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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妹好好的,为何说起这来了?”谢府运低头看了看自己左手拇指上的翡翠扳指,不自觉的摸了摸。
“姐夫心里藏着这事,不是吗?”姚存慧自嘲一笑:“察言观色的本事,慧儿自认练出来了,多少也能看出几分。昨晚的事——”
姚存慧说着,将事情完完整整的说了一遍,包括许婉竹先前哄谢三小姐玩,包括自己后腰冷不防被人狠狠撞了一下,而许婉竹跌倒,是她自己踩着了地上散落的珠子,并不是她做的手脚。
末了姚存慧又道:“自从看到姐夫对姐姐的心意之后,我相信许婉竹的事姐夫自会处理,我也就歇了要整治她的心思。昨天晚上,我虽然没有亲眼看到,可是那时候离我最近的是许婉竹,也只有她有理由这么做!她是想推我扑到谢三哥哥身上,可没想到却是她自己跌了过去!这是她自作自受。”
谢府运目光闪烁,一时愣住了。
他心里已经有了姚存嘉,虽然不愿意再娶或者纳许婉竹,可许婉竹毕竟是他从小玩到大的表妹!对这个表妹,没有男女之爱,却有兄妹之情。清誉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有多重要,谢府运岂有不知道?能够有理由、也有这份心机设计许婉竹的,也只有姚存慧。
不出姚存慧所料,谢府运理所当然的将昨晚的事情算在姚存慧的头上。一面心惊于她的狠辣无情,一面又厌恶她心机深沉连自己的堂弟也算计在内,一面想着她是自己爱妻的亲妹妹、亦曾是自己欣赏的学识渊博的女子,心里一下子五味陈杂,不知该作何感想。再见姚存慧的时候,多多少少总有点疙瘩了。
“即便婉儿算计了你和三弟,于她又有何好处?”半响,谢府运淡淡问道。言下之意就是,许婉竹根本没有必要这么做!
她看上的是他谢府运,将姚存慧和谢府林算计在了一处,能怎么样?
姚存慧似是早料到他会这么问,当下缓缓道:“这个我也想过!”她自嘲一笑:“也许,她认为我也对姐夫有心吧!我是她的对手,她有机会自然要将我除了去了!”
“……”谢府运讶然睁大了眼,不可思议的瞪着姚存慧。脑海中猛然想起昨晚许婉竹发狂时嚷嚷的什么“姐妹共事一夫”,不由得恼怒起来,一掌拍在红木硬几上:“岂有此理!”
第129章 原来如此
“这也只是我的猜测,除此之外,我也想不到她有害我的什么别的理由!”姚存慧一笑:“不过,一切都过去了!现在说这些也没有什么意义了!我问心无愧,是她自己咎由自取!姐夫即便不相信我说的话也不要紧,只有一样,我只求姐夫不要因此薄了姐姐。”她从前太苦。姚存慧垂下了头,在心里加了一句。
谢府运轻叹,扶额头痛道:“我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谢府运不觉也懊悔烦恼起来,说来说去,都是自己谢家惹来的麻烦事,跟二妹何干?若不是母亲当年说了这话,若不是如今迟迟下不了决断跟舅母开口,也不会弄到这一地步!
经过昨晚婉儿那么一闹,两家人纵然不会反目成仇,要想像从前那样亲密来往,却是不可能的了!
“对不起,二妹!”谢府运心结一开,有些不好意思向姚存慧苦笑道:“其实我本就不该怀疑你!你和你姐姐一样是光风霁月的人,怎么会做这种事呢!”
姚存慧却摇摇头,坦言笑道:“那可不见得!那就得看看面对的对象是谁了!对付有的人,我也是会不择手段的,但是我做了却不会不认!”
谢府运一怔,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笑叹道:“二妹,你还真是敢说!”
这一笑,彻底的云过天开,心头再无半丝疑云阴影。
姚存慧亦笑,抬眸恳切道:“我很快就要离开金陵了!其实没有想到这次会在这边呆了这么长时间,也没有想到姐夫对姐姐这么好!记得今年元宵节那时候,我还把姐夫当成了登徒子呢!”
想想那时候的事,突然觉得遥远得像隔了云端,谢府运亦笑道:“那时候,确是我唐突了!”
