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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虹已经打好水,来到我们身旁,透过破落的窗户,失落地看着床上的美人,久久地不曾言语,一步一步缓慢上前,怕惊碎沉睡者的安详,入梦者的伤怀……
于是我和笑颜,很识趣地走开。
桐,原来是个美人。不同于翔虹那种生机勃勃张力四射的年轻的美,不同于暗夜那种精致剔透细致入微的小巧的美,也不同于翔洛那种魅惑众生顾盼生姿的华贵的美……桐的美,偏向于他们所属的类型,却明确的不同。桐的美是那种单薄易碎退让隐忍的脆弱的美——这样的美人,竟可以顶着一张平凡的面具,显尽其刁钻尖锐调皮无赖,想来,若不是压抑的辛苦,便是曾经压抑的辛苦。
笑颜看着我,我叹:真是美人。
笑颜失笑,淡淡地道:“也是,谁让你身边没有美人呢?”
你不是吗?……
……?……
……??……
……呃?……
……呃,笑颜,吃醋了吧?
我连忙追向笑颜转入灶房的身影,开始了我手舞足蹈连带着瞪眼张嘴皱鼻等等动作的甜言蜜语:我爱的人,怎么会只是美人?……
俗语有云:心有灵犀一点通,话不投机半句多。千万不要相信!相信我,你的情人,无论何时,都应该用来哄也需要被哄的!绝对不是用来相对无言误会丛生的!更加不是用来斗气的!
其实,我们都不是笨蛋,很多事情,我们都看得出来。
比方说,晨对桐的伤害——如果真的只是伤害——是桐身边所有人默许的;
比方说,桐并不试图去违逆晨,最多也不过是躲避,甚至有时还会下意识地去帮晨;
比方说,那个青铠的武将和大胡子应该都是桐最信任的人,而且两人之间关系匪浅;
比方说,大胡子之所以让我们向南走,其实也许根本就是为了让我们在这里等着青铠武将送桐过来……
而这一切的一切,翔虹知道、默许、等待……
听着主屋某人的咆哮声、物件的悲鸣声以及另外某人的哀求声……我和笑颜逍遥自在地吃着新出炉的点心——很不够义气,我知道,不过,翔虹他不是长大了吗?(眸眸:你这是什么口气?阿药,翔池是个这么小气的人吗?阿药:—…—你去问双月和笑颜吧,他们比较理解……)
不久之后,随着阵阵低泣声,主屋那边安静了下来。
于是我和笑颜端着食盘向主屋走去。
“你怎么可以……呜呜……你好自私,就是为了希望我活着……你怎么能让我那么屈辱的活着……那么脏……”从来调笑别人的桐,此时非常弱势地啜泣着,仿佛随时会碎的落泪丽容,让人非常的不忍、心疼,想要珍惜想要保护。
“看着我!”从来可爱活泼不可一世的翔虹,此时异常严肃地捧起桐的脸:“我曾经落败于‘大陆第一战神’斯衷,被他囚禁,做了他一年多的禁脔!这样的我,你是否也觉得很肮脏?”
“不!——”桐惊恐、委屈、伤心连带着一丝释然,拉过翔虹,相偎而坐。
我和笑颜轻轻地将食盘放下,轻轻地退了出去。
直退到中院天井处,我们才停下来,叹息。
笑颜莞尔:“虹弟很狼狈呢,鼻子都肿了……”
桐也好不到哪去,似乎,遍体鳞伤……
桐发烧了,我们只能停留。——恰好,也没想到要去哪。
今夜,有星,璀璨无比,今夜,也是春天特有的单月节。翔虹安顿好桐睡下,竟意外地来到天井旁陪我们看星空。
“世间好物不长久,彩云易散琉璃脆!”翔虹轻轻地开口。
桐是那种让人有保护欲的人,翔虹,你真的爱他,还是只是想保护他?彩云易散琉璃脆啊!
我们默默地等待着,翔虹果然继续诉说,开口,便让我们震惊:“知道吗?我和晨早就认识,还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看见我们惊讶的神情,翔虹忍不住轻笑出声:“扑哧,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怎么说,我曾经也是‘天下第一剑客’,晨又是个用剑高手,我岂会放过挑衅他?”
翔虹不会!曾经的翔虹绝对不会!我和笑颜对视一眼:为何我们都忽略了?
