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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然没有回答,莫非是太老了,耳朵听不见?季棠棠皱了皱眉头,想绕到这个老女人前面,谁知道脚下忽的一滑,整个人不受控制,居然连滚带翻跌落到一个水潭边。
说是水潭似乎又有点夸张,只是在一个岩洞里,岩洞的低凹处积满了水,季棠棠仰头看那个女人——她坐在高处,身后有亮光,逆光笼罩下,整个人像是蒙在一层雾里,怎么都看不清面目。
季棠棠茫然,二楼的房间出门就是楼道,怎么会有个水潭呢,低下头看,水潭边的岩石黑黝黝的,泛着湿润的亮光,一漾一漾的水面之下,慢慢浮起一个女人……
她的四肢被扯着张开,双目紧闭,苍白的皮肤上,凸起一根又一根血管,凑近一点看,能看到黑色的血液在血管中诡异地流动……
不对,这个女人不在水里,她在高处,水里浮现的,是她倒映出的影子……
季棠棠骇然,她咽了口唾沫,慢慢仰起头来……
那里,洞穴的高处,头顶的正上方,高高吊起一个女人,四肢被扯向四个方向,像是一只被蛛网牢牢绑住的蝴蝶,青黑色的血管狰狞地布满整张脸,延伸到脖颈,延伸到衣服内里……
似乎是感觉到了季棠棠的目光,那个女人慢慢睁开了眼睛……
电光火石间,季棠棠尖叫:“尤思!”
脚底的岩石猛然晃动,季棠棠站不稳,扑通一声掉进水里,她呛咳不止,四下挣扎着扑腾水花……
扑腾着扑腾着,身子一坠,登时就醒了,这才发觉是做了个梦,后背出了一层细汗,凉飕飕的,《西游记》还没放完,猪八戒正扑腾在水池子里呼天抢地,妖媚的蜘蛛精咯咯笑着,肚脐中吐出银亮的束丝……
季棠棠呆坐了一阵子,慢慢回过神来,心还在咚咚跳个不停:这几天,已经是第二次做关于尤思的梦了,石嘉信他们,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想来想去,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她翻出藏在外套内口袋里石嘉信给她的那封信,信里面留了一个电话,据石嘉信说,那是他住处的电话……
季棠棠披衣下床,去楼下找岳峰要手机,她决定给石嘉信打个电话,问问他们的情况,求个心安也是好的。
岳峰在楼下,陪着多吉说话,卓玛不在,应该是先睡去了,岳峰把手机递给季棠棠的时候,忍不住问了句:“你除了我之外就不认识几个人,你给谁打电话啊?”
季棠棠凶巴巴的:“打夜话热线不行啊?”
知道她是随口乱掰,岳峰恨恨的:“你这种长期自闭的,是需要打夜话热线适度调节。”
季棠棠哼了一声,接过电话蹬蹬蹬上楼,照着石嘉信留的号码拨过去,通是通了,但没人接。
她不死心,揿断之后又拨,还是一样的结果。
季棠棠看着手机屏幕发愣:是出事了接不了呢,还是根本就给她留了个假的号码?以石嘉信之前的恶劣表现来看,好像后者的可能性大些……
这么一想,又有点恼火,负气一般:那尤思出了什么事,我可管不了了,我又不是她妈,管一次还管一辈子的。
正赌咒发狠,电话忽然响了,看来电显,是个不知道哪里的座机号码,季棠棠迟疑了一下,接通了电话。
那头的声音幽幽的,跟鬼似的:“小峰峰,我遇到感情问题了。”
这声音也忒熟了,季棠棠眼前一亮:“神棍?”
神棍的声音还是蔫蔫的:“小峰峰,你的声音为什么听起来像个女人?你雌性激素吃多了吗?”
季棠棠差点笑出声来,心说幸好不是岳峰接的电话:“我是棠棠啊。”
一听是季棠棠,神棍的声音立刻变得尖利起来,当然,尖利中带着深深的嫉妒:“咦,小峰峰呢,小峰峰为什么把手机给你用?太没有原则了!”
季棠棠很得意,她往床头一倚,双腿舒服的架起,存心气他:“他喜欢我才给我用呗,怎么着?”
神棍是带着深深的失落离开敦煌的。
在敦煌的最后一两天,季棠棠和岳峰的关系确定,举止眉目间也自然有了些不同,毛哥是早已察觉出端倪了,反正异性相吸的,他也没当回事,反倒是神棍大惊失色,拽着毛哥进了洗手间,反锁上门之后,带着发现敌方电台的口气问他:“小毛毛,小棠子和小峰峰,难道是在谈恋爱?”