“我心里其实一直有个疑问,不知道会不会唐突了姐夫?”姚存慧忽然笑道。
“二妹既然叫我一声姐夫,就不必如此见外!有什么话但说无妨!”谢府运笑道。
姚存慧偏头斟酌斟酌,笑道:“就是元宵节那天晚上开始,姐夫便喜欢上了姐姐吗?我很好奇,姐夫竟甘愿为姐姐如此,究竟是——是——”
“你是想问为什么是吗?”谢府运微微一笑。他疼她,宠她,为了她发配通房,拒绝纳妾,甚至她在孕中他也没有碰过别的女人,在别人看来,的确透着古怪!姚存慧这么问他,虽然有那么点失礼,却也在情理之中。
“嗯!”姚存慧点点头,睁着眸子望着谢府运。
“我说了也许你会不信,这件事,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谢府运自嘲一笑,抬头望向前方,目光落在门帘上,眼中却空无一物。
“我也忘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经常会做一个梦,梦见一个穿着大红嫁衣的女子,背对着我站着,无论如何我都看不见她的脸,”谢府运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他没有说的是,那个背影那么孤寂,那么纤弱,那么无助,站在苍茫的天地间,她的嫁衣鲜红,头上却没有凤冠,风吹起她大红的衣裙向后鼓荡,万千青丝随风凌乱飘荡,他真真切切的感觉到她的凄凉和悲伤,令他的心隐隐作痛,心生怜惜。
“那天元宵节见了她之后,当我再做这个梦的时候,却看到了她转过来的脸,那是你姐姐的脸!她是我梦里的人,我只喜欢她,也只想护着她。我想,这就是缘分吧!”谢府运笑了笑,想到温柔似水的爱妻,心里禁不住柔软起来,只想将她拥在怀中好好的疼惜怜爱,再也不要看到梦中那般凄凉而悲伤的背影。
“你不信吗?”谢府运失笑。其实,他自己都不太相信。
“不,我信!我真的信!”姚存慧心中一涩,舌尖发苦。她信,她当然信!姐夫梦中见到的,也许是前世姐姐的背影吧?诚如他所言,这是他们之间的缘分,上一世错过的缘,在这一世继续的又何尝只有她和沈佺?
“姐夫,既然姐夫这么爱姐姐,为什么还要同那些个莺莺燕燕游画舫?”不问出来,姚存慧觉得心里始终横着根刺。
“这,这是从何说起?”谢府运颇为困惑。
“我那天刚好路过,”姚存慧说着便将当时的情形说了。
谢府运想了想才想起来她说的是哪天,失笑道:“原来你说的是那次!几个朋友相聚,叫了一班歌姬唱个小曲罢了!我可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你姐姐的事啊!”
“那些女人没一个正经的!姐夫纵然无心,保不住她们无意!”
“生意场上,结交朋友,这是免不了的,二妹,这都不许吗?”谢府运说道,又有点紧张道:“你没告诉你姐姐吧?”
姚存慧道:“若姐夫觉得如此可行,又何必怕我姐姐知道?”
谢府运顿时梗住。
姚存慧不由“扑哧”一笑,断然说道:“我没有告诉姐姐,怕她添堵!以后姐夫自己看着办吧!反正,将来我的丈夫,我是断断不容他如此!”
谢府运嘴动了动,石化。
次日一早,姚存慧从金陵离开去湖乡,而江氏和许婉竹在昨天早上便已经离开了谢府。
据说,许婉竹回过神来之后懊悔不迭,跪在谢夫人面前哭成了个泪人,无论她心甘亦或不甘,她和谢府运之间,算是彻底断了做夫妻的缘分。
两个月的时间过去,湖乡那边已经做得像模像样了。姚存慧主仆到的时候,工地上一片热火朝天。开路的,挖渠的,打基石修建庄园的,来来去去运送建材砂石工具的车船络绎不绝。
易管事和范黎兄妹带着姚存慧四处走了一圈,细细的讲解了一番:庄子建在中部偏西北部,四个方向皆有较宽阔的主道通往,如今庄子已经在打地基了,易管事心细,特意将建庄子的那一片地用泥土砖石填高了近两米,这是为了防潮,四条主道也看得出了雏形;排水的沟渠纵、横主渠各三条,也已见雏形,分支小渠要按照一块块具体的田地大小来决定怎样开,易管事已命手下人画好了图纸,做好了标记,预计下个月动工。主渠的两旁,等来春准备种上杨柳或者杨树,如今已从花匠家中订下了树苗。
姚存慧又看过了排水的状况,信手捏了一把泥土,已经颇见成效了,哗哗的流水从一个个出水口流淌出去,汇聚到不远处的河流中,由河流再流向大河。易管事又禀了,有些中心地处不便排水,他便索性命人就地挖成了鱼塘聚水,挖出来的泥土正好可以用来铺路打地基,而这些鱼塘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