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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哪里都没区别。
安燃若要抓我玩游戏,我躲到地心都没用,何况缩在这个属于安燃的房间里?
我要阿旗备车,直赴娱乐中心,再度领着人马呼啸而至,狐假虎威占据总经理办公室。
计划中的工作,无非由三个重要环节组成。吃饭、发呆、睡觉,回转一圈,就累了一天,成就感满满的打道回府。
没想到,这么完美的计划竟被林信破坏。我才刚刚坐下,林信就敲门进来,看着我,微微笑了笑,「难得你也这么早。」
世界又开始奇妙了。
这被安燃调教过的面目全非者,居然一大早对我露出笑容。
我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答他,「我没你本事大,但也总要做点事吧。」
林信眼睛比从前有神多了,看我好一会,又开始摇头,「别的学不到,就只学了伶牙俐齿。」
这话和安燃说的如出一辙,我本该早就听惯,却不知这次被扯动哪条敏感神经,屈辱得胸膛剧痛,立即变了脸色,直瞪着林信。
大概我反应太大,林信措手不及,也是倏然一惊,立刻闭了嘴,只默默盯着我,
倒是站在我身后的阿旗开了腔,靠近了一点,低声说,「君悦少爷,请别动气。林大哥向来说话不留心,不是有意得罪,您别动气。」
我不知自己瞪林信,竟瞪得如此用力。花了很大的劲,才能别过自己目光,吐着肺里的闷气,一字一字说,「放心,我们老朋友了,他这点脾性,我还是知道的。」
字字言不由衷。
说完了,我才有力气重新转过头来,面对林信,「你进来有事?」
林信恢复冷静的功力,在安燃之下,何君悦之上。听我问,收回放我脸上的视线,淡然说,「总经理如果有时间,要不要抽空见一下辖下夜总会的几位红妈妈桑。」
我问,「见妈妈桑也是总经理的工作?」
林信不置可否,「看总经理的意思。」
我用手臂撑着下巴,打量着他。
林信等了一会,又开始知情识趣起来,自动自觉地点头说,「明白,我出去吩咐她们不必准备了,总经理事情太忙。」
「林信。」我叫住他的背影。
他转过身来,体贴地询问,「总经理有别的主意?」
我苦笑,「想请教一下,你这个总经理,怎么能叫得这样顺口?」
但凡友谊就是这样,一方软了,另一方就很难硬下去。
我一虚心请教,林信浑身的铁甲不知不觉卸了大半。他叹了一口气,走回我面前,「君悦,我真是无心之言,不知道你会气成那样。」
跟了安燃这么一段日子,得寸进尺的伎俩我还是学到一点的。
我立即索赔,「今天不许走,待在这里陪我办公。」
林信皱眉,「君悦,你还是那么任性。」
我说,「对,而且还不学无术,无责任心。」
林信片刻做不得声。
沉默一会,他问,「请问君悦少爷,你到底有没有兴致见一下那些每夜帮你赚钱的女人?」
我学他那样叹气,学他无可奈何的眼神,摇着头说,「林信,你要我见,我听你的就是了。」
猛然,林信气得脸都白了,「你不愿意,大可不见。你本事够大,谁逼得了你?」
我愕然,给了那样一个迁就他的答案,他竟然大发脾气。
那得寸进尺,学得比我更胜一筹。
我也拍案,「荒天下之大谬!我区区一个摆设,供你们娱乐取笑的,能有什么本事?」
我和林信对瞪。
说也奇怪,这个样子,倒有点熟悉的亲呢。当初年轻气盛,两个都是公子哥儿,家里娇纵惯了,相处久了,少不了会有争执。争执起来,就是这样你眼瞪我眼。
雷霆视线对射后,最早放弃的,总是林信。
无他,他任性,我比他更任性,论放肆不懂事加执拗坚持,他怎比得上何君悦?
