,功力又进一层。
解毒真经和奇门数理之学两书,他已全部装在脑中,他把它埋在地洞壁里;准备留给他发现古洞的有缘人。
第十天一早,他结束停当,仍将大石把洞堵了,一切恢复原状,穿山越岭到了壳城。
沿汉水直上,他念念不忘大巴山隐隐的三音妙尼,和氓江上游的雷音大师遗迹。
古代有个巴国,就在大巴山之南,不知是以山名国呢?或是以国名山?
在地学家的眼光看来,在长江和汉水之间的一连串无尽的山岭,统称巴岭山脉。
这个岭,旁临汉江,东接三峡,支峰绵延数百里,端的奇峰怒突,万壑千崖。最为人所知的山有孤云山,两角山,小已山等,往东南,有鸡心岭,往西北,是米仓山。
这万壑干崖里,端的无奇不有,渺无人迹,一年四季山里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