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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顺手抡起椅子,狠狠地砸向他,红着眼怒吼道:“你他吗的敢打他!!!丫的我废了你!”
“干什么你?!”一只手牢牢地攥住了我的手腕,直捏地青筋暴露,我扭过头,双眼通红地瞪着那个阻止我的人。
“你他吗的长脑子没?”韦豪扬手甩我一嘴巴,把我推给林冬,“要没清醒到外面洗洗脑子!”我肌肉崩着死紧,林冬死命压着我,低声道:“王哥,你冷静些,这么和条子硬碰别说你兄弟救不回来就是你也得搭进去!”
我一抽一抽地喘着气,愤怒,绝望,怨恨在我的脑海里搅做一团,可我毕竟在看见韦豪的那一瞬间,找回了些须理智。
林冬终于半强迫地把我架出了局子。
在外面,我看见了秦商,只穿了件单薄的线衣,在寒风里瑟缩地立着。
林冬把我交给秦商,嘱咐了几句,转身又进去了。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失魂落魄地望着自己的双手。如果那时我真动手了,那三儿还。。。
不知坐了多久,秦商拍拍我的肩膀:“嘉禾。。。你别担心——”我突然攥住他的手,死死的。
“嘉禾?”他死劲挣扎了一下,诧异地道。
“我错了,我怎么。。。怎么能这样扔下他不管——我该死啊!!”泪水,终于涌了出来,我嗷嗷地哭着,吼着,“我他吗的真不是东西,我跟他闹什么别扭?!我说过我要对他一辈子好我都做什么了?!三儿他。。。他被打成那样,他连个话都说不出来了,他已经脱了个人形连我都认不出来了!三儿,要出个三长两短我拿命也赔不起啊!王嘉禾,你这畜生畜生畜生!!!”指甲刺进了皮肉里,掐出深深的几道血痕,一滴滴滚热的泪溅上颤抖的手背,慢慢地晕开那抹血色。
秦商不吭声了,他任由我攥着他的手,深深地,死死地,啼泪纵横。
韦豪终于疲惫地走出来了,他淡淡地看了我一眼。只说了一句:“王嘉禾,是个汉子的话,就别只知道动手!”我已经象失聪了一般,再听不进他任何的话语了,我直直地朝他身后走去,抱住那个羸弱的身子,将他拥进怀中。
三儿。。。哥,再也不会放开你的手了。
韦豪无声地叹了口气,招手叫来一辆车,我们四人坐上车,一路上,谁也没说一句话。
直到我到了家,我抱着三儿出来,秦商在车里只说了一句:“好好照顾三儿。你。。。在我家的东西,我过两天收拾了,再给你送来。”
我放了热水,剥下三儿沉甸甸的裤子,一点一点的酸臭味散发出来,不知是血是汗。我心里一酸,没敢流泪,,拿着沾了热水的毛巾给他慢慢地抹身。
“三儿,还记得你肩膀上的这道口子么?那是从前咱们上老李头那偷西瓜被逮着,你掩护我时被篱笆戳的。”
“三儿,你怎么越发黑瘦了,你娘知道了非扒我一层皮,你可别对她告我的状啊。”
“三儿,你眼睛下两个黑轮儿快赶的上我爹了,他是熬夜打牌九打出来的,可你不是一沾床板就睡死的么?”
我的手停在他清晰的累累可数的肋骨上,热气氤氲,模糊了我的双手他的脸庞。
他没应我,就连一句,都没有。
他苦苦煎熬度日如年的时候,我嬉笑怒骂逍遥自在。
他心里的苦心里的痛我连万分之一都没能感同身受。
我蓦然心惊,抱住他伤痕累累的身子。
“三儿,哥再也不会丢下你不管了!你应我一句好不好?我知道你心里难受,是我不好,咱以后再不吵架了,什么分开什么冷静一下都他吗放屁!三儿——”
水溅上我的鼻子,顺着我的脸颊,复又淌到他的脊梁上,不知是水是泪。
什么也不足以形容我心里的悔恨,我恨不得两个月之前的争吵从未发生!
