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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善安重重地扇了白秋怜一下,打得他眼冒金星,跌回床上,几乎喘不上气。等回过神来,眼睛瞪向善安,带着挑衅又挣扎起身。
“压住他的腿!”善安低喝,大夫连忙按住白秋怜的伤腿防止他乱动。
“放开我!!”白秋怜咬牙切齿。
善安粗暴地扣住他的手腕,强压住,两人互瞪,仿佛有火花噼啪闪开。
“我不会让你的腿废掉的!”阴森的话语吐出,善安面色铁青,抓住对方的力道大得吓人。
白秋怜只还给他一个蔑视的眼神,拼命挣扎着。
善安虽然比白秋怜力气大,只是白秋怜发了狂般的抵抗要压制也颇费体力,顿时眼神暗沉,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揪起来,手刀劈向后颈,对方一僵,白秋怜不甘地怒视,本就虚弱的身体,旋即软软昏厥过去。
放倒在床上,善安才发觉自己已出了一身汗,面色阴沉地盯着白秋怜,忿忿地站起身走出几步,复又对旁边吓住的大夫冷然道:“他的腿若有一丝问题,拿命来抵!”说罢,甩手而去,留下一脸哀怨的大夫。
等到白秋怜醒来,已是傍晚,房间里只有他一人,昏昏暗暗,悄无声息。
小腿的痛楚依旧,痛得人手脚冰凉,不知如何是好。白秋怜想要爬起来喝口水,却发觉自己完全无法动弹。
被绑住了,全身上下绑个结结实实缚在床上,白秋怜一怔,即刻怒火中烧。
一定是善安做的,怕他再伤自己的腿,索性绑牢。
白秋怜动了几下,实在挣不开,只得颓然地躺在那里。口中很干,如果唤人的话,丫鬟一定可以听到,只是…。不愿意出声,就这样静静躺着………。
过了一会,那名侍女还是进来了,似乎算准他此时会醒,手里端着一碗汤药,凑到白秋怜唇边。
白秋怜抿唇,瞪视对方,这是什么药?
侍女面无表情,沉默着端着碗,等了一会,见白秋怜不张口,索性放下汤药转身出去,留下白秋怜一人发楞。
外面响起细碎的声音,这次跨门而进的是冀王,抬眼,便望到缚在床上的白秋怜,一条腿合着木板绑得一层一层。
“秋怜。”连忙走到床边,看着白秋怜苍白的面容,干涩的嘴唇,心疼不已。
“解开我。”白秋怜冷淡地说,善安做的这些,赵启哲不可能不知道。
赵启哲迟疑:“……你,不要再伤害自己吧?……”
冰冷的眼神刺向冀王,白秋怜看着他:“…………。冀王殿下,如今要仰人鼻息,就这样低声下气么?”尖刻的话语激得赵启哲脸色忽白忽青,强忍下去没有发作。
“…我只希望你不要再伤害自己,这样做,对谁都没有好处,你又何苦让自己受苦。”
白秋怜转过视线,面无表情。
“解开。”
“答应我,别再做这种傻事。”低沉的话语带着一丝恳求。
冷笑溢出:“我还没有那么傻,不养好身体,怎么和他对决。”
有那么一瞬,赵启哲觉得白秋怜秀美的面容变得那样冰冷,尖利如刀的眼神流露出来,仿佛…变回那曾经的九千岁…………
细心地解下缠绕一圈又一圈的带子,白秋怜从床上坐起,稍微活动下胳膊,绑得久了,有些麻痹。
“把药喝了吧,对你的伤有好处。”冀王拿过放在一旁的碗,坐到白秋怜身边。
白秋怜轻轻吁口气,接过喝下。
看着赵启哲英挺的侧脸,曾经那样意气风发的人,如今眉宇间隐着淡淡焦虑和无奈,对自己却依旧温柔甚至到了低声下气的地步。忽然觉得这个人…有些可怜…………
“你身边的人都已经被置空了么…”闷闷问。
赵启哲苦笑:“你想骂我就骂吧,如今的我,除了还剩个王爷的名号便什么也没有了。”
“养虎为患。”冷静地道出事实。
一切不过都是善安安排好的计划,救了冀王取得信任得到安身之所,同时也为自己筹划谋反取得时间。以为可以信任的先生,不过是暂时收起利爪伺机而动的猛兽罢了。
“……。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可还会那样信任善安?”
赵启哲低着头,黑色的瞳孔少了平日的光辉,更少了平日的霸气,嘴边扬起自嘲的笑容:“世上怎么会有明知是会反扑的虎,还去养的人?”
