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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才发现,嘴上起了好几个大泡,碰到鼻息会灼烧一样的疼。
“锦儿,我煮了粥,你吃点儿吗?”
我见识到的他的厨艺的最高境界就是煮面。平时,做饭都由我一人包揽。没看出来他还会煮粥。
我轻轻地摇了摇头。没胃口。
“你还有点发烧,别乱动了。”看我有起来的意思,他及时阻止。接着,又道:“别害怕,医生来过了,说不要紧,但是冻伤可能需要一些日子才能好。”
然后便是一片寂静。
接下来的两天他都在这里陪我,按时喂药,换药。我的手脚有不同程度的冻伤,最严重的在右手臂,起了好几个水泡,已经被剪破,创面上了药,缠着厚厚的绷带。
我整日躺在床上,萎靡不振。跟他也没有什么话说。屋子里静得可怕。
第三天,下起了雨。
他出去了,没告诉我去哪儿,我也没问。
躺在床上看了一上午天花板,实在无聊。我起身下床,却发现头重脚轻,浑身乏力,两条腿根本使不上劲。扶着墙到客厅,打开了电视。我不喜欢看电视,只是这屋子太静了,静得让人不安。
呆呆地坐在沙发上,看窗外的雨,电视里播的节目,我也没心思看。不过,听到他们说起了仓央嘉措的情诗:安得与君相诀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我拿起笔,无力的手笨拙地在纸上写下这两句话。看了一遍又一遍。
人之所以累,是因为贪念太重。欲望常常会迷盖心智,人便常常无法自省。哪日,一旦醒悟,你就会发现有些事情其实再简单不过。累不是吗?放下,就不累了。
我站起来收拾东西。花店的钥匙及一干手续都拿出来,放在茶几上。我只拿了一个手袋,里面有一点钱。这里的东西都不是我的,秦哥给我的已经够多了,只是有些东西我实在没有办法还回去。
环顾一周,咬了咬牙,转身,正欲离开,他撑着伞回来了。进来时手里还提着一些青菜。看了看我,他似乎立即明白了。
“锦儿,你要走?”
我默认。
他看着我,一言不发。我转脸看窗外的雨。
半天,他默默地放下手里的东西,默默地洗了手,脱下外衣,挂好。
最后,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卡,递给我。
“锦儿,对不起。你拿着吧,这样我会好受些。密码是你的生日。”
密码都改好了,我不禁苦笑。
我接过卡,往外走,松开手,推门。
秦哥,我想要的从来就不是一张卡……
这是春天吗?怎么一点春雨的样子都没有!春雨应该是轻柔的,缠绵的,温润的,清新的,沁人的,涤荡的,细细密密,如丝如织的。可今天的雨,这么急促,这么寒凉,一泻如注,眨眼间,人就变得水淋淋的,一直湿到心底。
我吃力地走到大门口,吃力地拉开那扇门。
“方锦,你给我回来!”从来没听过他这样歇斯底里。
雨水噼里啪啦地打在我脸上,我睁不开眼。这雨居然是温热的,可我为什么那么冷呢?
我应该摔门而去,对吗?只是我的腿好重,怎么也抬不起来,怎么也跨不出去。拉着门,就那样站着,淋着,不知过了多久。雨声似乎震聋了我的耳朵,听不到任何声响。整个世界变得空旷起来,好像只留下我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雨里。我感到惶恐,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
我放不下。
猛地转身,发现他就在我身后,任雨水摩挲着他那张英俊的脸。
他抱起我回屋。替我擦干头发,清洗伤口,换药包扎,又换上干净的睡衣,最后,把我塞进了被子里。随后他也上床,搂着我躺下。然后,我俩都发烧了。
混混沌沌的地睡到第二天。他好了。我开始咳嗽。
眼见清明就到了,本想着给妈妈扫墓,这又不知道拖延到什么时候。已经五年没给她扫过墓了。一年一年的风吹雨淋,也不知道那个坟头还能剩多少。想想眼睛就发涩。
整整咳了一周才见好,身体也有些力气了。秦哥也大多呆在家里,白天出去的话,晚上也基本都回来。只是,我们没什么话,比较冷清。以前,只要他在,我就会围着他,像只小鸟,叽叽喳喳地给他讲我的新鲜见闻,讲我认为好笑的事。常常讲到一半,我就笑得东倒西歪,讲不下去了。又或者没头没脑地问一些奇怪问题,逼着他回答。回答不上来,我就咬他,然后他就能回答上来。谁知,一夜之间,我的乐事,见闻和问题都没了。
又过两天,见我恢复得差不多,他说要带我去个地方。清晨早早地起来,天气不错。我俩打扮的跟杀手似的,黑衣黑帽,还带着大墨镜。这是他的要求。他把车开到花店,让我包装一束马蹄莲,带上花我们就上路了。差不多四个小时,我们来到一个陵园,是在另一个城市。里面的墓修得很气派,我只能这样形容。想到妈妈那荒凉粗陋的坟头,真觉得这个世界很可怕的,人活着有贫富高低之异,连死后也免不了千差万别。他拉着我在一座墓前停下。把花放在碑前,他细心地整理了一下花,默默地看了一会儿,独自走下台阶到旁边吸烟去了。把我一个人扔在那儿!和我的祭奠方式大相径庭,我会哭,会说很多很多心里话。他没有。墓碑上有照片,是个端庄漂亮的年轻女人。会是谁呢?我扫了一眼她的生卒年月,吓我一跳,她去世的那天正是我的生日。
难道?
