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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一瘸一拐走向远方的瘦削身影,虽如此纤细柔弱,却执着的沿着自己的路前行,不管前方是什么,都没有回头。
狄鹤忽然有些迷茫,那单薄的身体,却炽热异常,充满了生命的力量,放开了,竟有些空荡荡的感觉……扼杀这样一个美丽的生命,是不是有些残酷……然而竟然开始对敌人怜悯的自己,是不是又过于多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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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低遮住面目的破旧斗笠,左近寻了个荫凉处,靠着树干缓缓坐下,掏出个冷硬的馒头,默默吃起来。左肋还有些疼,看来急于赶路,身体还是有些吃不消。
旁边就是个凉茶棚,正靠路边,虽然有些简陋,生意却还红火。时值正午,已经满座。
跑堂的伙计忙着上菜,只是简单的馒头烙饼和自腌的牛羊肉,谈不上什么品位的粗茶。尽管总传来不满的埋怨声,但方圆几里仅此一家,还是只能将就一下。
啃了几口馒头,觉的淡然无味,也没什么胃口,左近索性合上眼,闭目小睡一会。
迷糊间听见有人提到自己的名字,立时清醒过来,侧耳倾听,不过是凉棚里的人茶余饭后聊起的闲话。
透过斗笠的边缘望去,背对自己坐着的一桌两人,正是他们在谈论自己。
两人都是南方少见的壮汉,俱是一身短打,扎巾箭袖,胯下别刀。
二人旁若无人,高声谈论。
“……这日子,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什么少林武当,泰山北斗,还不照样丢人现眼!”
“就是!就是!那个什么左近!嘿嘿嘿!还真敢干!也是!听说现在不时兴玩儿什么姑娘了,京城里都兴养个小官儿喽!”
“真的?!”
“那可不!大哥老在关外,都跟不上趟儿了。听说那滋味……嘿!甭提了!”见同伴听得聚精会神,更是卖力地说得口沫横飞,“你想啊!听说那左近,也是个人物,好多姑娘围着,要什么样的有什么样的,干吗打自己师弟的主意啊?还不是嗯不一样吗?”说到此处,更是挤眉弄眼,还作势扭了扭臀。
“哦”他那大哥也是恍然大悟般拉长声音,两人更是心领神会的一齐笑起来,好不猥亵。
左近听在耳里,真是怒火中烧,越来越不堪的淫秽的笑,让左近险些忍不住就要冲上前封了两个人的嘴。
“哎呦!”突如其来的惨叫让茶棚热闹了起来。
“是谁暗算我兄弟?”拍着桌子站起来的壮汉恶狠狠地叫嚷,原是他那兄弟不知何时被飞来的筷子刺穿了脸,从左到右来了个对穿,滴滴嗒嗒的血流了一桌子。
“他那张臭嘴,早该闭上了!”清清朗朗的声音,一如清清朗朗的主人,天蓝的轻衫,衬着如玉的人。
“你小子替谁出头?!也不看咱兄弟是谁?!”
“我管你是谁?这只是略施薄惩,下回再让我听见你们出言污辱左少侠,小心你们的狗命!”
“哦感情为那个什么左近出头……”边说边打量着蓝衫青年,“你是不是也跟他有什么关系啊……”露出淫秽的笑,还没说完,已见蓝衫青年脸色一变。
白光闪过,壮汉只觉脸面凉飕飕的,黑糊糊一片飘落,定睛细看,是一片毛发。回手摸了摸头,赫然发现,地上的竟是自己的眉毛头发!
