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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不会是天地会的人抓住我爹爹什么弱点?”
常护花反而问道:“你爹爹有什么弱点?”
“他是很果断的一个人,惟一能够左右他的,相信就只有我了。”秋雁摇头。“可是我现在不是活得很好?也从未有人要对我怎样。”
常护花沉吟不语,秋雁喃喃着接道:“不成,一会儿我得去问清楚。”
常护花没有表示意见,秋雁目光一转,问:“你说好不好?”
“相信他是会给你一个答复的。”常护花淡然一笑:“然后,他要做的第一件事,相信就是杀掉我。”
秋雁道:“那你最好现在离开了。”
常护花道:“在未得到任何线索之前,我就是被赶出去,也会走回来。”
秋雁道:“想不到你这个人是这么固执的。”
“这不是固执,是责任。”
秋雁又摇头:“反正我是说不过你的,你是不是要到那儿走一趟。”
“令尊的书斋。”
“好,我拚着责骂,现在与你走一趟。”秋雁一咬唇:“可是你得答应我,处理这件事,一定要公平,不能够……”
常护花道:“令尊与我并无任何仇怨,我只是奉命行事。”
“若是你能够帮忙我的地方,你一定会愿意帮忙我的,是不是?”秋雁殷切的望着常护花。
“一定会的——”常护花应得也很肯定。
秋雁长身而起:“那我现在与你到书斋去。”
常护花摇头:“我若与你家里的人正面冲突,那是给藉口令尊将我赶出去。”
“那你打算怎样?”
常护花道:“夜间进去,你只要告诉我那是在什么地方便可以。”
秋雁盯着常护花:“那若是给发现了,你知道将会有什么结果?”
常护花道:“只要小心一些。”
秋雁没有再说什么,一声叹息,无限感慨。
XXX
这一天在常护花来说,觉得特别长,秋雁越合作,他的心情便越沉重,秋雁打的是什么主意,他当然很明白,可是伍凤楼到了这个地步,是不是只消三言两语便能够令他改变主意?莫说他,就是龙飞,相信也不敢置信。
秋雁到现在仍然是一厢情愿,也因此常护花更感为难。
伍凤楼并没有反对常护花留下来,而且给他安排了一个很精致的院落。
常护花想得到伍凤楼可能已有了应付的办法,对周围的情形更小心,秋雁却因此反而更认为她爹爹绝不是常护花所说的那种人。但她却也不以为常护花说谎,那听来,事实也不像说谎。
她也不懂得掩饰,常护花差不多整天与她走在一起,也明显的发觉她就像是变了另一个人,以伍凤楼目光的锐利,当然也不会发现不到,可是他仍然让常护花留下,那除了他准备在庄院内解决这件事,相信没有其他解释了。
秋雁,并没有想到那许多,反而因为伍凤楼这样做而感到难过,她本来就是一个柔顺的女孩子,现在却协助一个才相识的人来对付自己的父亲。
常护花也没有说,第一他知道伍凤楼决定了要做的事,秋雁未必能够左右,第二他实在不想再加重秋雁的精神负担。
他知道伍凤楼已经作好了安排,只等他闯进去,那就是将他杀掉也总算有一个堂皇的理由,秋雁问起来也不用太费心解释。
婢仆招呼得相当周到,送莱的晚膳不比任何一间馆子为差,常护花没有问是那一个的主意,抑或这座庄院招呼客人一向如此。
用过晚膳,夜幕亦已低垂。
常护花推门外出,在院子周围打了一个转,并没有任何发现,连一个婢仆也没有遇上,却不知怎的,他竟有一种被监视的感觉。
再打一个转,他终于发觉院子当中,一座假山内隐约有呼吸声传出来。
然后,他又发现几个可以藏人的地方,他没有逗留,也没推开来一看究竟,若无其事的走过,走回房间内。
那到底是有秘道相通还是只在地面上设有暗门,与地下并无关系,他不能肯定,他仍然决定往书斋那边走一趟。
将门掩上,他随即就将被子拿来,在极短的时间将之卷成一个人模样,跟着将衣衫脱下,裹头赫然已穿上一袭紧身夜行衣。
他接将衣衫罩在被子上,再将之往椅上一放,推到灯旁,灯光将他的影子照在窗纸上,这影子却已被被子弄成的假人代替。
