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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安淡淡道:“你既然不认同我的做法,便无法全心全意为我做事。我不便再留你。”
李仇听出善安语气中的冷意,不禁抿进唇。跟在他身边多年,对他的行为处事自然有些了解,若是别人,恐怕善安早一声不吭就派人除掉,正因为是自己,他才没有动手,只是,也留不得了………
“先生…”李仇低着头,脑中忽然浮现起第一次看到他时的情景,在他以为死了的时候,却看到一张温和的笑脸。即使后来,善安的所作所为都远称不上温和,但那一刻,是李仇从死到活的一瞬,已经深深刻进记忆中。
“……对不起…”少年喃喃着。
善安笑着拍拍他的肩:“走得越远越好,忘掉这一切,做个普通人。”
李仇看着他,眼神闪动,良久道:“………先生,最后让我再为你做件事吧…。”
善安沉吟片刻,点点头:“好吧。”说着从怀里拿出白秋怜刚写好的那张纸——
“那么,你过几日将这个字条交给戴玉石,然后,不要回来,直接离开。”
李仇接过纸,谨慎地放好。
“好………。先生保重。”
善安笑笑,迈步踏在枯叶上,缓缓走远,留下一句话——
“我就不送你了……”
少年一个人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善安渐行渐远的背影,又缓缓回头望向白秋怜的方向,瘦长的身形,忽然显得无比单薄………。
东方炎带着赵启彻一行人过了几日才进入苏城,原因是东方炎的屁股被打开了花,行走不便。
是真的印了花,因为打他的剑鞘上刻有花纹。东方炎心里哀怨不已,简直不敢想象自己身上变成什么样。
十一个人,分成三组,分别化妆成商贾走卒。赵启彻带着两名侍卫和东方炎进了城。
城门的守卫只是简单询问几句便放他们进去,等四人走进一段,侍卫齐风忍不住问:“为何守城的如此松懈?进城之人也不仔细盘查,那善安不是疏忽便是自信过头。”
赵启彻淡淡一笑:“你只见我们进来的容易,可曾看到有人出去?”
齐风一怔,微微凝神回忆——确实,从走进城门到盘问再到进城,一个人也没有出去,他心底顿惊。
赵启彻冷笑道:“善安既然想来个瓮中捉鳖,我们就陪他玩一玩。”
东方炎带着几人左拐右拐,进到小巷里,走到一个不起眼的小院中。里面有四五间简单的瓦房,是东方炎一早就安排好的住处。三组人碌碌续续进入小院,安定下来,东方炎却不住这里,每到天黑便告辞离去,至于他安身何处,谁也不知道。
“东方炎,叫你的人,将这个送去戴玉石处。”赵启彻站在简单的书房里,旁边的侍卫立刻奉上一封书信,东方炎笑笑接过。
“不知陛下对戴大人有何安排?”东方炎问道。
赵启彻淡淡道:“既然白秋怜没死,想必戴玉石很快便会知道,他已不再适合做主帅,朕只是将他调回罢了。”
东方炎点点头:“陛下心思缜密,戴大人既知白大人未死,定会对其安危挂心,到时做事难免缩手缩脚,顾忌良多。”
赵启彻睨他一眼:“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职责,启哲那边如何了?”
东方炎咧开嘴笑:“请陛下放心,一切都安排好了。”
赵启彻点点头,迟疑一下缓缓开口:“那……。白秋怜那边…………”
“陛下,”东方炎黑瞳晶亮,“请放宽心………。”
午夜的风轻轻扬上天际,烛影绰绰,白秋怜坐在淡黄的屋中,火盆响起些微燃烧的噼啪声,他看向对面的少年。
“这么晚还来找我,有什么事?”用热茶捂捂手,白秋怜微笑。淡淡光晕下,他的笑亦真亦幻,像羽毛在人心尖滑过。
李仇定定看他,走近几步,沉声道:“我是来跟你告别的。”
“告别?”白秋怜诧异地望他一眼。
“是,我要离开,再不回来。”
“………。谢谢你特地来向我告别,”白秋怜恢复平静,淡淡道,“只是今日已晚,不便多叙,希望你今后多珍重。”
李仇漆黑的瞳孔映着烛火,一跳一跳,冷峻的面容更是绷得死紧。
“……。你要说的,只有这些么?”拼命压抑着的语气。
白秋怜抬眼看他,绿眸合着橘光,更显幽亮透彻。
“…………是。”
“你对从前还是一点也想不起来?”