我肃穆地在目前鞠了三个躬。
他坐在台阶上吸烟,优雅而忧郁地吐着长长的烟雾。我走过去,他把烟掐灭,拉着我坐到台阶上。
“我从来没见过她,除了那张照片。”他兀自地讲起来。“生我的时候,大出血。抢救了一天一夜,最后还是走了。”他看了我一眼,继续说:“和你不同的是,我的父亲对我很好。他现在定居美国,已经组建了新家庭。每年他都会找时间回来看看她。只是和我……现在不怎么联系。”说着他叹了口气,好像有些内疚。
是这样。难怪他不过生日!
“我们是同一天生日。”我说。
“是的。当时,你告诉我那天是你的生日,我比较诧异。”
我勉强笑了下。
他抚了抚我的脸。
坐了一会儿,他说:“走吧。明年再来。我们得找个地方吃饭。”
这墓扫得也太简单了。也没扫啊!我跑上台阶。
“锦儿,你干嘛去?他迷惑地问我。
“说两句话!”
他拉着我的手走出陵园。在车旁,他抓着我肩膀把我按在车门上,缓缓地说:“我只给两个女人送过花。一个在那里躺着,另一个就是你。你信吗,锦儿?”
“信。秦哥的话我一直都信。”我淡淡地答道。
他对我的淡漠有些意外。
默默地看了我一会儿,他说:“锦儿,那天……”
“别说了,秦哥,我不想听!”
闻言,他先是一怔,而后低下头来吻我,我不自觉地转脸,避开了。他像尊蜡像似的僵在那里。看得出,他很受打击。我也没料到自己会是这样的反应。或许和他已经难再从前了,我忘不了那天那幕。
他没再说话。只是礼节性地吻了一下我的脸颊。一直回到依蓝小镇,他都没说一句话。
我选了个晴好日子,独自驱车前去为妈妈扫墓。因为是第一次长途自驾,秦哥似乎比我还紧张,他给我手绘了一张地图,哪段走高速,那段走国道,哪里有立交桥,哪里有服务区,哪里有加油站,哪里单行,哪里限速,哪里爱堵车,哪里交警多……面面俱到,堪称极品,可以拿到展览馆里去炫耀一番。
我没有秦哥开车快,不得不在酒店住了一宿,第二天一早去墓地。五年,那里又多出几座坟茔。车子无法靠近,我只好步行一段。远远地目测了一下位置,那里就应该是妈妈的坟,可是怎么看都不像,而且还多了一块碑。我满腹疑惑地走到近前,没错,是妈妈。因为碑上赫然写着:慈母方妤淑之墓。墓碑做得非常细致,用的是的汉白玉,象征着永生永存。碑身高大,基座宽厚,边缘还饰有浮雕云纹。碑上有一副对联,看完,我不禁潸然泪下:品如兰兰清雅后世;爱如水水长润女心。看了一下时间,是我走后的第二年清明。以我之名而立。
坟被填得很高,干干净净没有一根杂草,连周围很远的地方都打扫得干干净净。表层的土还很新,应该是最近填上去的。
站在坟前,我百感交集。除了我,就没有人来看过妈妈。妈妈是独女,去世后,外公外婆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