这次我们互相瞪着,还是他先放弃,转开视线。
我松了一口气,暗自感激老天爷还算有点仁心,毕竟有那么一丁点旧事未变。
不料林信放弃是放弃了,却顷刻还我一个晴天霹雳。
他说,「你没本事?连安老大都被你逼走了,你说你没本事?」
我瞬间凝固。
半响,我强笑,「无稽之谈,怎么可能?」
林信也笑,笑得同样难看。
他说,「君悦,你可以不信。」
何其不幸。
朗朗干坤,我被个晴天霹雳直接打在脑门上,下一秒,却又被什么冻到僵了。
我在总经理办公室,僵了一日。
没有胡思乱想,什么都没有想。一点含头都没有,空荡荡。
我坐在硕大豪华的办公桌前,像个千万年前已经成就的雕像,精致的摆在那,空的。
空的。
最后唤醒我的,还是阿旗。
他说,「君悦少爷,天黑了,累了一天,回去休息好吗?」
我扭过头,怔怔盯着他。
不知道盯了多久,我抽搐着肺部,吸一口空气,才找到力气,轻轻问他,「阿旗,安燃呢?」
阿旗一点也没犹豫,说话很流畅,语气该死的诚恳体贴,「君悦少爷,林老大言出无心,你何必在意?安老大是有大本事的人,他就算走,也是自己的意思,不可能是被任何人逼的。你想,谁可以逼得了安老大呢?」
阿旗必定是安燃的入室弟子,否则怎能厉害至此?三言两语,让我寻死的心都有了。
字字,都是穿心箭。
我压不住,浑身都在轻颤,又禁不住,眼眶热辣。
他立即递来干净纸巾一张,送到我手上,还附上开导词,「君悦少爷,伤心者伤身,好不容易身体才养好了一点,不要又哭伤了。」
又说,「君悦少爷,今非昔比,你看下面那热闹场面,兄弟们如今全仰仗着你,千万保重。」
混帐!
一句比一句混帐!
什么今非昔比?年年日日不外如是,我一次又一次知道有陷阱,一次又一次踩个正着。
安燃兴之所至,这次玩起失踪来。但他未必把我看得太蠢,这么大的家业,这么多兄弟,我信他真的视若无物,一撒手了事?
不信,我死都不信。
我对阿旗冷笑,「你准备了什么台词,尽管背出来。安燃在,我尚且冥顽不灵,安燃失踪了,我还怕谁?」
阿旗真令人痛恨,他居然顺着我,点头说,「有道理。君悦少爷毕竟是何家人,血里就带这三分胆气。现在要地盘有地盘,要手下有手下,又有林老大帮衬着,只有别人怕你,哪有你怕人?」
我怒极,指着门咆哮,「滚出去!」
阿旗把可恶本色坚持到底,一言不发,真的立即出去。临去前,还转身微躬,向我礼貌示意,倒退着,谦卑地轻轻关上办公室大门。
看那冰冷金属色的门无声无息关上,我倒抽一口凉气。
阿旗的本事,我今天才算见识了。
真真是个人才。
剩下我一人的办公室,冷清得不能再冷清。桌椅台凳,都是孤零零,孤零零,孤零零。
我环顾四周,咬牙切齿对自己说安燃玩失踪,安燃设陷阱,安燃害我。
很笃定,真的,从心到口,都那样笃定,无一丝怀疑,却手脚还是冰冻,一阵一阵,抖得压都压不住。
于是我又惊恐的发现沙发。
那么大的一组沙发,从第一次进这里我就见过,众人坐在上面开会,林信也坐在其中,就在我眼前,我竟恍如未见,察觉不出任何意思。
但我仍记得那短短对白。
我对安燃说,「书房至少应该有张沙发,自己坐着,其它人都站着说话,多不可一世。」
安燃说,「抱怨什么,你好好读书,等将来有自己的书房,大可以尽情摆设,放多少沙发都可以。」
我惊惶一阵,随即粗暴打断这无聊思绪。
办公室有沙发是常事,哪有什么暗示?何况我们说的是书房,又非办公室,两者怎么相同?
好了,安燃,好了。
你目的已经达到。
我一早就已经投降,举双手,跪双膝,如果你要求何君悦再磕个响头,绝对可以得偿所愿。
若你还有不甘,最多也只是我资质不够,懂得的投降招数太少,不能满足你的胜利欲。
何必如此?
夜深了,华灯亮起,我被装载在最璀璨的顶端。
俯视,喧闹赌场一目了然,隔那么远,仍那么吵,种种输赢刺激如激光线横冲直撞,尽打在办公室冰冷玻璃另一面。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