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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离奇的现象,是梦想大厅并不限制进入等级。这就说明大厅内的考题涉及到的应该是异能的本质和原理,而不是需要蛮力的那种。
事实上,挑战梦想大厅最多的人群是学徒,这些年轻冲动又有空闲的家伙进去之后,大多数的人却连大厅的内门都打不开。几天之后累得筋疲力尽才被人拎出来,以后再不敢鲁莽行事。
久而久之,就再没学徒进去梦想大厅,再久而久之,连中级异能师也不去了——就算费尽心机打开内门,等待他们的却是更加绝望的谜题,而且是一环套一环的谜题。
异能大师级的显赫存在,也是从学徒成长起来的,少年时期就受够了梦想大厅的折磨,有兴趣进去的人更少——那么多的前车之鉴,他们宁肯把时间和精力花在更容易出成绩的领域,而不是颠颠地跑来这里找虐。
失败啊,大师之中有多少人丢得起这个脸?
所以,异能黄金时代的先兆就一直没能出现。
“爱一个异能师,送他去梦想大厅,因为那里是乐园;恨一个异能师,送他去梦想大厅,因为那里是地狱……”汤森微眯着双眼,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真是个诡异的地方,令人迷惘啊。”
天还没有黑尽,但房间中已经点起了明亮的灯火,橘黄的光线照耀着汤森面前的包袱。
包袱已经被打开,里面的各种物品整齐摆放在桌面上,有卷轴、笔记、手套、道具等等……
这就是他第一次跟神秘商人见面时,从白猫·琼手上淘换来的东西,它们都属于一个嗝屁二十年之久的三级异能师。当然汤森不会随身带着三级徽章,那东西被人发现会非常麻烦,所以早被他刨坑埋了,只留下这些不需要解释来路的东西。
无组织无纪律、抛弃公会自己单干、甚至投靠敌对势力的异能师虽然数量不多,但的确存在。流落在外的异能道具也有相当数量,件件都要说清楚来历的话,那么大家也不用做事了。
因为等级的关系,道具和笔记暂时用不上,所以相比之下,汤森更看重“黑纹夜枭”这个身份,这本来就是个什么坏事都肯做的家伙,用来干坏事很合适,而且他是真正的无影无踪。
黑纹夜枭是一种狡诈迅猛的飞禽,浑身都是不起眼的灰色短羽,但有一根黑亮纹路从头开始一直延伸到腹部。暗淡无光的黑夜是它的猎食时间,它的猎场包含森林、高山、平原沼泽,嗜好扑食中小型的肉食动物,通常都是一击致命。
三级异能师之所以有这个凶残的绰号,大半是因为他的工作服就是这个样式。从头到脚全是深灰色,整张脸也被掩盖起来,一根极细的黑线从额头部位开始,穿过面部、胸部、腹部直到下摆——这根线似乎别有用途,因为枯叶球们喜欢在这根线上打滚。
汤森没有洁癖,但起码爱干净,当然不会穿死人的袍子,所以他早就做了一身新的工作服,拆下黑线镶了上去,穿起来倒也像模像样。然后他打开自己的箱子,把一些小工具分门别类的装备在各个部位,这些临时打造的工具能起到多大作用说不准,但总比没有好。
八个通行货币单位啊,对汤森来说这是巨大的财富和资源!
为了荆棘玫瑰快速壮大,汤森必须去梦想大厅努力一把。但在听说了梦想大厅的传说之后,他却绝对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进去过。这原因很简单,人怕出名猪怕壮,老虎最怕是猎枪……而且,他可以为目标去努力奋斗,但从没奢望过自己能解答梦想大厅里的问题。
他的根本打算是:小爷就算挖墙打洞,也能弄出一样东西来吧?
至于先前对玛西亚的保证,其实挖墙打洞这种事情在汤森来看来完全不犯禁,在崇高目标感召之下,怎么能纠结这种小小的细节呢是不是?汤森兜里就揣着两个仿造的黎明火炬和十几个草戒……可以说,内心如此蔑视异能师公会的人物,放眼世界都找不出第二个来!