“晨是个很简单的人,他所想要的并不多,呵,也许也算很多吧?毕竟,他想要的,是那个至尊之位的帝王的直视,他无法忍受那个人的漠视,那让他很自卑很受伤害;他想要的,是世上最冷漠的双月的一点点温暖,他不能接受那个人的不屑与蔑视,那伤害着他的自尊他的灵魂;他最想要的,是一个被不知名的力量伤害的体无完肤的人,重新拾回自信,放弃恐惧,因为那个人,在他一无所有的时候,向他伸出了手……他想要的,真的多吗?”翔虹茫然地看着星空:“我很早就知道桐,桐不是晨的情人,但是,他是晨的亲人!晨爱他,是恩情,是亲情,是手足之情——很爱很爱,爱到可以为了他去死!晨不肯承认,但是我知道,晨从来都是一无所有的,他只有那个向他伸出手去的桐!桐在面具以下的灵魂,是那么脆弱,那么惶恐,那么让人不忍伤害……我们都不行,我们谁也下不了手……晨是在什么样的心情下,才能强迫桐去面对他最惊恐的那一刻的?……”
笑颜忍不住问:“什么不知名的伤害?”
翔虹仰头,无声地笑着,掷地有声:“天谴!”
许久,翔虹转过脸,微笑着看着我们:“你们,相信有天谴吗?”
笑颜不屑撇嘴,冷然晒道:“有又如何?上天几时慈悲过?”
我搂住笑颜,我知道他想起无法忘怀的往事:上天从不慈悲,再残忍又能如何?
翔虹大笑:“所以说,桐才是个傻瓜啊!”站起来,促狭地笑着:“这里让你们了,我真是个好人哪!”
其实桐也很聪明,他刻意地抹杀掉他不愿记起的东西。我不知道晨王是否成功,只是感觉桐有些不同。具体是哪里不同,有说不上来。
为何,他没有因为背叛而伤神?或者,他根本就知道那些人并不是背叛!
也许,翔虹是值得原谅的吧?
天谴吗?一个伤害他到再也不会对其他一切感到的痛的——天之惩处,那是什么?
“去哪?”为什么三个人齐齐地看向我?
我想了想:不然,继续去青幕好了?
桐想了想,问翔虹:“那是向北吧?”
翔虹的眉头揪成一团:“我不要去!听说那个地方,现在有斯衷在!”
桐立即和翔虹相拥至一起,你侬我侬同病相怜孤苦伶仃相依为命……
我和笑颜面面相觑,然后我无奈地看向笑颜。
笑颜微笑,一幅小鸟依人的姿态:“我无所谓了,反正君座又不是真的需要我去取青幕之蛊的解法!”然后轻轻地在我耳边吹气,声音更是轻不可闻:“不过,我不喜欢跟情敌见面的……”
呵呵……我干笑起来:还有的选吗?
第十二章 生命何值
总以为海阔天空,世界之大总容得下小小的我们。
看见一身戎装的并蒂,我发现我错了。
我输了王国,输了天下,我奉送了真心,奉送了实力。现在的我,除了我想要守护的爱人,什么也没有剩下——用守护的力量换来需要守护的爱人,究竟有没有意义?没有了需要守护的爱人,又要那些守护的力量来做什么呢?所以无论如何,当必须选择舍弃的时候,必然是死路一条。
并蒂啊,你想做什么?你又想要些什么?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并蒂,你这是什么意思?”笑颜一脸冷凝,不满地问。
“呵呵,我可没有想要得罪你,不过,”并蒂微笑着注视着我,“洛殿下的剑为什么会出现在你们手里?”
我手一抖:又是终言剑!我这一生是不是命犯此剑?
“那是大哥送给我们的!”翔虹大声道:“何况,这本来就是我三哥的剑!”
“哦?”并蒂笑得花枝乱颤:“那么你的意思是:你们见过洛殿下!嗯?笑颜!”
笑颜的脸色一变,随即恢复正常,从容一笑:“是又如何?洛殿下趁我们不备,兀自溜掉的!我们也没有办法!——我们也想带他回宫好好照顾!”说到这里,笑颜狠狠地掐了我一把。
并蒂叹气,为难地道:“那还真是可惜了!”挑挑眉毛,瞄瞄翔虹:“你是斯衷的小奴隶翔虹吧?”
翔虹立即暴怒:“谁是他的奴隶?!”
并蒂摇头叹息:“斯衷听说你在外胡作非为,托我把你带回去!”
翔虹睚眦俱裂:“他凭什么?!我哪里有胡作非为?!”
桐拿出他的铁链,挡在翔虹身前,冷冷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