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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卒们一个个走了出去,最后一个人“碰”地一声关上了牢门。
水牢里一下子失去了色彩。
荧绿点点的水面,不时冒出一两个气泡,带着发臭的气味。
门外天寒地冻,乱雪纷飞。
门内死寂一片。
刹那芳华,留不住,如过眼云烟,韶华空色都无据。
只亭亭倩影,花魂成片,毁人柔肠。
黑暗中,身似枯叶。
一幕幕往事回眸,心如刀绞。
……
曾经,银抱过我,吻过我,上过我,被我上过。
曾经,昏迷中银一直守着我,不断地为我输送真气,跟我说“芍儿,你要坚持住。”
曾经,我被困的时候,银只身来救我,为我找遍整个洛阳城。
曾经,我们在妓院停留,红烛良宵,凝驻瑶阙……
只是……那个温柔的银霸道的银含笑的银却只是我的记忆,他从来就没有流连过,没有陷入过。
从头到尾,弥足深陷的那个人,是我!
以为最勇敢最洒脱的笨蛋,是我!
原来最贱的那个人是我。
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一相情愿,被人当猴子一样耍,倒贴着被人上,还开心得像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南宫银,他根本不相信我。
他依然是第一次见面的那个他,那个冰冷如玉的他,他的眼里一点爱都没有,甚至就像不曾认识我。
我们本是云泥之别,是我无耻下贱爱上了他,为他送命,为他销魂,为他忘了我应该发的誓和报的仇!
不怪他,怪我。
这是我应该得到的报应,应该接受的惩罚。
为所有我放弃忠诚的家人和朋友。
我的心,爱已灭,恨漫溢。
24 洗衣
无边无际的黑夜,无穷无尽的时间。
我一个人。
独醒,不成眠。
心似枯槁,废墟成灰。
我又一次想起了我的家。
家……我真的想家了……想我的父亲母亲,想我的哥哥姐姐,想家里温暖的床被和袅袅的玉炉,想家里的水池和花园里盛开的苍龙……我真的想回家!
咸的泪水,成串洗刷脸庞,跌进水里,化为虚无。
可是家,好心碎的概念。
那一天,那个高高在上的雪衣少年,拂袖间,所有的家人全部香消玉殒,离我而去。
那天,我15岁的生日,被带到这里的时候,就已经没有家了!
银,他杀了我全家。
我的脸上挂满泪水。
我想起那天父亲临死前温柔地对我说,芍儿,你是我们家唯一的生命了,我们只能陪你走到这里了,接下来的路,你要一个人自己走……
模糊中,我仿佛看见远方父亲失望的眼神,看见母亲哭泣的双眼,看见哥哥姐姐恨铁不成钢的叹息……
我的心猛然抽紧,痛得喘不过气。
对不起……芍儿知错了,芍儿得到教训了,芍儿千不该万不该爱上魔教的宫主,忘了自己存在的意义,忘了自己受过的苦和委屈的泪!忘了全家人的承诺和责任!!
对不起,就原谅芍儿一次,芍儿不会再错下去了。
旧日的誓言浮上心头。
……
15岁生日那天,在双犀殿里,我红煞双眼对银说:“我要杀了你!”
他眼睛都没有抬一下,冷冷地开口:“好啊,我给你五年时间,每天教你武功,五年后,你杀不了我,就别怪我不客气。”
那时候我冲口而出:“好!”
那时候,我发誓再辛苦再绝望也要学好武功为家里报仇。
……
这样的决绝已经多久没有想起过了,久得我也记不得是多久了。
花开花落,云卷云舒,风停风驻。
我一度放弃了这样的念头,冲淡了所有的仇恨,因为我有爱,坚信爱能克服一切,希望我的世界里从此充满安定而不是杀戮。
惜花还住,总教花怨,双袖护花染清霜。
悠悠浮云望穿,一叶恍若隔梦。
惊醒梦中人。
梦散开,花落不在,只留满目苍凉。
心意渐冷,恨意渐拢。
曾经那个悄然远逝日益模糊的仇恨,如今变得分外清晰。
那个我立过的誓,重燃心头。
五年之约,和银对决,我要亲手杀了他!
