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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来,他从未觉得愧疚,他给出了生活费,那对于他而言,相当于饲养一只无关紧要的宠物,即便,这只宠物和他素昧蒙面。
然而,现在,他站在这里,周遭是明亮堂皇的灯光,他平静的心湖却漾起涟漪,这样的异样根本不在他的掌控之内。
他无法解释这种奇怪的感情,也找不到适当的理由来为这种异常做出辩解。
裤袋里的手机嗡嗡作响,电梯门也缓缓打开,他走了进去,也按下了接听键。
“小叔,婚礼开始了。”
陆暻泓凝视着迅速变化的数字,稍许的沉默后,紧闭的电梯内,回荡着他清冷低沉的声音:
“你不是有备用的摄影师吗?”
电话那头传来无奈的轻笑,然后是叹息的明了:
“我知道了,小叔。”
彼此便不再多言,结束了通话,但可以确定的一点是,陆暻泓没有猜错,婚礼现场的确不止苏暖一名摄影师。
这并不是一种默契,而是一种手段,未雨绸缪,无论是官场还是商场,这已然见怪不怪。
而他们这样的人,必须学会这种方法。
酒店后花园里的茶花开得恣艳,在这个寒冷降临的季节,任何花都会在它的时季结束前,开到荼靡,绽放出最决然的美丽。
而他此刻,正穿梭在这份决绝的绚烂之中。
清凉的夜风刮在他的肌肤上,拂乱了他黑色的碎发,昏暗的路灯光下,他四下寻觅,然后,在不远处的花树边,他看到了一排木椅,也看到了蜷缩在上面的小黑影。
——《新欢外交官》——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只是迷惘地走着,走出电梯,不停地往前走,眼泪也不停地流下来。
她觉得自己就像是被同类遗落在这个世界的个体,孤寂而茫然,找不到填充内心空虚的温暖。
她拼命地呼吸,却发现,连空气也陌生得让她咽喉生疼。
她在幻想,只要她走入夜幕中,是不是便会被那黑暗吞噬。
她的大脑被无数的问题侵占,她转过脸,便看到了那些素雅美丽的茶花树,她安静地坐在木椅上,觉得很累,心脏也跳动得好辛苦。
她轻声地喃语:只要休息一会儿,一会儿就好,然后,她就可以忘记所有的痛苦,继续生活下去。
轻轻地闭上眼,依靠在椅背上,任由泪水滑过耳际,淹没在栗色的短发中。
在寂静的夜色中,她听到泪珠破裂的声音,那是她最为熟悉的一首安眠曲。
——《新欢外交官》——
“你不冷吗?”
清淡的声音在她的头顶上空盘旋,苏暖霍然睁开眼眸,抬起头,看到了已站在她跟前的陆暻泓。
清冷的月光映射在他的脸上,冷冷淡淡,却又矜贵优雅。
苏暖只看了一眼,便迅速撇开眼,伸手将脸颊上残余的泪水抹干净,然后,扬起一张清明干净的脸,对着他微微而笑:
“我记得我是要去婚礼现场录影的,怎么到这里来了,真是奇怪。”
她的笑容有些牵强,眼角还徐徐渗出泪花,在月色下,在他的眼里,却突然间,美丽得让人不敢直视。
仿佛晶莹的露珠在破碎的花瓣上,静静地,等待晨曦到来后的消逝。
陆暻泓俯视着她那些旺盛的眼泪,清隽的眉宇间出现起伏,本垂至在身侧的手,慢慢地抬起,然后,他的指腹触碰到了一片柔软。
他的内心是从未有过的迷茫,当他看到自己抬起了她的下颚,那一刻,他明白,意识往往快于动作。
苏暖的下巴被一只美丽的手刚触摸到,她便倏然往后一缩,纤薄的身体微微地颤抖,氤氲着水雾的眼眸闪逝过防备和惊慌。
陆暻泓的手停顿在了空中,然后,他听到了她充满歉意的嗓音:
“我不习惯别人突然碰我,对不起。”
他又看到她的泪水滑落在颊边,在她打算再伸手去擦时,他弯下身,清冽的寒雪气息让她一怔,她被笼罩在他的身影里。
等她回过神时,只看到他另一只手里的一块方帕,距离她的眼角不到一厘米,他的一只手重新握住了她削尖的下颚。
“那这次不算突然。”
他给了她反应的时间,做出拒绝的反应的时间,但是,她提不起丝毫的力气去推开他,连开口说不的力气也被抽离。
她睁大眼,无措于自己的无能为力,无法抗拒一个陌生人的触碰。
尚未凝聚的泪水也滚出眼眶,还未侵润脸颊,便被他手里的方帕吸走。
他的动作太过温柔,温柔到让她的不安愈发地猛烈,搁置在椅子上的双手,不自禁地圈紧。
“你经常给女孩子擦眼泪吗?”
