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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为什么他还能这样笑?他不是才刚一下子失去好几个至亲吗?他到底是哪一根筋不对劲了?他早知易璇这个人性格极差,但也不至于到没有心的地步啊!为什么?为什么他还笑得出来?
为什么?他也很想这么问自己。明明这人根本就毫不掩饰对他的企图,他干嘛还自投罗网?这会儿又僵在这儿不走,他究竟想干什么?难道上次被……的惨痛经验还不足以为教训吗?
直至那双眼眸浮起一丝愕然,他才惊觉自己居然已把心里想的问出口了。
「你之所以肯来这里,想必是看了那些报导的关系吧?」易璇自己也很清楚,了然的环臂笑睇他。「那我可以告诉你,我好得很,你什么都不用担心。」
「谁担心你了?」苏聿雅忿然反驳。「我只是……觉得你很奇怪!」
「其实我一开始没抱太大希望的。没想到,你真的赶来陪我……」
「我才没有『赶』!我说过,我只是来还钱,顺便……顺便问问你家里的情形而已!」
「小雅,你心肠真软。像你这样的人适合当医生吗!」
「你……到底说不说?那些报导到底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那你就不该待在这里!」头七都还没过啊!
「你是说哪个?名主播甩掉小开和某歌手交往?某玉女明星喜好玩3P还是双性恋?还是谁谁谁外遇又闹自杀?」易璇笑道:「那干我屁事?」
「拜托你……」苏聿雅叹息,揉了揉额角,真的疲惫。「不要再顾左右而言他了。就今天晚上,我可以听你说。你不说,那我就要走了。」
「原来你想当心理医生吗?挺适合的,不过建议你别把那套用在你爱人身上喔。」
汤水已经滚了一阵子,易璇走至小桌旁席地坐下,将炉火调小。
「吃吧。」他夹了一大碗的火锅料,递向仍像石柱般立在一旁不动的苏聿雅。
四目相对。探索、焦躁的眼,无隙、平静的眸。在袅袅白烟中无言对视了数秒。
「再那样看我,我就要强暴你罗。」
见苏聿雅脸色登时遽变成惨白,易璇大笑了起来。
「开玩笑的啦,听不出来?」他说,收回半空中的手,将盛满的碗横过火锅放至对面桌上。再抬头时,他的眼里唇畔已无丝毫笑意。
「如果你真的担心我,就坐下来,陪我吃完这顿饭。」易璇面无表情道,这表情苏聿雅是第一次瞧见。「其它什么,都不要问。」
「……你去死。」苏聿雅咬牙道。为什么……为什么他还要提起「那件事」?!
易璇好似没听见,拿起另一只碗继续盛装食物。
苏聿雅手指无法自抑的轻颤,握了又放,放了又握。最后,终于毅然抓住身后的门把,转身──
「死吗?好主意,那就如你所愿吧。死了多好,一了百了……」
见苏聿雅霍地转身震惊的瞪视他,易璇慢慢喝了口汤,悠然道:「呵,也是开玩笑的,听不出来?」
苏聿雅眯起眼,目不转睛。
「去死吧你!易璇……前提是只能由我来动手。」他从齿缝中进出话,摔上门,大踏步走至易璇对面坐下,拿起碗筷埋头便吃。
赌气的囫囵咽了几口,他突然发现对面安静得奇怪。抬头一看,只见那一旦不笑了就突然变得很陌生的男人,已经放下筷子,迳自看着锅炉出神。
过了良久,易璇始终一言不发,也没有任何动作。苏聿雅本想唤他吃饭,话到了舌尖却又作罢,低头默默吃起自己的东西,偶尔抬眼偷觑那张面具般的脸一眼。
白雾逐渐散去,瓦斯已经快燃尽了,锅里的食料在仅有他一人的努力下,仍剩了一大堆。他有些为难的看了看动也未动的易璇。
「你还要吃吗?」他问,一如预期的没得到对方回应。见汤汁蒸得快见底,他干脆熄了火,开始善后。
虽然公寓没有附设流理台,但苏聿雅自己一个人住时,偶尔也会利用小瓦斯炉简单的开个伙,所以房里厨房用具一应俱全。他把锅里的汤汁沥干后,用保鲜膜包起放进冰箱保存,其它用过的碗盘匙筷全拿回自己房间清洗。
等他将清出的一小袋垃圾拎去一楼丢弃,再回来易璇房间时,先是被空无一人的景象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才发现通往阳台的玻璃门是半掩的,厚重的帘幕被灌进的冷风吹得翻扬。