他僵着背,许久。
久到热水都逐渐变凉,他突然打了个寒颤,哑着声音道:“。。。哥,我冷。。。”
我抽了抽鼻子,紧紧紧紧地拥着他,不住地摇头:“有我在,你再不会觉得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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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在局子里的事,三儿绝口不提,我巴不得永远别记起那个恶梦,只是挖空心思地对他好,补偿他。我一个月没去华星,天天在家里陪他,可我发现,这个原本淳朴善良且天生乐观的男孩,眉宇间已经结上了抹灭不得的哀愁。他越发地瘦了,甚至有些佝偻着走路,面黄肌瘦,真的好像一阵风就能把他吹折了。
秦商倒是常来,没一次空手的,常把他母亲煲的补汤不辞辛苦地送来,陪三儿聊天,说话,解闷。可三儿依然是淡淡的冷冷的,提不起什么精神气,我记得他以前很喜欢粘着秦商,一口一个“秦商哥”地叫。
我无能为力去阻止他的衰败,时间就这样平静地一天一天地过去了,建弟只来看过一次——这个我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兄弟,也是一脸的颓败神色。他在工地扛砖打杂,十来楼的房子要装个管道,得叫他吊着根钢锁,悬空着数十米去作业,摔死没人赔的那种——可就是这样拿命来换的血汗钱,他也拿不到了,临近年末,包工头携款潜逃,百来个民工连个回家的车费都拿不到,天天坐在还没完工的工地上静坐抗议流泪抱怨怒骂——可又有什么用呢?
建弟在我面前嗷嗷地哭,说他老婆会要他的,说他的孩子一辈子都完了,说他为什么一辈子总这样的窝囊没用!
我从不知道他也会哭成这样,咱们从前在山头上豪情万丈胡天胡地地闹的时候,说的是“男儿到死心如铁”,说的是“打落牙齿和血吞”。
然而,这就是生活,丑陋的生活。
我还是回华星上班了,黄哥已经被杜哥调走了,那更好,我乐的省心,直接找韦豪商量着先支我下个月的工钱。
韦豪倒好说话,二话不说就开了工资,随后袖着手看我:“嘉禾,咱的交情你知道的,所以你有事不瞒我,我有事也不瞒你,是吧?”
我当然知道他的意思:“韦豪,因为你我才这样直白地开口——上次你把三儿从局子里弄出来花了多少钱,你照实说——人情我是还不清你了,可这钱的方面我就是卖身给华星了也一定偿清!”
韦豪愣了一下:“嘉禾,我只想问你一句——你和你那弟弟,是怎么一回事?”
我根本想不到他问的是这个:“他,他是我最亲的哥们,还有怎么回事?!”
他瞥了我一眼:“。。。那好,你自己,警醒些吧。”
我隐约地觉得他知道了些什么,可韦豪最聪明的地方就是永远不在不该说话的时候开口。
三儿那工地的活,我是坚决不让他回去干了,别说他那身子骨如今再熬不住那苦,就是他还想以前那样壮地象头牛也不能一辈子干这没出路的事,我想让他去读书,夜校自考什么都行,好歹要脱离草根阶级。出乎我意料之外,这么一个我觉得对我对他都百利而无一害的事三儿竟然坚决不同意。我以为他是害怕浪费钱,就告诉他钱的事根本不用他担心,我现在怎么着也还拿的出这点闲钱,而且总不能一辈子在工地打杂吧?看看建弟现在的境况,我不会让他有朝一日落到那个地步!
他抱了抱被子:“就我这德行,还能干哪行呀?就卖卖气力罢了,呵。。。现在卖力气只怕还要看人要不要我呢。”
我心里一阵难受,赶忙赔笑道:“哎,那就干脑力活嘛,那不轻松多了?你只要读个随便什么的文凭,有了一技之长,我就能给你找个像样的工作。而且,读书多好呀?清闲又能多学东西,钱的事你别担心,一年半载地我还能供的起你。”
我唠唠叨叨地说了许多,他只是微微地偏过头来,半咪着眼,不咸不淡地扯扯嘴角:“嘉禾,你是不是嫌我没文化,没读过大学,配不上你了?我知道了,我让你没面子了是吧?可我什么货色你能不清楚?叫我读书写字你还不如当时就让我在局子里被人打死算了!”
我呼吸停滞,我万万想不到他会说出这种话,可我能怪他么?怪他颠倒黑白是非不分么?!我曾经想以分开来要挟他改造他,改造地能让他融入这个城市,都他吗的大错特错!要是我没那么自以为是,很可能如今我和他,就不是今天这个地步!
从那天起,三儿的脾气一天天地暴躁,口角几乎是家常便饭,一言不和他就摔手走人,有时候我在家,他宁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