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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明白他在担心什么,其实唐仪,你用不着担心,风影的解药根本不在我身上,我早已把它藏了起来,藏在任何人也找不到的地方。
当断不断,必受其害,这些我都清楚;我想,左回风心里一定比我更清楚。
门被轻轻带上了,于是偌大的议事厅里只剩下两个人,变得空旷而安静,几乎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和心跳,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不过几日前还在相拥而眠,没有人比我更熟悉他的心跳与气息。
左回风从座位上起身,负手来回踱了几步才淡淡开口:“秋,你给我添了不少麻烦,虽然早知道你一旦急了就会不择手段,还是没想到能折腾到这种地步。”
他的口气倏然转冷:“连下毒相胁都用上了,当真不愧是唐斐的兄弟,手段一摸一样。”
果然来了。
我站在原地,平静以对:“不错,我手段卑劣,只是比起令尊来还差得远。”
“确实差不少。”他笑了笑,目中却殊无笑意:“即使我两不相帮,你还是赢不了,何况你还用尽手段,生怕我不去帮他。”
我冷笑,即使我用尽手段求你帮我,你会吗?如此浅显明白的道理岂非心照不宣。
可是左回风似乎并不这么想,他盯着我的神色变化,毫无点到即止的意思:“你赔上自己又赌上整个唐门,难道就不曾想过一旦落败时会输不起?”他缓缓摇头:“你赢不了他的,唐秋,无论生死,输的人都是你。你连半点余地都不肯留下,究竟把我当作什么,把你自己又当作什么?”
我几乎想别过头不去看,他寒冽深远的目光里有似曾相识的探究与期待。他的期待注定会落空。
一阵烦躁涌上来,又被强压下去,我漠然道:“那天晚上讲得还不够清楚么?你是你,我是我,我的输赢生死不劳挂怀,更不需要你来教训。”
“那天晚上?难为你记得这么清楚。”左回风眼眸变暗了:“你当时好象忙得很,既要忙着陪寝,又要忙着用毒。我几天来常常在想,一直以来都只会推拒的人,何以那天晚上居然肯留下来……”他似笑非笑地打量着我,语气里突然带上了恶意:“看不出来,你为了报仇,为了不动声色地瞒过我,竟能牺牲至此。”
墙壁和地板似乎晃了两下,脑中的弦猛然绷紧,紧得额头几乎隐隐作痛起来。
一瞬间,想到的不是眼前的左回风,而是褚隐南当日混合了嘲讽和怜悯的声音:
“从唐梦死去那一刻起,你已经输了。”
已经输了……
连撷藏的记忆里的最后一夜,也沦落到如此不堪。
左手不知不觉捏成了拳,指甲深深地陷进了掌心里,却没有感觉;这才知道,在心底连自己也不曾察觉的角落里,我其实还偷偷抱着希望。
左回风的视线一直死死锁在身上,观察着我每一寸反应。我抬起头冷冷地看着他:“你干冒大险闯到这里只是为了说这些?那就听好,我根本不在乎你会怎样,我只要左益州死!他一天不死,我就一天不会给你解药,你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还不如回去担心自己!”
话一出口,连自己都吃了一惊,这样凄厉到近乎绝望的声音真的出自我的口中?
左回风的表情没有变,瞳孔却猛地收缩了一下,冷逾冰雪的阴翳迅速掩去了所有情绪。
很冷,无法自制地退后一步,用指甲竭力划过掌心,还是很难让自己淡定自若。我的面具才刚被打碎,一时拼凑不全。
“很好,听起来,你什么都不在乎。只是……”他唇边一点点浮起与之前如出一辙的恶意:“我觉得有些奇怪,既然该担心的是我,你的脸色为什么这么白,你在怕什么?”
