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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一根一直紧绷在那里的绳子,突然间松弛的感觉。
阿奇对我说话,对我笑,都没有让我再有假假的想逃的冲动,只是,他有时候仍然露出一些很奇怪的表情。
让我感觉仿佛他下一秒就会换上一张孤傲、冷静、嘲讽的脸。
很陌生。
阿修也常常被逼和我们共同观赏,他的不耐与愤恨溢于言表,一来仇恨我们惊扰他的睡眠时间,二来仇恨我们填鸭式地用这些恶搞影片充实他的精神世界。
但我意外地发现,他对我们的容忍力超乎寻常的持久,即使百般不愿,他也任由我们宰割。
我猜他一定是一个内心高尚的人,用小指头就能把我这样的庸人比到天边去;又抑或,阿修其实是一个温柔的好人?
传说中的面恶心善?
我狐疑地悄悄盯着他看,他回以很凶狠的眼神。
我前面说了什么,就当没听到好了。
不管怎样,他在旁边,可以及时抑止我们无边无际挥发的笑的细胞。
读写会似乎开始有点人气,我觉得比我初来乍到之时多了许多人情味的东西。
事实证明,完全是我自作多情。
其实想一想,我对阿奇、阿修了解多少。
我甚至连他们的全名都不知道,却自以为凭借几出俗烂短片就能和他们拉近关系。
这种沾沾自喜十分愚蠢。
以至于后来栽了跟头,我也百口莫辩。
水落石出
寒假的时候,收到成绩单,打开来看的时候,大惊失色。
打电话给apple,两人在电话里号啕大哭。
我们的信号系统居然都被挂。
其他几门考的好有什么用,一门被挂,株连九族,奖学金彻底泡汤。
我郁闷之极,“妈的,我盯着ipod好久了,这回可飞了。”
又问了许多人,居然都死在这门课上。
我不知道教信号的系主任是何居心,居然挂了60%的人。
好狠。
同时也意味着只要这次的考试全过的人,都能拿到奖学金。
我几乎吐血。
我狠狠地盯着系主任的照片,“姓庞的,我记住你了,我一定会报仇的!!”
所谓的报仇,就是无奈的参加补考。
寒假补考,真的衰到家。
而我们专业60%的人都去补考,更是脸上无光。
一到冬天,我的手脚就冰冷。
握笔的时候完全使不出力道。
交完卷,才发觉脚也几乎失去知觉。Apple说,“你真是没用!”
我有什么办法,天生血脉不和。
她说,“走走,活络一下身体。”
据说有校际网球赛,今日正巧决赛,她拉我去看。
经过和平楼的时候,我突然想去读写会。
不过,现在是寒假,阿奇和阿修一定都不在。
啊,还有我的苹果,不知道是不是已经烂掉。
我坐在网球场的观众席上,仍然在惦记着许久未亲近的paq。
回过神来时,才发现网球赛已然结束。
我居然连一个S球都没看到。
人老了,真的不中用了。
过完生日,我的虚岁就23了。
Apple仍然沉浸在兴奋之中,她说,“那个男生真是帅,底线拉球好稳当。”
“哦。”我又没看到。
“反手姿势也是超优美。”
“嗯。”都说我没看到了。
“不愧是我们学校的网球王子孔奇啊。”
“啊?”我一下子生了耳朵,“你说谁?”
