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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檐上从瓦片上聚集的露珠,如稀疏的雨帘般悬浮在半空中,倒影这天空中的清月,晶莹剔透,光彩万分。
这一刻整座城池都安静了下来,下一秒由静及动,铁匠笑容继续,摸着胡子哈哈大笑。深闺中女儿专注看着丝绸上刺出的鸳鸯,轻轻抚摸心思细腻。飞檐下露珠滑落,落在地面上微微凹陷的小雨坑中,瞬间散开,溅起碎月般的光芒。
李佑也动了,抬起来的右脚又收了回去,动作是那么的连贯。
嘴角同时扬起,扭头转身再一次的面对重崖巨剑,随意一脚踩在剑身上,手肘压着膝盖,手掌撑着下巴,而原本空洞的眼神,猛然之间充满邪魅狷狂的调侃,道:“你这个笑声是看不起我咯?”
这一幕是直接落入了九曲和洛鸣的眼中,洛鸣轻松笑了笑,然后在九曲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转身离开了。
因为洛鸣已经知道李佑突破了初劫了,一如他所说的一般,是如此的风轻云淡。
“喂,洛大少爷,他这就成功了?”九曲压根就没有回过神来,伸手自己的小爪子下意识的朝着洛鸣刚刚所在的那个方向抓了抓,“初劫就这么轻松的突破了?”
挠了挠之后,发现全是空气,这才发现洛鸣已经不辞而别的走了,九曲却没有生气,回过神来,扶着微微潮湿的瓦片再次坐在屋梁上,捏着自己小小的胸脯,看着重崖巨剑上的李佑,火红色的大眼睛中,闪烁着花痴一样的光芒:“我滴祖宗啊,这种小鹿在心中噗噗跳的感觉是怎么一回事,我又怎么想要他将我压在身下,肆意**呢!”
李佑为此浑然不知,他现在已经陷入了一个特殊的境界之中,踩着重崖巨剑,用老朋友对话的语气悠闲自得的说着:“有一个人说你看似九天玄剑堕入人间,能镇天下之乱,实际上却锁链缠身,连离开这锻城的权利都没有诶。”
“现在想想也是啊,你除了吓唬吓唬我还能干嘛呢?也可笑我之前还被你吓得不轻!”
“你啊,还真是调皮!!”
李佑说着,身体上不知道哪里涌出来的力量,收腿屈膝,贴着重崖巨剑用力一跃三丈之高,一手抓住了剑身表面腰身粗细的锁链,手臂再次用力收缩,借着一层一层的锁链,拽着自己的身体,速度飞快的朝上攀爬。
几十个呼吸之后,稳稳的站在剑柄上,垂目放眼望去,白日地面上繁华巨大的的锻城,此时不过脚下一片微凸的黄土。
李佑感受着耳畔的微风,伸手接住从天而降的月光,握在手中,已然有些感慨,说道:“俗话说,站得高看得远也并无道理啊。”
随后视线之中的景色完全变了。
鳞次栉比的房子消失了,道路消失了,随后整个锻城也消失了。
唯留地面上一望无际的黄土地。
接着李佑看见了一个黑发劲装,满脸刀削般刻痕的中年男人出现在他的身边,和他一起站在不过三丈的圆形剑顶上,两人一起默默地看着星空,而后中年男人开口,语气惋惜却充满了自信。
“我是李郸,或许你可以称呼我为李凡子。”
“匠心。”李佑曾经听阳铁子说过,现在站在他旁边的男人并不是真的存在,而是重崖巨剑之中蕴含着李凡子的精血,精血之中,李凡子所言的话都被保存在其中,等到特殊的情况之下,便会触发。
“我一人为追求突破大匠宗,成为一代匠尊,独自来到此地,发现此地风水甚好,更有日月同辉之景,便花费自己终生金银,购得东林黑石三百石,南风精铁三百石,西祠铁木三百石,北岗巨石三百余石,集天下火炉于此地。”
“初始我野心勃勃,专心锻造过程持续十年之久,待两里炉火熄灭,这柄重崖便出现我的眼前,剑锋埋地,剑宽三丈,剑高二十五丈,重一千二百余石,剑身上留有锻材自身肌理,更为上八品神兵,故心大喜,邀天下有心之士群聚于此,举万桌宴席,一时间人声鼎沸,名声大噪。”
“十日之后,人群散尽,独留我一人隔百丈看着断崖,却忽觉一切努力都是徒劳,未有突破大匠宗桎梏,更无任何喜悦之情。遂命众人铸铁链,将断崖困锁于此,就此离去,望能将我一生浮躁喧嚣寄于剑中,为日月所涤,回归本心。”
李佑一言不发的听着旁边中年人的话,看着斗转星移之间,他的黑发全部变成了白发,原本的劲装也变成了普通的匠师长袍。
他再一次开口了,语气并没有当初的豪情万丈,而是充满了沧桑和落寞。
“五十余年,我再回此地,观重崖剑身,发现剑身内日月之辉充盈无比,其品为九,初现天灵,天灵以为我抛弃它,捆住它,不让它在血雨腥风的江湖之中披荆斩棘,遂趁我不备,反噬其主,噬我精血,吞我血肉,欲将我杀于此!”