我抬头,望向水牢里唯一的天窗。
夜已褪去,东方初晓。
而我的心,从今天起,将不再有爱。
我在水牢里关到第5天,水沉来了。
他一身青衫,进门就皱起眉捏住了鼻子,拼命用手摆开周遭的气味。狱卒带他走到我面前,他看到我,突然间楞了一下,然后赶紧放开了捂住鼻子的手。
“我待会儿叫你。”水沉对领路的狱卒点头示意。
狱卒一离开,水沉就立刻蹲下身子看我:“尹公子,你还好吗?”
我有气无力的转过头说,撇起一丝讥讽的笑:“你说我会好不好?”
他急了,大大的眼睛里碧泉流转,欲说话却呛了一下,猛吐了两口气。
我冷冷地说:“你觉得气味难闻,就捂住鼻子好了。”
水沉忙摆手:“不是的,咳,不是的,我不觉得臭,一点儿也不臭。”
顿了一下,仿佛空气一下凝固。
我转回头,不去看他,我说:“你来这里做什么?你应该回到‘临珑居’去伺候他。还是,是他派你来的?”
他点了点头,又拼命摇头。
“不,不,不全是他的意思。”他揉揉鼻子,“我自己也想来看看你。”
我垂下眼帘:“你看过了,那么可以走了。”
“尹公子,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我看得很难过……”
我沉默。
他抿了抿嘴,鼓足勇气,干净的嗓子淳朴而诚恳:“尹公子,水沉相信你没有杀过紫陌,你不是那种人。”
字字清涩,而我死灰的心却突然触动。
我转过头看他,我说:“你相信我?”
“恩!”他用力的点点头,水灵灵的大眼睛像清晨刚结起的露珠,白里透红的脸蛋涨得通红,一脸认真的样子。
我浅笑:“谢谢。”
他见到我笑了,于是放心地松了一口气,坐到地上,双手抱住膝头,视线几乎和我平视。
我说:“不要坐在这里,这里离水面太接近了,很湿,会弄脏你的衣服。”
“不打紧的!”水沉摆摆手。
我的心头一热,竟有点感动。
幽暗的水牢,荧绿点点,浮于水面。
隔了一会儿,他对着我小声说:“其实这一次,我也觉得银宫主做得很过分。”
我低下头,挤不出任何表情。
他继续说:“前几天,我看见天护法一直在为你求情,他也认为你不会杀紫陌,但是……宫主的脾气很大,根本不听天护法的意见。后来天冰还想说什么,结果被地雪拉住了。”
我扁扁嘴,说:“水沉,我们说点别的好吗?”
我不想再听到关于杀人的任何只言片语。
从一开始走错的那个人是我。不是落艾,也不是银。
“哦。”他刹住车,应了一声,然后憋了半天,说:“外面很冷。”
我一下笑了。
我转过脸,盯着前方水面上的冒着的小气泡,淡淡地说:“说正事吧,银宫主要你来传什么话?你说吧。”
水沉停了一拍,眨了眨眼。
“宫主让我告诉你,公子以后白天不用再待在水牢里。”他止住话,看了我一眼,低头揉搓着湿的青衫,“但是公子将贬为双犀宫的下人,负责洗宫主和其它陪侍的脏衣服。”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低得几乎听不见。
轻吸一口气,我清淡地说:“这么说,我反而减刑了?”
他楞着看我,小心地问:“公子,你没事吧?”
我摇摇头,挤出一丝笑。
“至少我不用整天泡在这水里,皮肤会泡坏的。”
水沉连忙说:“总算你不用受太多的皮肉之苦,减一点刑也好的。公子千万不要多想。”
我还是觉得奇怪,我问:“为什么?不是连天冰也没有办法说服银宫主吗?”
水沉看着我说:“因为还有人为你求情。”
我问:“谁?”
他说:“夕宫主。昨天他来过‘临珑居’。”
我楞住了。
“夕宫主?双犀宫北宫宫主?为我求情?”
那个人……竹林深处幽幽的绿衫薄沙,洛阳城里微微的浅笑颔首……湖绿的眸子温柔恬淡,笑起来眼睛会弯成两道很好看的弧度……
“恩。”水沉点点头,“夕宫主为你说了很多好话。所以银宫主才会改变主意。但是他始终不让你离开水牢,所以公子晚上还必须回来。”
我的眼神暗淡了。
“对了,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