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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浮越发的欲哭无泪。他临出国跟程妈妈学了两个菜色,都是肉饼蒸蛋,蒜薹炒肉丝之类营养丰富、简单易行他平时又爱吃的,想著加上麦当劳肯德基,无论如何,靠这几个菜,咬咬牙也能过两年。
只是到了荷兰才发现,W大这地方真的是偏僻荒凉,最近的肯德基麦当劳也要开车出去三十公里才有。
而超市里根本不卖猪肉糜,拿牛肉蒸了蛋就是一股子浓腥,跟三天没洗的男人内裤有得一拼。
蒜薹之类的更不用说,程浮这才深切体会到,天下原来有那麽多蔬菜,都是中国特产的,不要说青菜莴笋,连蔫得象手纸一样的大白菜,在超市里的名字都叫“中国菜”,还不是天天都有。
好容易找到个材料买得到自己又爱吃的酱烧茄子,才发现荷兰茄子这样的贵,一只拳头大的,便要两欧元,连酱油都要三块钱一瓶。
程妈妈在电话那边啧啧有声:“万恶的资本主义社会啊……”,又心疼儿子,劝程浮不行了就出去吃。
程浮饿得实在受不了,打定主意下馆子。这才发现荷兰人习惯一天只吃一顿热食,上了一早晨的课,冒雨骑著单车到附近镇上,也还是只有冰凉的三明治买。晚上再去吃,稍微点个菜就要几十块钱,程浮一边看菜单一边在心里迅速兑换货币,算出来的数目搞得自己牙疼,想著自己在国内也算吃香喝辣的伪小资一族,怎麽出了国就过得这麽惨,怎麽钱出了国就这麽不值钱。
待得开课就更惨。
因为爸爸是生物技术系的教授,程浮本科学的也是生物技术。但他是那种上课认真记笔记、考试门门拿满分,可是交了卷子三十分锺後就能把全部知识还给老师的考试机器型学生。之後工作,在教育局也做的行政,专业课完全落下。加上语言又不很通,在课堂上简直就是鸭子听雷。
程浮一直跟父母住在大学,每天第一节课打锺前10分锺才睁眼,咬著小笼包去上课,路上还有时间上厕所。这回就完全不行,他住在学生混合宿舍,十几个不同国家的人分享一个长走廊,人人一间睡房,共用浴室厨房,早上抢厕所就像第三次世界大战。
开课头一天早上在洗手间外面急得团团转,没办法又不好意思敲门。半晌里面传出男欢女爱撞击门板的声音,才发现是隔壁的波罗里各大姐带了男人回来,在厕所过马桶族的瘾。
他实在没办法,只得找个大可乐瓶剪开了做夜壶,有时早上走得急忘记倒掉,回家一推门便给熏得完全睁不开眼睛。自此索性早些爬起来,赶到教学楼去用公共厕所,反正给尿憋著也赖不了床。
再退一万步,说到找寻爱情,一起住的十四个学生中,除了程浮倒还有两个gay男。但一个满身刺青基本上24小时说一句话;另一个十分喜欢暴露,经常半夜抽了大麻在阳台上脱得精光对著月亮当众打手枪。
程浮是如果做情感测试题就一定被划分到“相亲结婚”的那一类人,给这些英雄壮士们一吓,更是缩紧在壳里,谨言慎行,尽量抹杀自己的存在感。
虽然不是什麽娇宝宝,但在生活这样一个接一个“惊喜”里,程浮迅速消瘦低沈下去。他本来就白,这下连皮肤都变得透明,显得脸上只有两只大眼睛忽闪忽闪。衣服也变得大了,穿在身上晃晃悠悠地。一天去教室给新来的门卫当成附近中餐馆那位十六岁的外卖小弟,死活要看了护照才给进门。
程浮很快便受不了,眼看要进实验室跟导师做第一学期的试验,他彻底泄气,觉得自己来错地方。他也根本不敢跟父母商量,便怯生生跟教导处约了时间去谈,先看看如果现在退学还能不能拿回学费去。
清早到得教导楼才发现自己去早了,原本荷兰是有冬令时的,恰巧改了时间,他一个人住,三天也没个说话的,自然是不知道。
踌躇著在靠窗的暖气旁坐下,好在天气虽然冷了,阳光还是足的。程浮肚子里空著,呆坐半晌便昏昏沈沈睡过去。
依稀梦里见到爸爸妈妈,低了头看自己,一脸的慈祥和蔼,流著泪便扑过去,紧紧抓住程妈妈双手,痛哭流涕,闹著要回家。
“嗳……let go……”,程妈妈几日不见,嗓音都变得这麽低沈温柔。
“不要,妈,我要回家”,程浮越发委屈,哭出声来。