白秋怜盯着他,碧眸幽亮复杂,赵启哲回视,几乎要陷在对方清澈却深邃的水眸中,渐渐的,他的眼神变得闪烁起来,无数情绪闪过,最终再也无法直视白秋怜,闪避开来。
两人沉默良久,白秋怜才缓缓开口:“…当初夫差留了越王勾践一命,勾践卧薪尝胆最终灭吴,本来勾践也想留夫差一命,只是………前车可鉴,他怎么会让第二个勾践出现。冀王殿下觉得呢?”
赵启哲艰涩开口:“………至少,他现在还不敢杀我。”
白秋怜冷笑连连:“王爷从前纵横沙场的豪情呢?怎么如今变得如此软弱,只满足于‘现在’不杀?还要为今后会杀死自己的人卖命做挡箭牌?!”
“………你为什么那么想要除掉他呢?他…。决不会杀你的。”
这句话却换回白秋怜更为凌厉的眼神:“难道王爷希望我对他感激涕零还是以身相许?”
赵启哲叹了口气:“…我的意思是,无论做什么,你都比我有优势。我若做错有生死之忧,而你…。也许可以放手一搏。”黑亮的眼睛有幽火闪动,似笑非笑,俊颜又有了生气,这样才像那意气风发的冀王。
白秋怜淡淡垂下眼睑,抹去凌厉的锋芒,随即浅笑,那笑轻如烟淡如雾,转瞬即逝:“那么……我们就来做那只虎试试吧………。”
腿上绑了木板,不方便行动已经几日,白秋怜的活动范围始终未曾脱离那个几乎隔绝的小院。侍女与侍卫依旧沉默无语,时间长了才发觉他俩其实是哑巴。
汤药每日一碗的喝着,没有历来的苦涩,反而带着些微清香,喝下去腿疼似乎缓解一些。
相当于被软禁了呢,白秋怜坐在院子里苦笑。外面发生了什么完全不知道,处于闭塞的状态。
风开始有些凉意,秋天就快要来临,仓促而混乱的夏天,水灾依旧没有解决,到了秋天并不意味着安全的到来。
院外的枫树林中有一袭白影缓缓走近,宽大的衣袍轻轻飘动,墨丝垂散。白秋怜的视线盯着对方,直到来到院中。
侍女与侍卫忍不住抬头左看右看,眼里掩不住惊诧。
站立在白秋怜面前的是一名男子,阳光下,清丽出尘,玉面无暇,发似流泉,眼波流转间顿醒红尘,嘴边噙着一抹云淡风清的微笑,随意一站已是风姿无限。
绝世之姿,与白秋怜一摸一样。
白秋怜怔住,如同在看一面镜子。
噗——一声嗤笑,打破那孤冷高洁的姿态,晶亮的眼睛笑成弯:“白秋怜,你看我,扮的像不像?”语气藏不住得意。
“……………。月笙?”白秋怜挑眉,再次仔细打量对方,除了身高略矮骨骼略小外,一般无二。
“怎么,吓到了?”月笙笑嘻嘻,顶着那样一张脸,明媚动人,“我的易容术是不是连本人都识不出来?”
白秋怜皱眉,他并不是不会笑,只是从来没有这样笑过,看到自己的脸笑得这样眉飞色舞,真的是很奇怪的感觉。
“为什么做成这样?”
原先云淡风清似空谷幽兰的缥缈,到了月笙身上,就变成耀眼的美艳,本是男子之姿,偏偏多了几分妖娆,几分媚惑,轻轻一瞟,就把人魂摄了去。
“自然是要替代你,说起来你那双眼睛真是难办,我喝了不少药水抹了七七八八的东西才弄成这墨绿色。”仔细看,那绿眸不似白秋怜的透亮,绿的有些死板。
“……你想要用这副身体去做什么?”白秋怜心下一沉,想也不会是什么好事。
“很多事。”月笙笑得狡诈,抬腿想踢踢白秋怜的伤腿,迟疑一下又缩回去,“你的脸真的很好用,随便走到哪里,勾勾手指就有人像狗一样趴在脚边。”
白秋怜嫌恶地转开头:“这就是你说非要待在我身边的理由?”曾经与李仇三人来苏城的路上,月笙曾说此行她非来不可。
没有人比我更合适——现在,终于明白她为何这样说。
“待在要模仿人身边,才能更好的掌握他的习惯神态啊。”月笙说得理所当然。
“那么,又何苦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