原来易璇不知何时又打开了平时被房东封死的通口,静立于狭隘的阳台上。
「易璇,你……」他忍不住心跳加速,快步上前「碰」一声用力将门推开。
「干嘛?」对着街景抽烟的男人闻声回头,神色如常掠了那张掩不住惊惶的小脸一眼,淡道:「这里很窄,你不要进来。」
「谁要跟你挤在在这……咳咳……」
苏聿雅被迎面袭来的烟味呛得一阵咳,见易璇未置一词的又转回头继续抽烟,他一怔,强压下胸口突然升起的一股异样感觉。
原来易璇会抽烟,他倒没见过。
「那个……我要走了。」
「现在?很晚了吧。你可以留下来,或回你房间过夜都可以,我保证不会对你怎样。」
苏聿雅脸色微微一变,瞪着他的背影不语。
「虽然我知道我的『保证』对你来说,应该是一文不值。」易璇突然回眸,持烟的那手托在颊畔,朝他若有似无的笑了笑。
「咚!」苏聿雅的心脏宛如被重捶一拳,难受得让他几乎冒出一身冷汗。
他终于有点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女孩子疯狂迷恋眼前这个男人了……他的确拥有一张无懈可击的脸。那唇角勾起来的时候,尤其魅力十足。
真奇怪,明明在这之前,他从来不觉得易璇好看的,尤其厌恶他那副玩世不恭的招牌笑容。
看易璇没有离开阳台的意思,他又僵了会儿,才道:「天气冷,在外面待太久,小心感冒。」他刻意放冷了声音,试图压低一些话里关怀的意味。
掩上门前,他想想又补了句:「不管怎么样,至少明天回去一趟吧!」
不管那个背对他的男人到底有没有听进耳里,他踱回自己房间,先简单洗了个澡。洗完后他没有换上睡袍,而是一身齐整的衬衫长裤,又走至那扇相通的门前。
在敲门得不到回应后,他自行开门,将头伸进去探视。
……果然还待在那边。
他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叹了口气,放轻脚步无声走进去,重新在小桌旁席地坐下,眼睛瞬也不瞬的谨慎盯着那道独立背影。
他告诉自己,他并不是在同情那个男人,只是单纯的……怕会有社会案件在他隔壁房间上演罢了。
毕竟平日的作息向来规律,不耐熬夜,加上折腾了一晚,等苏聿雅再次重拾意识时,竟已是日上三竿。灿烂的阳光大把大把从拉开的帘布间射进,笼罩在他躺着的单人床上。
他眯起了眼,犹在半睡半醒间,一时不知身在何处。只凭依直觉,下意识便往阳台方向看去。
只见落地窗已经阖上,易璇早就不在那儿,就算环顾房间一圈,也不见他的身影。他一惊,混沌的脑袋霎时清明,连忙弹坐而起,掀了身上掖得齐整的棉被下床,又眯眼四处搜寻了一会儿,才找着放在一旁桌上的眼镜戴上。
没想到自己居然睡得这么沉,连被人抬到床上去都没感觉。他只记得他撑到三点多,易璇还是像尊雕像般站在外头,然后……然后?
正想去看看那家伙有没有在浴室里,忽然「喀」一声轻响,房门外传来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他浑身一震,瞠大眼瞪向门口。
门无声开启,走进一个身着黑西装的男人来。
「你刚醒?」男人脱下皮鞋换上室拖,微笑着走向他。
苏聿雅僵站在原地,愣愣看他走近。
从未看过这人西装笔挺的样子,连平常随意垂落额前颈上的半长发部剪短了,洗去了染料,只用些发腊整齐梳往脑后。若再加上个公文包,这男人看起来简直就是一派年轻实业家的精英形象,哪里有半点平日身为乐团主唱那股颓废慵懒的味道?
他的笑容又恢复了,看不出有一夜没睡的感觉,神采奕奕的走近,倾身俯向他。两人间的距离突然被一下子缩得太短,他吓了一跳,想也不想的大角度转过头,避开男人温热的吐息和伸过来的长指。
易璇的动作一顿,但唇畔的笑仍是没变。
「头发好乱。」他低声道,在那低垂的发心上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