她别扭的询问带着几分讥诮,他淡漠的眸光迎上她闪烁不定的眼眸,望见了她对他的闪躲和不自在,想要转开脸,无奈被他捏住了下巴。
她的嘴角别着不合时宜的自嘲,却也让他坚硬的心,瞬间柔软了下来。
世界上最苦涩的生命,被他遇到了,他无法做到无动于衷,恐怕任何人都无法冷眼对待。
“从没有女孩敢在我面前落泪,那不是淑女会做出的莽撞举动。”
苏暖平静地看着陆暻泓优雅的擦拭动作,隔着朦胧的雾气,她看见那块方帕,是上次在商场她以为他会递给她的那块。
他松开她温暖的下颚,收回自己的方帕,听到了她娇憨却忿忿的警告:
“以后不准再欺负我!”
将方帕放入裤袋的动作一滞,陆暻泓的喉结松动了一下,朝木椅上看去,却只看到她拎着摄影机迅速转过身的背影。
“你别再打扰我,我要去录影了!”
她走得很急,以至于一着不慎,脚下绊住地砖的高低交界处,纤瘦的身形一晃,踉跄地跌坐在冰凉的地面上。
陆暻泓眉头一拧,几步上前,俯身抓住她的手臂,将她轻盈的身子捞起。
她的眼圈里又盈满了泪水,仰望着他,显得委屈而埋怨。
“摔坏了。”
陆暻泓低头,借着路灯光,看到躺在地上的摄影机,还有被磕得粉碎的镜头。
“要不是你来找我,我也不会那么着急,也不会摔倒,摄影机……”
苏暖的声音越说越轻,当他的视线望过来时,底气更加不足,她的脸忽然就红了,囧囧地低下了头,却时不时地偷瞄向陆暻泓,观察他的脸色。
陆暻泓点头,脸上,依旧面无表情。
你接过吻吗?四)
苏暖亦步亦趋地跟随在陆暻泓的身后,脑海中还回荡着他沉默过后,凉凉地说出的那一声“很好”。
她不明白,他口中的“很好”,是界定于何种含义。
是打算让她赔偿这台限量版摄像机吗?
将目光投落在手里拎着的摄像机上,望着那被磕碎的镜头,苏暖抿了抿嘴,二十几万似乎超出她经济的负荷能力。
不远处疾速跑过来一个男人,在陆暻泓的耳边说了什么,然后恭敬地站立在一旁,似乎在等待陆暻泓的指示。
“在这里等着我,我先去宴会厅一趟。”
陆暻泓和她匆匆交代了一句,便跟着那个男人,步伐疾快却沉稳地离去,甚至没有多看她一眼。
站在空荡的大堂内,目光环视着富丽堂皇的装修,苏暖忽然觉得,两年后的自己和这里格格不入,如今的她,或许更加适合路边的小吃摊。
安静的空气中,回荡起凌厉的高跟鞋踩地声,苏暖回过头,还没看清眼前的浮光掠影,人便被一股强大的冲劲撞倒。
身体的骨头撞击坚硬的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却也迅速被淹没在男人急切的呼唤声里:
“小秋,你没事吧!”
苏暖晕晃的视野里,闯入一道迷彩色,她跌坐在地上,剧烈的疼痛稍纵即逝,才发现,跌倒的不止她,还有那个撞到她的女人。
“瞿懿辰,如果你真的为我好,以后就别再干预我的事!”
苏暖在疼痛中起身,恍惚地站稳身体,低头看了眼还在争执中的男女,刚打算收回视线,本蹲在地面身着迷彩服的男人竟然朝她看来。
四目交接,苏暖只是淡淡地撇开眼,倾身捡起再次摔在地上的摄像机,不想多加掺和,转身准备离开,手却忽然被一把拽过。
苏暖一蹙眉,顺着那只遒劲麦色的大手往上瞧去,看到那个穿迷彩服的男人正皱眉紧紧地盯着她,敏锐沉洌的眸光内,闪逝过片刻的惊讶。
那是一种复杂的眼神,苏暖不知道该拿什么眼神去回对,便微微一笑,纤细的手腕开始倔强地挣扎起来。
“你……”
男人冷硬俊朗的脸庞上,晃过不敢相信的神色,犀利的眼眸微微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