“啊啊啊啊”惨叫着不知所措,也惊倒了在场众人。竟没人看到蓝衫青年出手,就削了人家头发。
“滚!”沉声断喝,两个壮汉立时连跌带爬的跑出了凉棚,一溜烟跑远了。
目睹一切的左近,只觉心头微微一热。想不到天下竟还有人可为左近出头,若不是不想暴露身份,倒真想结交一下这蓝衫青年。
欣慰的笑着,感觉轻松了不少的左近,起身上路。
没想到那蓝衫青年也离开了凉棚上路,两人方向相反,看着迎面而来的蓝衫青年,左近刻意低下头。
二人擦肩而过,猛然间蓝衫青年回身出手搭向左近肩头,侧身错过,蓝衫青年出手落空,却轻声叫道:“左少侠!”那声音又惊又喜,仿佛见了久别的亲人。
左近抬眼望去,如玉的脸庞在见到左近面目的一刹那,露出万分喜悦的表情。
“真是你……”却紧张的左右望了望,才轻声道:“您不记得我了,我是柳瑞啊,恩公!”
脑中飞快闪过一幕,竟然是他!
“是你啊。”重见昔日旧人,有些感慨万千。
“此处不是说话之所,恩公不介意,就到我家去可好?”
真挚的邀请,令左近难以拒绝。
柳瑞的庄子虽小,却是雅致幽静,与几年前没什么变化。
“不要再叫恩公了,叫我左近就好。”一进庄,柳瑞就一口一个恩公,吩咐布置房间,准备酒席,打算款待恩人,令左近都有些手足无措。
“那怎么行,林少侠与左少侠的救命之恩,柳瑞没齿难忘,怎能轻谩呢?”
“今日的左近,已非昔日的左近了。”感叹世事的变化,左近不禁感慨起来。
“我也正想问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江湖传闻简直不堪入耳,但柳瑞相信恩公决不是那种人!当初恩公救柳瑞出火海,如果恩公是那种人,不早就可以……”想起往事,柳瑞微微红了脸颊,给如玉的脸庞更增丽色。
“一言难尽……”
…………
望着水面上方袅袅升起的白雾,感受着温泉蒸腾翻涌的热流,疲累的四肢说不出的慵懒。
十五岁初出江湖,意气风发,与师兄结伴,不知做了多少扶危济困的侠义之举,然而能象柳瑞这样知恩图报的又有几人?不求人人可以报答自己,只是希望可以给自己一个辩解的机会,然而却已是奢望。
然而遇到了柳瑞,知道还有人在为自己辩白,知道至少还有一个柳瑞可以相信自己,就足以令人欣慰了……
看来,这个世界,还不象想象中的那么令人绝望……
笑着撩起最后一捧水泼向脸颊,左近起身离开温泉。
清爽的新衣,舒服的包裹住身体,沐浴后的整个人,都神清气朗起来。
踏着轻快的步子,披着滴水的头发,左近步入为自己准备好的客房。
为什么美梦总是在甜美的结局到来时梦醒,而噩梦却迟迟不会结束,直至经历最痛苦的时刻才截止呢?
没有谁,可以给出答案。
这一刻,左近只想退出房门之外,再重新走一次。
好象每一次进门,总会看到不想面对的情景。
每次以为梦醒时分,其实也只是走在噩梦的边缘,兜了一圈,不过是在噩梦中盘旋。
脸颊褪尽血色,手轻轻抖着,连胃都不自觉的在收缩。
面前的墙上,赫然钉着柳瑞!
双臂张开,两把匕首穿透掌心深深钉入白墙,血早已凝成褐色,一直蔓延到地上。
右腿上明晃晃扎着不久前才看过的,削了别人头发的长剑。血湿了一大片轻衫,凝在腿上。
低着头的柳瑞不知是死是活,静静的毫无声息。
“好象每次都来得比较晚啊……”低沉的嗓音,发自一旁靠着床站着的高大男子。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低喃着,左近木然的望向坐在桌旁,一手支着美丽下颌的白衣男子。
依旧是平缓的语调,只是失去了温度。
“不这么做,你什么时候才愿意死呢?”
“想要左近的命,你们可以随时来拿,不必如此!”
“那你会自尽吗?”
“不会!”
“别这么快回答。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