“嗯。”
李仇握紧拳头,眼里几乎喷出火来,几欲上前揪起白秋怜,只恨得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胡说!……。”仿佛从胸腔里挤出来的话,李仇上前一把攒住他的胳膊,“你明明没有失忆,你明明什么都记得!!”
白秋怜被他抓得一疼,仰头看他。
“你说啊!你说你没有失忆!!”嘶哑的声音,李仇的眼眶里浮现血丝。
“………。对不起……。”
“不要说对不起!!你说你都记得,你说啊!你说啊!!”李仇手劲越来越大,神情渐渐失控,看着默然的白秋怜,一腔情绪更是无处发泄,撞的四肢百骸都在痛。
“你……你太狡猾了,白秋怜………”
白秋怜愕然,只觉得对方忽然弯下腰,将头枕在了自己肩上,温热。
“………。你说你什么都忘了……那我怎么办?我的仇到哪里去报……你太狡猾了,把什么都撇的干干净净……”
白秋怜微微侧头,李仇柔软的头发摩擦着脸庞,迟疑下,抬手拢住他的肩,轻轻拍着,就像在哄一个脆弱的孩子。
“……我就要走了,可你这样,让我走之前连仇都没法报……你怎么能把从前忘了呢,白秋怜………”紧紧抓住白秋怜的衣衫,似乎因为他的安抚而慢慢平静下来,然而闷闷的声音苦涩异常。
白秋怜微敛眼帘,长长的睫毛轻颤,掩住眸中波光潋滟,薄唇抿起不发一言。
李仇在白秋怜肩头,喃喃细语,断断续续带着让人心痛的压抑,两个人互相依靠着,烛火轻摇,映照着白秋怜模糊的表情。
李仇渐渐没了声音,只是仍紧紧揪住白秋怜,过了一会,才缓缓抬起头。他的脸离白秋怜很近,近到可以看清对方的每根睫毛,那下面盈盈绿瞳中,映着自己苍白的脸。
“…………我早就该杀了你……。”李仇看着他,“那么…。便不会像现在这样……。”
白秋怜直视他,沉静到看不出一丝端倪,轻轻拍打他的手收了回来。
“……。你说过,一切结束后任我处置……。”少年的鼻尖几乎碰上白秋怜,他伸手捧住对方的脸,光滑冰凉的触感传入手心。
“那么,今晚就让一切结束好了,即使你真的失忆,我也要杀了你………。”李仇的眼中冰冷,杀意闪过。他的脑中浮现起曾经昏暗的牢房中,家人的痛苦,刑场上,无尽的绝望。他不可以心软,李仇不停地告诫自己。
白秋怜忽然淡淡笑了:“………。你在怕什么………。”
猛然一颤,李仇松开手,向后退了一步,盯着白秋怜的目光闪过各种情绪,惊疑,痛苦,迷惑,他觉得呼吸几乎快要停止,这话,太利,让人招架不住,让人不敢去想。
两个人正僵持着,忽然听到外面有人惊呼:“——走水了!!——”紧跟着嘈杂的声音此起彼落。
李仇看了白秋怜一眼,走到窗前,打开窗户,两人向外望去,远处火光冲天,藏蓝染了橘红,亮了一片。
“………。是冀王所在的方向。”
第四十六章“………。是冀王所在的方向。”李仇冷静道。
院中的侍女已经惊醒,跑到院子里,看到窗前的李仇,吓了一跳,又不安地转向失火的方向。
李仇抿着唇,眉宇间有着淡淡哀愁。
院子外面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似乎是侍卫前来保护安全,以防万一。
“………。罢了,”李仇阂上窗,转身背对白秋怜,良久才道:“……………我走了。”
………“保重。”轻轻的声音。李仇的背影僵了僵,旋即迈开大步,离开屋子。
远处的火烧得极旺,滚滚黑烟藤到空中,张牙舞爪,掩了星光,淡了月光,明明热烈得仿佛吞噬一切,看在眼里,听着嘈杂的喊叫,却又像是假的一样,傻傻的孤独地烧着……
“先生!!”书房的门打开,一个削瘦的灰衣人走进来,善安坐在书案后面,桌上摊着一张纸,上面满满写着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