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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厉害也是女人,做出什么不着调的事情也是情有可原的。
“三嫂别慌,我这就去!”沈桢也醒悟过来了,忙拍马得得而去。
“良哥儿?奶娘可抱去了燕顺居?”姚存慧一边心急如焚的往里走一边问道。
“都去了!”赵管家挥起袖子拭了拭汗,急急跟上道:“三夫人、二少奶奶、二小姐、三小姐都过去了,就连老太君也过去了!”
姚存慧脑门一阵眩晕差点晕倒,自昨天晚上到现在,接二连三的意外频出,她就是个铁人也受不住。
“佺儿慧儿佺儿怎么,还不来,还不来呢!佺儿,慧儿”姚存慧进去,外头厅中一众丫鬟婆子们在暗暗拭泪,气氛沉闷而压抑,她急急奔往里间,低低的啜泣和劝慰声中,萧夫人的声音虚弱而飘忽。
“娘!嫂子来了,嫂子来了!”沈佳琳拭着泪,看见姚存慧连忙紧紧握住萧夫人的手摇了摇。
“娘!娘!”众人自动让开一条道,姚存慧急忙奔了上去,紧紧握着萧夫人枯瘦的手,一边抖抖索索去摸她的脉象一边柔声笑道:“娘,我来了!王爷马上就来,马上就来了,娘,您别急!我们所有人都好好的,都没事呢!您别担心,您,您也要好好的!”
萧夫人的脉象微弱得几乎不见,又缓慢又沉涩,姚存慧只觉脑子里“嗡”的一下所有的空气被抽出,抽成一片空白,脚下一软差点儿瘫软下去。
萧夫人分明,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姚存慧的心骤然大痛起来,痛彻心扉!泪水猛然汹涌上来,眼窝一片灼热,死死的咬着唇忍着。
这是为什么?怎么会这样!她的身体究竟是什么时候到了这个地步!原本,不是好好的吗?不是一直精神很好吗?
姚存慧心中一个冷颤,她心底原本隐隐约约的担忧,似乎一下子又清晰的浮了上来。
姚存慧抬起朦胧的泪眼,朝黎妈妈看去。黎妈妈没有像往常那样挨在萧夫人身旁伺候,而是较远的站在一旁,无声的流着泪,不停的抬起袖子抹眼睛。
“好了好了,你呀,就是心思重!没事了,没事了!佺儿就要回来了,没事了,别多想啊,好好歇着!”沈老太君见萧夫人的眼睛亮了亮,灰白的脸上似乎也多了两分精神暗暗的松了口气。
沈佳琳则泪眼汪汪的向姚存慧道:“嫂子,娘的情形如何?嫂子,娘不要紧的、娘会没事的,对不对?”
姚存慧心中更痛,眼泪一下子涌上来,她飞快的抬手拭去,勉强点了点头陪笑道:“娘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恩,恩!”沈佳琳拼命的重重点头,好像姚存慧说了就一定是真的一样。
“傻孩子,”萧夫人轻轻的握着姚存慧的手,挣出一丝笑容道:“娘会一直看着你们的,当然不会有事!佺儿呢?佺儿,他怎么还不回来呀!”
“娘,王爷马上就来了,您别着急,他正在往回赶呢!”姚存慧轻轻笑了笑,命人再出去看看,又扭头吩咐容妈将小库房里搁在阁楼上小叶紫檀柜子里最上边一格抽屉中那支盒子里的山参拿出来切了熬成汤送来,同时悄悄向她使了个速速快去的眼色。
熙和堂中有的是名贵的药材,人参也有许多,存放在姚存慧所说那个地方的那支山参,是熙和堂所藏人参中最好、最老的一支,平日里就算用来入药都要嫌药效太过,轻易断断不会用。除非,是用来吊命!
容妈琢磨过味来,生生打了个冷颤,慌忙答应着急急去了。
“良哥儿,良哥儿呢!”萧夫人听姚存慧这么说精神又缓了缓,目光开始到处乱找良哥儿的身影。
“在这儿,在这儿呢!”姚存慧忙从奶娘手中接过良哥儿,抱着良哥儿俯身给萧夫人看,柔声道:“娘,您瞧瞧,良哥儿在对您笑呢,良哥儿最亲他的祖母了!”
