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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阳注意到警察同志嘴角抽了抽,然后把酒精测试仪递进车里。
朝阳对着吹嘴吹了一口气,过了没有多久,仪器得出结果,一切均在正常值,警察同志再次敬礼,示意系上保险带以后,朝阳就可以走了。
朝阳重新开车,肩膀上赵小猪的脑袋看上去不大,可是失去意识以后,沉得出奇,不多一会儿朝阳半个膀子已经发麻。
朝阳蓦然笑了起来,低低沉沉,“我开车三年,这还是第一次被警察拦住,亭亭,你知道吗?”
亭亭自然不知道,发生的一切她都全然没有知觉。
朝阳终于把车驶回他住的小区外头,马路上划着停车位,朝阳把车停进去,然后告一声罪,一把薅(hao)过亭亭的大包,翻了半天,摸出手机。
他不知道亭亭是否与家人同住,如果亭亭自己住,倒也罢了,可是如果是和父母同住,一个女孩子这么晚不回家,家长是要担心的罢?
思来想去,朝阳翻开亭亭电话里的联系人,果然排在第一位的是家里,然后是爸爸妈妈,接下来是司机。
司机——朝阳看一眼靠在他肩膀上睡得贼死的亭亭——什么背景的人家,会配有专职司机?
再接下去,朝阳看见几个本埠赫赫有名的人物的名字,出现在联系人名单里。
朝阳的脑海里,亭亭的背景已经呼之欲出。
忽然肩膀上的亭亭叫了一声:“我要买车!”
朝阳以为亭亭醒了,然而及目望去,却还是睡得人事不知。
朝阳失笑,这姑娘,被刺激了啊。
终于还是拨打了亭亭电话里的那个住宅电话。
过了片刻,有人接起电话。“赵处长家,哪位找?”
女声上了些年纪,还带着些苏锡口音。
朝阳瞥了一眼肩膀上亭亭头顶的发旋,“我是亭亭的朋友。”
“啊——亭亭不在家。”苏锡口音的阿姨道,“你找她有事的话,打她手机好了。”
“……”朝阳笑,阿姨很谨慎呢,“亭亭在我车上,她喝醉了,我想送她回家,可是不知道地址。”
“什么,亭亭喝醉了?”阿姨的嗓音高了,背后还有男声在问,亭亭怎么了?
朝阳把自己所在小区南北路名报了一下,“方便的话,我可以送亭亭回去,或者等你们过来接她。”
男声接过电话,“请问你是哪位?”
“我是亭亭的朋友,姓章,章朝阳。”朝阳回答,直觉这把浑厚的声音,是亭亭的爸爸。
“我是亭亭爸爸,麻烦章先生把亭亭送回来罢,地址是——”赵敬国报上地址,“到门口跟警卫说,你找九号楼赵处长,他们会放行的。”
“好的,我大约半小时后到。”朝阳挂断电话。那个地址他知道,读大学的时候经常会从那边经过,早晨晚上都能听见那边的起床号与熄灯号,连着他们这些学子都养成和部队官兵一样的作息习惯。
彼时那个世界是如此神秘遥远,想不到亭亭却是从那里出来的。
夜里的高架路一路畅通,朝阳很快到了五角广场,然后驶向驻本埠空军部队大院。
门口警卫拦下他的车进行查问,朝阳按照赵爸爸交代,说着九号楼赵处长。
警卫看一眼睡在朝阳肩膀上的亭亭,并脚敬礼放行。
才进大院门,就看见一个胖胖阿姨穿着长及脚面的军大衣,一手抱着一团东西向他挥手。
朝阳驶过去,将车窗摇下一条缝。
“乃啊是章先生喔?”阿姨看见朝阳肩膀上一个毛茸茸的头顶,急得方言都出来了。
“是,我姓章,您是亭亭的家人罢?”
阿姨自动自发打开后车门坐进后座,给朝阳引路,“到前头大转弯,开到底小转弯……”
车开到一幢两层独立楼房前停了下来,阿姨帮着朝阳把亭亭扶下车,将手里的大羊毛毯摊开,把亭亭由顶至踵裹在里面,然后往屋里带。
朝阳觉得已经没自己什么事儿,便打算上车回家,不料电话里那把浑厚的男中音叫住了他。
“章先生是罢?麻烦你这么晚送亭亭回家,进来坐一坐罢。”
朝阳看见门内穿一身军装剃平顶头面目严肃的中年人,推一推眼镜,“那就打扰了。”
作者有话要说:看了小标题想歪了的童鞋,嘿嘿,自己举下小手~~~
15。登堂
朝阳在赵处长家宽敞客厅中的红木沙发里落座,有小阿姨沏了茶送上来,交到他的手边,“先生请喝茶。”
“谢谢。”朝阳双手接过。
赵敬国趁机打量这个自云叫章朝阳的男人。
赵处长家教甚严,因为妻子出身比他高,学历比他高,虽然夫妻感情甚笃,但仍免不了听见背后有人嘀咕,姓赵的凭什么升得这么快这么高?还不是他额角高,娶了副司令的女儿?他自己有什么本事?