猛地觉得不对劲,睁开眼才见四周围了一圈人,自己正抓著冰凉的两只大手,鼻涕口水蹭了对方一身。他实在窘得厉害,一时间呆住不能反应,傻愣愣抬头,只见一双玻璃珠子般碧蓝的眼睛望著自己,金褐色的睫毛蝴蝶翅膀一样扑闪。
这麽好看的人。
对方是个看不出年纪的白人,皮子雪白,金褐色的头发剪得很短,鼻梁挺直通到眉间,穿一身条纹西服,粉红衬衫配熏衣草色领带。他见程浮睁眼,低低地“呵呵”笑两声,跟身後的人示个意,任由程浮拉著自己的手,慢吞吞站起来。
程浮这才看到那人背後站了不少西装革履的男人,年龄都比较长,有几位头发都已经雪白。
给这些人面带揶揄地看著,程浮更窘,低头见自己毛衣前襟又是口水又是泪弄湿了一大片,立时脸红得头顶都要冒烟。那位给程浮拉住的男人只怕是有一米九十高,他饶有趣味,低头看程浮,突然说了句什麽。
程浮愣住,男人语音奇特,不像英文也不象荷兰语,到有点象日语。
男人见程浮不答,顿一下,换中文缓缓问:“你是中国人?”。
他虽然口音很重,但程浮这些天来,现实中第一次听到自己母语,热血沸腾,差一点又落下泪来:“我是中国人”。
“呵”,对方叹一下,反手握住程浮的手,将他拉到走廊尽头的小厅,找个靠近暖气的沙发示意他:“坐”。
程浮呆呆坐下来,也不觉得自己这次冒犯了什麽人。他从小在大学长大,学校里教职员工他都叫“叔叔阿姨”,这时在训导楼给个年长的招呼,便觉得格外亲切。
“你为什麽哭?”,男人跟门外示意,立刻从方才跟著他那群人里走出个头发花白的,往自动贩卖机去,取回杯热可可。
程浮接过饮品,呐呐地道了谢,低头道:“我梦见我妈妈”。
“呵”,男人侧一下头:“想家?”
“恩,我想退学,我要回家”,也不知怎地,程浮便含著泪跟男人说了自己的打算。
“为什麽?”,男人声音里是在笑,可面上全无表情,睫毛垂著看不出情绪来。
“功课太难,我跟不上”,程浮见状不敢造次,只挑了简单的原因来搪塞。
“因为语言吗?──你是什麽专业?”
“生物技术”,程浮揉一下鼻子,看来男人是管事的,也好,退学了回家,继续做自己的公务员。
“生物──技术”,男人右手轻轻点著左手手背,沈吟著。背後有人上来在耳边轻轻提醒,他吸一口气站起来,“我得走了,很高兴与你谈话──”
程浮长大嘴巴,搞了半天,这人也不是教导处的麽?他更是沮丧,但手上还捧著人家的热可可,便乖巧礼貌地回话:“我也很高兴。”。
“对了”,男人走出两步回头:“你叫什麽名字?”
“程浮”。
“呵,我是Frans,中文名字是程弗兰,我们名字很像。”,那人又低低笑一下,仍是面无表情地,领著众人出去。他身段高挑,肩膀又宽,走得虽然慢,却极度的鹤立鸡群。
程浮站在後面远远看著,不由自主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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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过……还有人记得小浮生麽……
寒一下……要多撒一点土给这孩子了……给三郎的故事搞得天昏地暗,来写这个可爱的,果然觉得轻松啊……
浮生记…3,粉妖孽的人是不是就叫做人妖?
3,
站了也不知道多久,程浮回过神浑身一哆嗦,心里暗叫这下糟了,看表离自己与教导主任约的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小时。
荷兰人最是守时,秘书虽然觉得这小小个子的中国男孩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很可怜,但是要再约时间那就是至少一周之後了。程浮想著明天就要交下学期的学费,无论如何现在也要把情况问清楚了。
他以前在教育局工作的时候也没少吃领导眼色,但是每次被批评都乖乖等在办公室外面,见到领导就扑上去解释道歉,久而久之人人知道他是个能坚持的,慢慢地对他也颇赏识。
程浮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