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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声越发急促了,老夫人布满皱纹的双手此刻竟灵动得如同少女,她看着严于柯,带着怜悯,她亦四处殷切盼着来人,也怜悯她自己。
一个刺耳的爆破音,老夫人的指甲划过琴弦,也划破了她的手指,鲜血沾上了弦子,可她恍若未见,依旧疯狂地抚琴,是的,疯狂。
严于柯在那声爆破中,运足全身的功力至右手指尖,那片叶子顿时成了一枚寒冰利器,见血封喉!
下一秒,他将那叶子扔出,目标是自己的喉咙……
老夫人笑了,他终于要出现了!
等了五十年,她终于就要见到他了,这小子是他选中统一东方之人,是他拼了自己的性命也要让这小子活着完成使命,他是这样的人!她最是了解他不过了,即便他发誓说终身不见她,可为了这小子,他也会来的,一定会来的!
然而就在那一瞬,老夫人的笑僵住了,琴弦带着刺耳的嘎吱声嘭地一声断裂,琴声也戛然而止,老夫人的双手,鲜血一滴一滴往下落…落在断裂的琴弦上…落进琴身,流入曼陀罗里。
那枚钢铁般坚硬的曼陀罗叶子如一颗扎实的钢钉,钉入了一个人的喉间,鲜血顿时直流……像急雨、像山洪,流进归来翊身旁的白色曼陀罗花心……
“阿碧!!”严于柯抱住突如其来冲过来,替他挡住这枚叶子的阿碧,血从喉间流得欢快她的脸色却惨白得飞快的阿碧,笑得开心拽着他的红袍的阿碧。
血不仅染红了白色曼陀罗,也浸入了严于柯的红袍,那红色显得更深更烈了。
阿碧笑着,不住地喘着气,“信家哥哥……我,我不可以失去你……我,我…我要你永远,永远记住我……咳咳……信家哥哥,只有这样,你才会记得我,对吗?”
严于柯的面颊早已跟阿碧的脸一样惨白了,他死死盯着阿碧,双手青筋暴起,努力想要将那个不断流血的洞给补住,塞住,却什么也做不了……
“信家哥哥……”阿碧紧紧抓着他的红袍,是那么舍不得离开他,“你,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你说。”严于柯将她搂得近些,想要她说话不那么费力,喉间的苦涩竟带着腥咸。
“你,你能……咳咳……能亲,亲我一下么?”阿碧的嘴唇已快失去颜色,紫白紫白的,她却还是笑着,她想留给她的信家哥哥一个欢乐可爱的自己。
严于柯喉间动了动,慢慢靠近阿碧,阿碧的双眼焕发出异彩,嘴角的笑也越来越大,直到严于柯的唇触碰到她冰凉泛白的唇上。
突然间,仿佛世界都静止了,风停了,花也不动了。他红袍上那只紧紧拽住的手,像是断线的风筝,唰地失去牵引力直直落了下去,而鼻翼间微弱的气息,也淡得轻得微不可见了……
严于柯缓缓抬起头来。怀里的阿碧有长长的睫毛,轻闭着眼,嘴角那个大大的笑,还保持完好。
天上的月依旧那么皎洁,默默注视着这一切。
老管家已给老夫人包好了手,却突然闻到了一股摄人心魄的香气,他猛抬头,老夫人也正看着:
归来翊身下的白色曼陀罗,已被鲜血浸染得一片血红,此刻,入眼的分明就是一大片红色曼陀罗,汲取月光之养分,饱饮少女之鲜血,那般娇艳,那般妩媚,鼻息处,萦绕的,不正是这红色曼陀罗的香气,醉生梦死!
***
“你后悔吗?”
她摇摇头,“我不后悔,若再给我一次生命,我依旧会毫不顾忌的爱上他,只是,我怕还是一样的结果……”
白苡兀自叹息了一声,“莫要再想了,主子给你的这次生命,便是让我们完成九尾蜕,其他,若有来世……”
“我明白。”阿碧笑道,“至少,这一世,我终于得到了他的吻,便不算白来一趟了。”
“你这一世的目的,便是得他一个吻?”红叶讶然。
“我竟从来也没像现在这般满足过。”阿碧豁然一笑,“我去给主子拿药吧!”