赵敬国为此不晓得生了多少闷气。
后来女儿出生,赵敬国便用了十分心思。虽然他是乡下来的孩子,在外人看来不知走了什么死鼠运,娶了军区最美丽的军花为妻,可是他要把女儿培养得不比任一家首长家的孩子差,通身上下没一点坏毛病,自尊自爱,让所有人都翘大拇指说:赵敬国的女儿好样的。以兹证明即使农村出来的人,一样有好的家教和素养。
他家亭亭二十五年来,除了大学毕业时候吵着搬出去住让他头疼过一次外,基本上没有让他操过心,小时候是乖宝宝,求学时一直名列前茅,出社会工作从没有耷拉个脸回来要老父老母动用关系,阿姨过去打扫卫生,回来说小公寓里从无异性来过夜的痕迹……大体说来,亭亭是个叫人省心的孩子。
因此赵敬国对女儿在人际关系错综复杂的娱乐圈工作,还是很放心的。
直到今天晚上!
阿姨接到电话说亭亭喝醉了,还在一个不知道她住址的男人车上!
赵敬国承认自己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很不淡定。
那是他养了二十五年的女儿,从刚出生小小一团皱巴巴,小猴子般大小,小心翼翼地呵护,倾注所有关爱,直到大学毕业,走上工作岗位,成为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虽然说不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要星星给月亮,但也是他赵敬国和严爱华的掌上明珠心头肉。以前老潘家的冬子欺负他家亭亭,他虽然嘴上不说,可是每每冬子事后被老潘修理,罚跑十公里,他都会笑眯眯地在心里说:看你小子还欺负我家亭亭不!
就是这样被父母宠爱了二十五的女儿,忽然由一个陌生男人打电话回来说,喝醉了,在他车上,他不知道地址,做父亲的怎么能淡定得起来?
在等女儿被送回来的那短短三十分钟,赵敬国只觉得度秒如年,阿姨算算时间差不多,捧了毛毯说,“处长我到大门口迎一迎亭亭。”
赵敬国彼时想,还好老婆不在家,否则还不定怎么瞎担心。、
等阿姨把亭亭扶进家门,赵敬国出声叫住了打算上车离开的男人。
虽然他看得出,这个男人眼神清澈,身上全无一点浮夸颜色,可他还是不能全然放心。
抿一口茶,赵敬国放下茶盏,“章先生在哪里高就?”
“家里做餐饮生意。”朝阳知道这是一个做父亲的谨慎,所以并不隐瞒,也没有一点不快。
“不晓得章先生是怎么认识我家亭亭的?”赵爸爸自认对女儿的社交圈还是有些了解的。周末女儿回家吃饭的时候,遇见赵妈妈在家,两母女咭咭咕咕可以讲一天体己话,电视台里的逸闻啦,明星幕后故事啦,所见所闻啦……赵爸爸有时装做看报纸或者打电脑,其实耳朵竖得老高,也将女儿说的那些小八卦听进六七成去。
所以赵爸爸多多少少知道女儿的社交圈里,似乎没有这样一个人物。
朝阳笑一笑,将他和亭亭相识的过程,简短地说了一遍。
赵敬国微微蹙起浓重的眉,亭亭这孩子,出了这样的事,怎么不叫家里的司机去接?她现在用的是什么破电话?紧要关头竟然没电?要是真有什么事,需要给家里打电话,可是却没电了,如何是好?!
“今天亭亭怎么会喝醉?”
朝阳收敛微笑,“好象是同学聚会,大约喝了两杯酒,我正好有事经过那家餐厅,就送她回来了。”
朝阳省略中间亭亭看见他,如释重负如蒙大赦的一段,直觉认为那个叫鲍娜的女人和亭亭之间的关系,看起来并不如表面上那么和谐。
这时候阿姨从楼上下来,微不可觉地朝赵敬国摇了摇头,赵敬国悬着的一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