我答不出来。脑海里一阵混乱;直觉离他越远就越安全,于是又退了一步。
好在,身后正好有一把椅子。
慢慢坐下来的时候,我依稀听到了熟悉的滂沱雨声,隐约而遥远,若有若无地萦绕耳际。
再看窗外,晴空朗朗,日丽中天。
原来是幻觉。
原来尽管早已过去,尽管努力遗忘,左家庄那个雨水纵横的日子依然存在,不肯远去;一朝左回风改颜相向,当时的梦魇回来得如此迅速。
我确实害怕。
或许因为希望总是一再破灭,回到蜀中后,我逐渐不再期待愉悦的感觉。然而不再期待与彻底失去毕竟天差地别。
所以我恨左益州,远远超过恨任何人,不仅仅因为唐梦。
连苦笑也笑不出来,他对我的影响太大,本以为可以从容面对,我高估了自己。
最想做的是送客,然而浑身发冷,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然后左回风走了过来,不过几步就到了面前。
我死死咬住嘴唇,困难地抬起眼睛看着他。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好了,我手边没有解药,就是有现在也绝不给你。
然而左回风什么也没有说,冰冷的怒气逐渐敛去,只剩下沉沉的无奈。
他伸出手抚了抚我的额头,掌心虽然温暖,却不象平时那样干爽,有些潮湿。过了一会儿,他深深叹了口气,把我从椅子上拖起来,象以前一样拥在怀里。
我反应不过来,任由摆布,凭着本能找到最舒服的位置靠过去。
良久,才听到他的声音:“别再发抖了,你……还真是敢做不敢当。”
“……”我动了动,才发现自己除了僵硬得几近凝固,还在微微地抖。
他今天不是来寻晦气的吗,难道改变主意了?
“你对唐梦情深意重,对唐斐仁至义尽,连一根手指都不许伤到,”他淡淡道:“轮到我时不但心狠手辣而且理直气壮,我却连生气了都不敢发火。若说你不在乎我,看刚才的样子又不象。”
他的手在我的背上若有所思地慢慢抚过,低低喟叹:“你在乎我,可是不够相信我,一直都是这样的,这不怪你……”
“……”思绪开始灵活起来,可我还是无言以对。
“也罢,先不说这些,我今天有正事找你。”他眼神里的阴翳渐渐散去,又是平时的左回风了:“连着几天被你气得七窍生烟,忙得焦头烂额,这笔帐以后慢慢和你算。”
他的怀抱很温暖,有一会儿功夫,我觉得自己就像被人从冰天雪地里捡回来放到火炉边的猫,满足而惊魂未定。
“什么正事?”
他悠悠道:“明天的比武,你和我爹的性命和安全,我自己的解药,样样都是正事。”
我定了定神,低声道:“我届时会告诉你解药在哪里,但是不会放过左益州。”
左回风凝视着我,眼神里渐渐现出一丝矛盾,“天下皆知你想杀他,不用再重复了。我今天来找你,是要让你知道我的想法。另外,还有一件事想告诉你,我只说一次,你听了以后自己作决定。”
我没有出声,权作默许。
“这些天我一直留意你的动向。你在我身上做了手脚,这步棋算是功过各半,他明天会如期到峨嵋与你一会。但你也应当明白不是他的对手,况且还有丘妙风和宗乾;如果不准备倾唐门之力与天盟当场硬碰硬的话,就只有靠奇招取胜。”
“我虽然不确定你会怎么做,不过想来离不开用毒一途,而且……”他的口气中满是冰冷的嘲谑,“如果我想的不错,多半打算同归于尽,你对自己才是真的心狠手辣。”
“左益州是我的父亲,无论他做了什么,我不会允许别人取他的性命,即使是你也一样;但是这件事自始就是他挑起来的,我更加不能容忍他伤害你。”他的声音很淡却稳若磐石:“所以说,无论明天情况如何发展,如果最终他死在你手上,我不准备找你报仇,但是你不用给我解药,我不会要,只当左家把欠你的一切就此还清;如果你死了,而我还活着,那么不管我爹生死如何,我发誓有生之年必要杀尽唐门最后一个人,第一个就是唐斐。”
最后几句话是贴在耳边徐徐道来的,声音不大却沉稳得异乎寻常,仿佛只要说出口就意味着成为现实,即使内容本身几近荒谬绝伦。
本来就有些晕的头更晕了,好不容易才理清头绪,我想象平常一样冷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他疯了吗?一股寒意慢慢从脚下升起,跟着是无从遏制的怒气:“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我杀了他,就等于杀了你;如果他杀了我,我最好拉着你陪葬……?你凭什么这样威胁我,别忘记格杀令已经下了;杀之后快,不死不休,唐门不会罢手,我更不会!”
胡乱挣了几下,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