她说,“孔奇啊,城建学院的。”
害我吓一跳,还以为说的是阿奇。叫什么奇的,这世上多了去了。
我几时也变得如此敏感了。
这样子说起来的话,阿奇姓什么,我完全不晓得。
还有阿修,他姓什么,我也从来没有过问。
我猛然站立在原地,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我对阿奇阿修根本一无所知。
他们姓甚名谁,隶属那个学院,几年级,对我而言,根本是个迷。
我对他们的认知一片空白。
而我的脑海也是一片空白。
寒冷冬季的风,钻进颈子里,有一种莫名的刺骨寒意,从心里缓缓升腾起来。
我居然到这一刻,才发现,我的无知。
血液在周身流动的声音,似乎都能清晰地传到我的耳中。
心脏的脉动,嘎然而止的呼吸。
全都是不安。
不安,我到底在为什么不安。
原来,不了解,才是最可怕。
阿奇偶然会露出的陌生表情,刹那间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里。
好像,我就快要失去他了。
好像,就快要崩裂了。
我们脆弱的关系。
也许这一天,真的很冷,我开始打冷战,上下牙齿咯咯地碰在一起。
轻轻叫apple的名字,却发现她视若罔闻。
我只是本能地顺着她的视线望去。
不管是谁,在那个时候都会这样下意识地动作。
有一个英俊的男孩子,坐在网球场的选手席上,头微微仰着。
瘦削脸颊,鼻子高挺,下巴优雅地露在空气里。
额前的头发用红色发带向上固定,眼皮半阖,抢眼,出挑,抢尽人间风光。
女孩子们殷勤地围着他,他嘴角噙着得体的微笑。
只是眼神,有十足的轻蔑。
她们欢喜地叫他“孔奇”、“孔奇”。
我怔仲地呆立在原地。
没有巨大的眼镜,没有献媚的笑容,没有迟钝的书呆子气。
然而,我怎么会认不出。
他赫然便是阿奇。
让我完全说不出一句话,只能站在距离他很近的地方,沉默地看着他,甚至连他的名字都无法念出的,我完全陌生的阿奇。
他正笑意盈盈接过一个女生递过来的羽绒大衣,松松垮垮地套在运动衣的外面。
侧头把大衣前襟的拉链拉上,再顺势把大衣的帽子整理好。
在女孩子们爱慕的目光中,他把发带潇洒地拽下,碎发零乱地落在额前。
手落下的一瞬间,他看到了我。
他终于看到了我。
我多么希望他看到我的时候,没有任何反应,那样我可以以为他根本不是阿奇。
可是,他的眼里有明显的惶恐,他那原本可以自由绽放的帅气笑容硬生生地僵直在嘴边。
“阿奇。”我叫他,即使他是陌生的,也还是阿奇。
气氛变得很奇怪,他看着我不说话,就这样目不转睛地看着。
有人忍不住问,“阿奇,你认识她?”
他终于把视线从我的身上移开,抿抿嘴唇,用含糊不清地语气说了话。
是和他平时清亮的声音完全不同的模糊声线。
然而,我听的非常非常清楚。
他用那种声音,对着地面说,“我不认识她”。
他的视线,从那一刻起,再也没有离开过脚尖。
我宁愿,他看到我的时候,没有任何反应。
那样我可以以为,他是根本不认识我的阿奇。
我们只是陌路人。
可是,他认出我来了。
为什么,却要矢口否认。
我的脚,好像再度浸到了冰窟里,没有知觉。
Apple茫然的看我,“祁萌……”她的语气里尽是不解。
而我,也完全没有理解。
但是,必须有一个交代。
我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牙肉都不雅地暴露出来。
我听到自己在说,“不好意思,认错人了。”
然后,飞快地转身跑掉。
挂掉算什么,补考又算什么?
都比不上被自以为相熟的朋友在大庭广众之下划清界限来得彻底。
我真天真,永远都这样自以为是。
今天,实在是我人生中最丢脸的一天。
他说他不认识我。
连我都开始怀疑,读写会是否真的存在。
那一个阳光从倾斜的天窗射进来的,一尘不染的地方,是否真的存在?
抑或是我的幻觉。
我想去确认一下,在这个冷得彻心彻肺的冬天。
轻轻地推开那扇黑漆漆的木门,深吸一口气后,慢慢地睁开眼睛。
到处散乱的书,破旧斑驳的梨木茶几,微微蒙灰的paq,还有我那仅剩的几个已经干瘪地发皱的苹果。
空荡荡的读写会。
一切并不是梦。
只是,这里所有过的交谈、欢笑和嬉闹,比梦还要空虚。
我脱了鞋,慢慢地走到茶几边,坐了下来。
冬天,即使穿了厚厚的毛袜子,脚底还是感受到木头地板的冰冷。
我撑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