“是,是,呵呵,我的乖孙儿乖孙儿”萧夫人露出一丝苍白的笑容,艰难的咧了咧嘴,颤巍巍的抬起手来,枯瘦冰凉的指腹轻轻的触碰着良哥儿光洁细腻的小脸蛋,满目的眷恋和哀伤。
良哥儿白嫩嫩、肥肥胖胖的小手挥了挥,不经意握住了萧夫人的手指便紧紧的抓住不放,口内“啊、啊”有声,水汪汪、黑亮亮的大眼睛望着萧夫人,咧开没长牙的小嘴,忽然冲她笑了一下。
“乖孙儿你要听话,听你爹和你娘的话!”萧夫人眼睛眨了眨,眼角慢慢的渗出一滴浊泪。
“良哥儿快告诉祖母,说良哥儿最乖了,良哥儿最听祖母的话了,对不对!”姚存慧心中酸痛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一出声都带着哭腔。
“傻孩子!”萧夫人凝着她勉强笑了笑,微微抬起下巴,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划过,轻轻的同每个人都说了一两句话,又嘱咐沈老太君保重身体。
众人至此也琢磨出点别的味道来了,一时心中忍不住哀伤起来,酸酸涩涩、沉甸甸的,说不出的难受。
沈老太君年老之人更禁不得如此,忍不住老泪纵横,含泪道:“你别多想,好生养着,你啊,就是心思太重了!”
萧夫人笑笑,没言语。
姚存慧抬头深深吸了口气,心中暗暗念着:沈佺啊沈佺,你千万要回来,千万要回来!你再不来,我可不知怎么办了!
千盼万盼中,沈佺终于回来了,老远便听到他凌乱的脚步声和一声声的”娘!娘!”
众人的精神下意识的振了振,下意识松了口气。均觉萧夫人是心病,正是担心沈佺而起,如今沈佺回来了,她自然也就慢慢的好了。
床上的萧夫人神情果然激动起来,挥舞着双手在半空中乱抓,喘着呼吸急切的叫着“佺儿!佺儿!”
“娘!”沈佺一个健步上前,紧紧握住萧夫人的手,“娘,不孝儿回来了,娘!”
“佺儿,佺儿,你,你”萧夫人死死的握住沈佺的手,皮包骨的手上青筋凸显,睁大眼睛死死的盯着沈佺,紧张的在他身上逡巡着。
“我没事,我好好的,没事,娘!”沈佺心酸不已,声音发着颤,心痛如万箭攒心。
他简直不敢相信,明明他离开的时候,母亲看起来还那么健康,那么精神,才多久的时候,她就变成了这样一副模样!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萧夫人呵呵的笑着,喘着粗气道:“你们都在,都在,呵呵,真好,娘死而无憾,死而无憾了!”
“娘,您别胡说!娘!”沈佺心中突然充满了无限的恐惧,茫然了,战栗了,仿佛无处没有敌人的影子,要将他最看重的东西夺了去,偏偏他却找不到这个敌人究竟在哪儿!
“王妃,参汤来了!参汤来了!”容妈捧着个瓷碗急急上前。
“快给我!”姚存慧连忙接过,示意沈佺将萧夫人扶着坐起来,一口一口的喂她。
萧夫人精神也振了振,很乖顺听话张嘴一口一口的喝,将小半碗都喝尽了。
众人的脸色包括沈佺齐齐而变,尤其沈老太君等,这才明白姚存慧为何叫人去熬参汤。可是众人仍旧不敢亦不愿意相信,不由齐齐睁大眼睛紧张的盯着姚存慧,想要从她那里确定些什么。
“生死有命,人总有一死,但求死而无憾,我很欢喜,真的。”萧夫人紧紧的握着沈佺的手,笑得满面恬静温柔。
“娘,您别胡说!来人,快传太医,快去啊!”沈佺咬着牙道。
“不,没用的,我只想你陪着娘,安安静静的陪着娘,行吗?”萧夫人急急说道。
“娘!”沈佳琳捂着脸压抑着失声痛哭起来。沈佺微微抬头,望向姚存慧。
姚存慧泪流道:“都是我疏忽了,是我不好!娘许久之前便不许我再替她把脉,我早就应该想到有问题的,可是,可是!”姚存慧痛哭的闭上眼睛流出一串清泪,“娘前段时间身体看起来很好,其实她是用了药,用了强心秘药硬撑着,如今,如今已经——”
众人闻言齐齐低呼起来,无不变色。
“你这是,这是,唉!怎么这么糊涂呀!”沈老太君不由痛惜。
“老太君、王爷、王妃,”黎妈妈跪了下去,俯首在地用力的磕了几个头,断断续续的哭着道:“是老奴不好,是老奴的错!夫人她,她早就发觉自个的身子不行了,所以,才求李太医用了秘药,为的就是王爷啊!夫人说,大局未定,她不能死,不能连累了王爷!老奴,老奴不敢违背夫人之命也帮着瞒着王爷,老奴有罪啊!”
压抑心头已久的秘密终于吐了出来,黎妈妈捂着脸放声大哭,肝肠寸断。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沈佺的脸色煞白,紧紧的攥着拳头,嘴角痛苦的抽搐着。
如果萧夫人死了,沈佺身为人子必要守孝三年,吕相爷他们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到时候丁忧在家,什么也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