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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声方落,只听绿袍神君暗暗施“传音入密”,细声说道:
“毕贤侄,他是老夫至友鬼叟罗潜门下,平日仗着他师门威望,狂妄惯了,贤侄不妨酌量露上一手,让他见识见识。”
毕玉麟听得一怔,暗想:这倒好,你既是双方长辈,不但不予劝阻,反倒要自己出手,杀杀对方气焰来了!
他那里知道绿袍神君自从早晨听毕玉麟说出师门来历,便授意吕兆熊藉机探听口气,吕兆熊陪他退了静室,路上就问起他拜师经过,差幸毕玉麟想起师傅告诫,只说出被困双龙堡,师傅只传了自己内功入门口诀,第二天清晨,便自震金针而死。
吕兆熊把两入所说,回报师傅,绿袍神君也深信不疑,因为一个人天份最高,一夜工夫,除了传授入门口诀。
自然谈不上高深武学,何况天门派的秘笈,早已落到双龙堡主手上。
但此时瞧到毕玉麟闪避鬼影子的身法,不由又勾起他的疑窦,这是最好的试验机会,是否身怀绝学,伸手立判,这才以“传音入密”,示意毕玉麟不妨的酌量露上一手,只要他真非鬼影子的对手,自己再出面劝阻不迟,他这一番心机,毕玉麟自然不会知道,还当绿袍神君故意要借自己的手,杀杀对方盛气,惮使对方以后自知收敛。
闲言表过,却说鬼影子高忌翻着凌角眼,不屑的冷笑了两声,道:
“还待怎的?嘿嘿,咱们对一掌试试看?”
毕玉麟俊脸隐泛怒容,勉强笑道:
“高兄只管发掌,看我接得下接不下?”
鬼仙姑杨萧萧知道自从大师兄鬼眼邱林,丧在双龙堡主手中,这位二师兄已蒙师傅传授了他邙山威震江湖的“鬼斧掌”,料想毕玉麟决非对手,如果逞强硬接,不死也得落个重伤。
心中一急,横了毕玉麟一眼,情不自禁的,脱口说道:
“二师哥,师傅要咱们听候尚老前辈差遣来的,你怎好逼着毕少侠动手?”
鬼影子高忌脸色铁青,嘿道:
“我又不会要他性命,你不用替他担心!”
鬼仙姑杨萧萧给他说得粉脸一红,她对毕玉麟早已暗暗生出好感,这一气之下,不由轻移莲步,缓缓走近毕玉麟身侧,她这一举动,任谁都可以瞧得出是和她二师哥赌了气!
毕玉麟只觉一阵沁人的脂粉幽香,透人鼻孔,身躯不安的移动了一下。
鬼影子高忌醋火迸顶,猛的厉笑一声:“姓毕的,看掌!”
喝声出口,身形倏然欺近,右掌直竖,随声切出,一团急切掌风,夹着阴寒之气,迥旋如电,直朝毕玉麟身前撞去!
这正是邙山鬼叟最厉害的“鬼斧掌”,原来这种掌风,纯走阴寒一途,和一般武功大不相同。
掌势出手,潜生泅旋,击中人身,宛如刀轮滚转,专破真气,伤人内腑,有若鬼神暗施斧斤,使人在不知不觉间负创,即使和他功力相等之人,及时运气反击,也非吃亏不可,鬼叟之名,就是由此得来。
此时鬼影子高忌,满脸妒火,恨不得把毕玉麟立毙掌下,一掌出手,暗下杀着,把他仅仅练成的四成功力,悉数使了出来!
毕玉麟早有准备,暗自运起“鸿钧真气”,护住身子,此时见他一掌劈到,星目中寒芒闪动,喝一声:“来得好!”
双掌一分,使出外公括苍异叟“龙形掌”中一式“神龙抖甲”,迎着鬼影子掌风击出!“毕少侠使不得!”
毕玉麟掌式乍展,忽听鬼仙姑杨萧萧娇喊一声,一双粉白匀红的玉掌,蓦地按在自己肩膀,轻轻推出!
这当真说时迟,那时快,三人发动,差不多全是同一时候!
鬼仙姑杨萧萧喊声出口,双手用力一推,她原想把毕玉麟从旁推开,那知不推还好,这一推,陡觉从毕玉麟身上,涌出一股无形潜力,直震得她跄踉后退!
同时,只听“蓬”的一声,鬼影子高忌一个瘦长身子,宛如断线风筝一般,腾空震起,往门外飞出!
不!他堪堪摔到门口,似乎被什么东西一挡,稳住身子,面里背外,在门口站定,脸色苍白,不住的喘息,敢情受伤不轻!
这一下,快得有如电光石火,但座上的参仙娄老怪、绿袍神君、鸠面神翁和吕兆熊全都瞧得十分清楚,毕玉麟使的只是掌法中极普通的一招“神龙抖甲”,居然把鬼影子高忌震出老远!