“而我有一友,名为边城风,为武者,实力高强,与我一起以血为引,将重崖彻底封锁于此,更命人在此地建一城池,希望以喧嚣尘世,匠师之气,儿女情长淡重崖戾气。”
李佑听着现在终于明白了,这个锻造重崖的匠师,正是和洛鸣说的一样,是李凡子。也真的是默默敬佩着李凡子这个匠师的气魄,居然能够想到锻造这么一柄巨剑,而且这一柄巨剑的构造奇特,能够自发的吸引日月之辉,自己成长到了九品绝世神兵。
只可惜李凡子本来是想要将自己的尘世喧嚣种在重崖中,让日月时间慢慢的消磨。却没有想到断崖以为李凡子抛弃了它,加上李凡子留下来的负面情绪,导致重崖变成了现在的这般摸样,如果不是刚刚自己幡然醒悟,那就直接被它杀了。
而且现在看来李凡子提到的边城风应该就是边城山庄的主庄了吧,所以才会有锻城的出现,所以边城山庄在锻城之中的势力才会这么大吧。
李佑这么想着,低头轻轻的踩了踩脚下的重崖,无奈的摇头说道:“诶,李凡子前辈您的想法很好,希望匠师之气能够暂消这家伙的戾气,却未曾想到这些后生不但是没有感化它,而且将它用铁链孤立在这喧嚣尘世中,让它的戾气更甚三分了,成为了一柄不折不扣的邪兵了啊!”
李佑说完,就感受到一股威胁的杀意从他的脑后袭来,如千万鬼怪跨血海而来,寻常人只要稍稍触及,那恐怕就直接被吓死了,但现在的李佑倒是不怕,反倒是更加用力的踩了踩:“说的就是你,怎么还不服了?有种你杀了我啊?”
杀气潮水一样的褪去,重崖好像暂时的妥协了,安静了下去,最后李佑抬头,看着李凡子,听见了李凡子说的最后一句话:“现在不知您是何人,能够让重崖折服,看见我说的这一些无聊之语,但我真的非常敬佩你,容我称呼您一声前辈,也希望您能够帮助我完结毕生的心愿!”
李凡子一边说着,一边就朝着李佑拱手作揖了。
李佑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了,他知道李凡子对待重崖的态度有些问题,但是完全不影响李凡子是一个大匠宗的事实啊,加上李凡子不做丝毫掩饰的说出这一些事实,李佑没有任何理由不尊敬一个已经逝去的人,便立刻回揖说道:“呃……李凡子前辈,你说的言重了,我只是运气好罢了。”
最后李凡子的眼神好像彻底的轻松了,看了最后一眼重崖,就像看待着自己的孩子,随后虚影消失,再也不会出现了。
现在只留下李佑迎着风,在月光下一个人坐着,看着再次恢复雏形的锻城,伸手拍了拍重崖的剑柄,语气懒懒的说道:“你将我的经脉摧毁了,你也别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快点把它修复好。”
重崖的回应却给了李佑一种不屑的感觉,李佑当然也知道重崖为什么会感觉到不屑,倒不是因为李佑实力太弱小,而是觉得李佑现在哪里能受得了它的邪气?
谁知李佑面色淡然,更显的有些不耐烦了:“快点修好它,我马上还要恢复一下实力,用来应对未来那些不自量力的人。”
“……”
重崖顿了一会之后,李佑感觉到它还是将信将疑,但最终重崖还是这么做了。
一股极为暴戾,充满了邪气和种种负面情绪的天地之气冲进了李佑的身体之内,看着势头是直接要毁灭李佑的心脏,但李佑却很淡定的敞开心扉接受了。
不管是什么情绪,只要是能够让自己体内的静脉恢复,那就不管了!
信任带来的收益,是李佑都没有想到的!
紧接着,在天地之气流过的地方,以万物复苏之势在短短的一炷香之间,就彻底的修复好了李佑刚刚被摧毁的经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