黄珑看着浅笑的阿碧,不禁也微微笑了,“能在死前看开,也算一桩幸事!”
白苡又叹了口气,幽幽道,“主子这次是悸心痛,岐骨陷处痛,名心痛,悸而痛,名悸心痛。《备急千金要方》上说,是因病久气血虚损,心脾失养所致。哎,我真怕这九层心痛未完,主子已经被折腾……”
“喂,你别瞎说,晴明大人乃何种神人啊,不会的不会的!”红叶摆摆手,再看黄珑陷入沉思,便拐了她一下,
“是在担心你儿子么?”
黄珑笑着摇头,“我担心也无用,只是,晴明大人此次应用辰砂妙香散、加味四七汤、归脾汤,我正愁找不到辰砂……”
“辰砂不是多得是么,我……”
白苡拽住红叶,打断她的话,摇摇头,黄珑怕是在担心她的儿媳妇吧……
☆、第四十五章 玉门台
作者有话要说: 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这世上的爱,从来便是如此,得不到,便会挖空心思想尽办法引起对方注意,哪怕是怨恨、纠缠,也是彼此的记忆,也会幻化成蜜一样的甜!
自六月十五夜起,归来翊已昏睡五天,脉象紊乱,呼吸也不匀。也完全不知她的记忆是否恢复,蛊毒是否祛除。
虽说蛊毒乃阿碧所种,可她并不是擅用巫术之人,她不过是因那份情受人利用罢了。阿碧留下遗书,让严于柯将其焚化,骨灰放入锦囊中,希望严于柯能将这锦囊一辈子挂在身上。
说实在的,又不是心爱之人,却硬要用遗言这种强迫性的行为来留住那根本不存在的感情,着实让严于柯难做。他是爱得干干净净清清白白,不掺杂一丝杂质的人,要她将另一个女人——虽说已不存在的,如此……他也恕难从命,于是他唤来小光(别问小光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反正像小光这种宠是呼之则来挥之即去好养得很),将锦囊交给小光,让它带回扶桑给德柴信康,也算是成人之美!只是若阿碧九泉有知,只怕会气得恨不得再在他面前死一次……
小光是不愿离开主子的,蹭来蹭去,就是不肯走,就连平日见人就躲就跑的性子也在见到四个孩子的时候挺了下来,就是不想从主子面前消失……
“这是什么?五颜六色的耗子?”靖儿一向好奇心重,说着就要伸手去摸,反正红衣叔叔在。
耗子立马竖起钢铁般的毛,靖儿一声惨叫,手上已然被刺破了一个孔。
严于柯立马站起身,还没去瞪耗子,耗子已知趣地施施然跑了,只是对主子一步三回头,委屈有之,不舍亦有之。
眼看耗子抱着锦囊一溜烟消失在院子里,严于柯忙唤丫鬟去叫大夫。靖儿则使劲摇头,“我不疼,没事的。”
严于柯举着靖儿的手指,无甚多表情地道,“她想的,便也是要照顾好你们!”
几个孩子你看看我我望望你,一抹了然之意浮现各自眼里。恒儿像小光一蹭一蹭的,“严叔叔,娘亲什么时候才会醒来,她的生辰都过了……”
小石头垂下头,想着三天前他们收到的飞鸽传书,那是慕容爹爹传来的,特地祝娘亲生辰快乐的,随附的还有一块石头,不大,上面刻着一个‘羽’字。
严于柯不待大夫来,便先用白布将小石头的手指裹好,这才看着孩子们,认真道,“我们耐心等她,等她醒来后,我们再给她补过生辰,好不好?”
“好!”大家都很赞同地使劲点头。
看着乖巧的他们,他也甚感欣慰。遂又对颢谦道,“老夫人好些了吗?”
颢谦点点头,“有爷爷照顾,好得差不多了,只是她自己不愿起来走动。”
“能代我们向老夫人和老管家道个别吗?”
“你们要走?”颢谦大惊。
小石头也吃了一惊,他相信这些日子他和颢谦已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可这毫无征兆的离别……
“或许换个环境,没有曼陀罗香的地方,她会更快醒过来。”严于柯若有所思。
颢谦睁大眼睛,看了他们几眼,便头也不回的跑出院子,小石头想喊,却还是嘟着嘴看他离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