其实连毕玉麟自己都大感意外,他自从练习成“鸿钩真气”之后,还没和人动过手,想不到自己只使了一招普通掌法,就会有如此威力。
就在大家惊疑之际,鬼影子高忌身后忽然响起一个尖锐刺耳的笑声,说道:
“你们这几个老不死,原来眼睁睁的欣赏着我徒儿出丑!”
话声中,从门外走进一个身穿半截黄麻长衫的瘦长老头,一手按在鬼影子后心,缓缓往厅上走来!
鬼仙姑杨萧萧,一眼瞧到来人,口中喊了声:“师傅!”
娇躯扭动,一阵风似的迎了上去!
厅上,参仙娄老怪和鸠面神翁也同时站起身来,绿袍神君因双腿僵盘,不能站起,连忙拱手笑道:
“哈哈,罗兄也及时赶到了!”
原来这瘦长老头,正是大名鼎鼎的邙山鬼叟,他一张狭长面孔,色带惨白,远远看去,宛如剥去树皮的一段树身,皮笑肉不笑的冷哼一声,道:
“兄弟要不及时赶到,我这徒儿那还有命?”说着自顾自从身边取出一个磁瓶,倾了三粒丹丸,塞到鬼影子口中,喝道:
“没出息的东西,快去运功调息。”
鬼影子高忌依言退到一旁,闭目运功。
邙山鬼叟一手拉着鬼仙姑,突然回过头去,朝毕玉麟喝道:
“你这小子,是何人门下?”
鬼仙姑杨萧萧心头一惊,忙道:
“师傅,他……他失手误伤?可不是有心的咯!”
邙山鬼叟瞧了自己徒儿一眼,阴哼道:
“为师都看到了。”
绿袍神君陪笑拱手道:
“罗兄不可介意,这是兄弟一位故友屠龙剑客毕绍德的公子毕玉麟,方才之事,只是两个年轻人一时意气,不想毕贤侄出手不慎,误伤罗兄高足,还望罗兄瞧在兄弟面上,多多原谅。”
一面回头朝毕玉麟道:
“毕贤侄,这位就是邙山罗老前辈,你快去见过。”
毕玉麟曾听万里飘说过“一城三山”中,除了“一城”赤城山主丁百阳,介在正邪之间不说,“三山”三位煞星,公平的说来,也全非正派中人。
其中殷姑姑只是出手稍嫌毒辣,尚无大恶,茅山毒指和邙山鬼叟,却是武林中公认的魔头,生性嗜杀,江湖上人莫不闻名丧胆,谈虎色变。
他心中渐渐起了疑窦,今日在座的全是邪恶之辈,由此推想绿袍神君,也决非江猢白道中人,不知自己父亲,当年怎会和他结为知友?心念疾转,但此时碍着绿袍神君面上,只好走前一步,勉强朝邙山鬼叟作揖道:“晚辈毕玉麟拜见罗老前辈。”
邙山鬼叟一双鬼眼,盯着毕玉麟,仰天尖笑道:
“这么说来,我鬼叟罗潜门下弟子,还远不如括苍异叟宗皓的再传之人了?”说到这里,突然袍袖一拂,阴笑道:
“你也给我摔到门口去尝尝滋味!”
从他袖底,卷出一股潜力,朝毕玉麟身前拂到!
毕玉麟万不料他会在说话之时,突然出手,要想闪避,已是不及,只觉一阵庞大力道,涌到身前,逼得自己身不由主的后退出一步。
这原是一瞬之间的事,邙山鬼叟口中说出要毕玉麟和他徒儿一样,摔出门去,其实他这一拂,只不过使了三成力道!
在他想来,对方一个年轻后生,只怕连自己三成力道,都受不起,但他也只想把毕玉麟摔个斜斗而已,那知一拂出手,毕玉麟虽然脸露慌张,但只是后退了一步,便自站停,并不如自己想象中的摔出老远!
邙山鬼叟不期心头一凛,暗想:这小子武功果然不弱,难怪自己徒儿吃了大亏……心念方动,立时觉出不对,只感自己拂出的那股力道:
“有如撞上了一睹无形气墙,不仅力道难以用实,而且悉数被反弹了回来!
邙山鬼叟做梦也没想到对方轻轻年纪,居然练成玄门护身罡气一类功夫!但他终究是久经大敌之人觉出不对,立时沉住脚步,硬挡自己拂出,又经对方反弹而来的潜力。
这一阵潜力,直吹得邙山鬼叟一袭长仅及膝的黄衫,不住飘动,连站在他身边的鬼仙姑杨萧萧一身水红衣裙,也翩翩起舞!
邙山鬼叟从拂出潜力,以及这一阵潜力的反扑,也就不过是一瞬之间的事。
但座上的参仙娄老怪、绿袍神君、鸠面神翁等人,全是成名多年的人物,这表情形那会瞧不出来?
绿袍神君瞧得心头一阵惊楞,但他原是心机阴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