毛哥压低声音,以特务接头的谨慎回答:“不是,他们在计划反清复明。”
……
确认之后,神棍失魂落魄,用他的话说,他有失恋一样的惆怅。
这话说的季棠棠很有点忐忑,她觉得神棍可能是喜欢上自己了——这种男朋友的朋友也喜欢自己,该是多么狗血多么让人尴尬的情形啊……
当然不久她就发现自己的这种想法纯属自作多情,因为毛哥很快就出来给了官方解释,他说神棍这种属于双重失恋,他一方面吧觉得季棠棠是他的知音,心理上产生了强烈了依赖感,现在棠棠突然有主了,神棍有种知音被抢的悲怆,因此对岳峰产生了深深的怨愤;另一方面吧他觉得岳峰是他的哥们,虽然之前有过女朋友,但现在是跟他一起站在快乐的单身汉行列的,突然间就被棠棠收了,让他有一种朋友谈恋爱失去朋友的悲凉,由此对棠棠产生了强烈的嫌弃和气恼……
神棍对毛哥的解释表示比较满意,一边点头一边抽了张纸巾擦他的眼角,天知道,根本一滴眼泪都没有,装什么大尾巴狼学儿人家玩幽怨。
毛哥又安慰棠棠说你就当神棍是空气,他不是地球人,逻辑混乱思维失常,为了例证这一点,他还给季棠棠讲了神棍的第一次失恋,据说是林青霞结婚的时候,神棍如丧考妣,扎了个秦汉的小人整天扎扎扎,还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自己不就是长的不如秦汉帅吗,青霞为啥不肯等他呢?后来得知林青霞嫁的是邢李原,才发觉自己扎错人了,怪不好意思的,于是给秦汉寄了张道歉的明信片,也不知道寄到宝岛没有。
让毛哥这么一说,季棠棠笑的肚子都疼了,但是神棍是真哀怨,据说连QQ签名都改了,改成了“如果注定失去,情愿从未拥有”。
如今大半夜的打电话给岳峰,开口就是“感情问题”,季棠棠决定心狠手辣,彻底绝了神棍的念头:“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岳峰不会喜欢上你的。”
神棍显得比她还惊奇:“小峰峰为什么会喜欢我呢,我是男的啊!”
看来在某些方面,神棍还是挺古板传统的,季棠棠也就不去引导他了:“你出了什么感情问题?给我讲讲呗。”
神棍不情愿:“小峰峰呢,我要跟小峰峰……”
季棠棠毫不客气地打断他:“没小峰峰,就我。你爱说不说吧,再磨叽挂电话了!”
神棍斟酌了一下,决定勉强退而求其次:“算了,没有大象,猪鼻子插葱也是一样的……”
居然敢说她是猪鼻子插葱,季棠棠气的鼻子都歪了,恰好这个时候岳峰上来拿牙具洗漱,见季棠棠真的在打电话,好奇地看了她一眼,换来季棠棠狠狠一记白眼。
岳峰莫名其妙,不懂哪又得罪她了。
季棠棠把外套鞋子脱了上床,被子一拉盖好,横躺在床上盯着屋顶棚优哉游哉听神棍倾诉感情问题,这位祖宗思维跳跃,叙事不清,说了一会就夹杂两句感慨抒发几句感情,季棠棠费了半天劲才弄清楚他是在去封门村的途中经过一个不知名的小村子,肚子饿了敲开一家农户的门讨吃的,果腹之余又向人家打听“悬疑灵异事件”,结果惊动了八十岁的老人家,颤巍巍拄着拐棍出来给他讲了一段解放前的故事……
解放前啊你妹,岳峰都已经洗漱好了回来了,神棍的感情问题居然连边还没沾着,直接把她引回解放前了啊,季棠棠不得不打断他:“解放前的事能交给革命先辈解决吗?你倒是给我说说女主人公啊?”
神棍很不高兴:“叙述事情不得有铺垫啊,我马上就讲到了啊,都讲到解放前了,快了。”
季棠棠忽然有了不祥的预感:“你不是想说,你喜欢的那个女人,是解放前的?”
神棍很高兴:“是啊是啊,不然我说解放前干嘛呢,我有病啊。”
季棠棠差点吐血了,岳峰本来已经上床看电视了,但他那张床是斜对着电视的,看久了脖子扭着不舒服,索性过来和季棠棠挤一张,把她横着的身子抱起来往里挪:“起来起来,挪个地儿。”
季棠棠是没空搭理岳峰了,她顺从的往里挪了挪,这么小的藏床上多了个人,怎么躺怎么觉得局促,索性又调转回来,躺到岳峰怀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