收拾好东西,又在外面套了件黑色斗篷,汤森才出了门。
玛西亚和另一些人已经在院子里等着了,两边汇合之后直接上马车,三辆同样的马车从侧门出旅社,分别去往不同的方向。
还别说,三辆马车后面还真有人跟踪……直到接近异能师公会的时候,这些老鼠才依依不舍的停下脚步。
打着借阅图书的幌子,玛西亚带汤森从另外一个侧门进了工会。
值得庆幸的是,夜里依然是白天导游的小学徒当值。趁着他跟玛西亚寒暄的机会,汤森看准时机隐入路边花丛,一路扭转穿行,“嗖嗖”的窜到梦想大厅上面。
很神奇,汤森路上基本没有遇到巡查的人手,这边好像是不设防的。
英勇无畏的汤森昂首向天,无声无息的大笑三声,然后扯下伪装用的外套,瞟一眼下面的月牙形小平台,直接就是一个空翻——轻微的破空声响起,深灰色长袍在空中伸展开来,偶尔闪出一点黑丝状的幽光,映衬着头顶的群星银河。
他就犹如扑食中的凶残飞禽!
——银涛城·异能师公会·晋升金字塔·梦想大厅外露台。
靠近雕花木门的石壁上,挂着两盏小巧玲珑的琉璃灯,隐隐浮动的雅致淡香中,柔和但明亮的灯光完全笼罩住了这块并不大的平台,还有一个蹲在地上的人影。
他整个身体都裹在一件披风里,连双手都带着手套,严严实实几乎不留任何缝隙。
此时,他低垂着头,微侧着身,腰身却挺直得像个固执的孩童,握着个石制酒杯的左手微微举起,右手用三根指头捏着根粉笔样的东西,不住在地面上画出一些奇怪的文字符号。
月牙形平台上,几乎每寸地面都写满了这种文字,它们被一些符号和线条连接起来,并以奇异的螺旋形方式排列,就像是从他手里流淌出来的一道小小溪流……
再次写下一串字符,他略微转动了一下角度,但整个头部的轮廓还是隐藏在帽檐阴影中。身后交错而来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的头在极缓慢的转动,似乎在浏览自己先前写下的东西。
而事实上,那些字符的确正从他的瞳孔中流转而过……
几乎凝固的姿态,专注的神态,寂静的灯光,加在一起等于孤单。
或者,这就是宅。
“呼——”的一声,头顶有东西坠下,蹲在地上的人却不为所动,直到一双大脚“啪”的一声踏上平台,又“吱”的旋了一下擦掉三个半文字为止。
“啊——”蹲着的人发出一声低沉、惊讶的颤音,握住酒杯的左右手指瞬间扣紧。另一只手“呼”地伸出,粉笔直指来人脚下的另一串文字:“别动!”
在他喊出这句话的同时,坠下的人的已经翻腾在半空中了——从十多米的高度掉下来,不打几个空翻的话还不被要了老命去?
但总算是听到了这句话,整个身体翻起来的人向下伸出右手,手掌在没有字符的空处一垫,然后身体翻过来换了脚尖在空白处又一垫,最后“呼”的一声又翻了个大的,两脚稳稳当当的落到对方面前——居然纹丝不动!
蹲在地上的人抬起了头,面部的阴影终于被灯光驱散,但依然看不见他的脸,因为他脸上带着一个颜色斑驳的陈旧面具,两眼部位只有一组细密的小孔,连眼睛的颜色都看不出来。
而从天上掉下来站在他面前的这个人,则穿着一件宽大的深灰色束腰长袍,外加帽子和蒙脸布,一道黑亮的纹路从额头开始一直延伸到下摆。这造型很怪异,就好像长袍被什么武器给切开后再缝上的样子……简而言之,这两个正在对视的家伙,其实都是套中人。
而且是一直被包裹、从未被开封那种套中人。
第七节:金币之辱(下)
“你看到什么了?”站着的人问,他的声音嘶哑、苍老、冷酷,但明显是伪装的。
“……”蹲着的人摇摇头。
“很好。”站着的人点点头:“说,你会成功。”
“你……”蹲着的人略一踌躇,还是按照要求复述了,声音更加嘶哑苍老:“会成功。”
“很好。”站着人又点点头:“说,你是最帅的。”
“你……”蹲着的人踌躇了更长时间,然后才以一种极端忍耐的心情复述:“是最帅的。”
“很好,那就不打扰你了。”站着的人径直走向梦想大厅的雕花木门,而蹲在地上的人也跟随对方的步幅转动身体,很明显是在紧张地上的字迹——直到看见对方从始至终都在空白处落脚、没再踩坏任何字符时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刚刚垂下的头立即又抬了起来,因为那个从上面掉下来的家伙,已经伸出手要去推门了——而且,这家伙居然是用单根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