那影子就像是在桌旁看着什么,常护花安排好了,身形接往上拔起来,一只大蜘蛛也似挂在一条横梁上,接将横梁上的承尘推开,窜了进去。
他以迅速的动作,用剑将几片瓦片取下,看见可容身子穿过,身子一弓,便一条蛇也似窜了出去,整个身子旋即贴在屋脊的暗影中。
方才打了那两个转,他已经知道该往那儿离开,急风一起,枝叶一动,他的身子便掠上了屋旁的一株丹桂树上。
丹桂飘香,常护花亦随香飘出,伍凤楼安排给他的院落是接近围墙附近,才有那么高的树,幸好常护花的记性一向还不错,并不难找到正确的方向,而因为接近围墙,才有那么高的树方便他掩饰身形。
他随即往前掠去,藉着树木的掩护掠出了老远,转往庄内深入。
伍凤楼的人不错在常护花那座院落的周围监视着,常护花却在掠出了那座院落之后才改向内深入倒是大出他意料之外。
可是他并不太在乎,常护花若是连他那些手下也瞒不过,才令他失望。
这时候他正在书斋内,不是动脑筋,所以秋雁要见他立即就如愿以偿,而且他一面笑容,反倒是秋雁,真有不知道如何开口的感觉。
伍凤楼也不催促,只是笑望着秋雁。
XXX
冷风吹透窗纱,伍凤楼也仿佛给吹冷,秋雁看着,不知怎的竟然有一种心寒的感觉。
她终于开口:“那个常护花,今天对女儿说了很多关于天地会的事情。”
伍凤楼意料之中。笑笑问:“他当然是说,天地会是一个很坏的组织。”
秋雁点头道:“女儿今夜到来,是要问爹爹几件事,也希望爹爹不要再瞒骗女儿。”
伍凤楼沉吟道:“有些事本该早就告诉你的,现在说,大概也还不太迟。”
秋雁立即问:“爹其实早就知道有天地会的存在。”
伍凤楼点头:“而且爹还是天地会的一份子,在天地会中身居高位。”
秋雁虽然常护花有话在先,这下听得说,仍然不由得一怔。
伍凤楼接道:“那其实并不是一件坏事。”
秋雁一咬唇。“天地会到底是一个怎样的组织?”
伍凤楼道:“在龙飞常护花来说,是一个很坏的组织,敌对的双方,难免各都会添增许多不必要的憎恨与恶言。”
秋雁又问道:“天地会的目的可是要倾覆天下?”
“这是最主要的目的。”伍凤楼没有隐瞒,神态也异常的镇定。
秋雁道:“爹应该知道,这是怎样的一条大罪。”
伍凤楼道:“你也应该知道,爹为了朝廷,鞠躬尽瘁,可是朝廷非独不愿念这一点,而且还让龙飞处处与爹作对。”
秋雁道:“也许爹的行事,是有许多不对的地方。”
伍凤楼不怒反笑:“爹的话你也不信,反而信那个常护花,那爹还有什么话好说?”
秋雁想一想,道:“爹大概也不会否认,天地会做了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
伍凤楼道:“政治这两个字,原就是不择手段的意思,为了达到目的,无论做出什么事,都是值得原谅的。”
秋雁呆望着伍凤楼,道:“天下原是太平无事,为什么要……”
伍凤楼道:“那是表面的太平,实则并不是那样子,到处都是怨声载道。”
秋雁摇头道:“女儿从没有到外面走,到底一般百姓是怎样感受,女儿也不会清楚。”
伍凤楼道:“有一件事,你总会明白,天下若是真的太平,国泰民安,根本也不会出现于天地会,也不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了。”
“常大哥可不是这样说。”秋雁这句话出口,也有些后悔。
伍凤楼有些伤感的道:“你宁可相信一个才认识的人,也不信爹爹?”
秋雁垂下头,伍凤楼轻叹一声,接道:“一件事的是与非,又忌是片言可以说尽。”
秋雁道:“可是这一次,你们劫去了鞑靼王子托欢……”
伍凤楼道:“这是一种手段,爹才说过,政治原就是不择手段的一种工作。”
秋雁道:“可是爹有没有想到,这样做,有什么结果?”
伍凤楼道:“鞑靼将会乘此机会举兵,而我们里应外合,就不难一举而取得天下。”
“那天下的百姓不是要……”
伍凤楼截口接道:“为了要达到目的,既然不择手段,当然不用理会那许多的了。”
秋雁吃惊的望着伍凤楼:“那许多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