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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买你这几张照片的肖像权。”女孩儿的声音清脆却清冷,和刚刚给他的感觉大相径庭。
“我不想卖。删掉吧。”安远坚持。他不喜欢被陌生人拍照,不喜欢自己的照片出现在供人娱乐的杂志或者报纸上。
女孩儿放下相机看了他几眼:“那好吧。这几张照片我保证不会发表。”然后转身就走。
“哎?”安远追上去。这女孩儿年纪不大,怎么这么牛气?
女孩儿却扔给他一张名片,
“我叫兰素曦,你如果看到你的这几张肖像出现在任何刊物上,可以起诉我。但是,我拍的照片,从来不会删掉。”
兰素曦,安远看着手里的名片,无奈一笑。
好骄傲的自信啊。就像自己曾经说:“我设计的程序,逻辑就是这样,带着我安远的标签,凭什么要改掉?”
兰素曦快走了几步,转身消失在楼群的拐角。
12点之前必须交稿,刚刚好不容易抓拍了最合适的镜头,那个别扭的男人,偏偏那么计较!但兰素曦从来就不是纠结该不该、对不对的人,她只会在最佳的光线中快速寻找下一个目标。
最后,一个坐在蛇皮袋子上仰看天空的小男孩儿吸引了她的相机,按下快门的一刹那,孩子脸上正好露出浅浅的笑容。赶紧抓拍几张,这期名为“宿城”的主题,圆满完成。
茫然中的期许与满足、迷失与寻找,有些落拓的硬朗,笑容里却散逸着和煦的光。
在宿舍整理照片的时候,兰素曦看着照片中的安远愣神了很久,最后把他的那几张照片,拖进了“曦宇”文件夹。
*——*——*
5月1号一整天,安远一鼓作气把宿舍打扫干净。恢复了整洁明净的宿舍,让他有了些许舒畅的心情。
晚上,安远在清华校园里坐了很久。清华和复旦不一样,有着一种规整的持重。这样的气息让安远的心绪找回了些许的稳定。
他回忆自己大学四年的一路辉煌,一路引领着别人羡慕的眼光。他好像什么都做得很好,除了林汐妍,甚至没有人拒绝过他。
他说想实习,大四上学期就可以消失半年不用上课,因病休学了,回去补几张纸就可以顺利通过。系主任把他当天才一样培养,他却因为一点儿打击,就把自己颓落成这个熊样儿了……安远静静地回想,淡淡地自责,眨眼十一点半了才恍然该回家了。
在街边买了一个烤地瓜,安远一边吃一边往宿舍走。
路过在一个晦暗的巷口时,听见小流氓哼哼唧唧的调笑。安远反感地循声看了一眼,看见一个小黑影蜷缩在犄角里,安静得像个没生气的麻袋,两三个瘦高的流氓,正上下其手。
安远扬手把地瓜扔过去,“干什么呢?”他低喝。东北男人的霸气瞬间震撼了几个毛头小子,他们四散奔逃。
安远走过去,用手机照了照,看见一个衣衫不整的小姑娘,怀里紧紧抱着一台机身摔裂了的笔记本电脑,一声不吭地蜷缩着。
“兰素曦?”安远试探着问。早上没看清她的容貌,但那件黄格子衬衫和她的短发他记得很清楚。
当然,还有她的名字。素曦,想到这两个字,会有一种淡淡的暖。
兰素曦没有半点反应,目光呆滞地蜷缩着。
安远试着想抽出她怀里的笔记本,摔坏了的边角很锋利,她纤细的手上已经有血痕。但她还是死死抱着,那种妈妈护孩子一样的眼神戒备着安远,她终于有情绪了。
“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吧。”安远脱下自己的外套把她裹上,发现她再一次无声无息了。
“要报警吗?”安远坐在地上陪了她一会儿,小心地问她。再走个千米左右,就是派出所了。
她还是紧紧抱着电脑不说话,五月初的北京,夜里还是很凉的。她已经在微微发抖了。
“我带你回我宿舍休息一宿吧?”安远叹了口气,俯身抱起她。她轻得像羽毛一样,居然没有反抗。
进了宿舍,把她放在沙发上,安远给女孩儿找了一件刚刚洗过的棉质衬衫,指了指浴室:
“去洗洗吧。今晚我出去住,你可以放心留下。”
还好小流氓们还没有对她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可是这傻姑娘,怎么连求救都不会呢?
安远忧虑地看了看仍然紧抱着电脑的她,又看看她手里的电脑:
“摔坏了吧?介意我帮你修修吗?我是搞软件的,至少可以帮你把硬盘保住。”
直到这时候,兰素曦的眼泪才一滴滴垂到怀里的笔记本上。
“帮帮我,我不想做处女。”她声音哑得像是破碎的玻璃,是求救了没人应?还是压抑得快要发不出声?
安远轻轻抚了抚她短短的头发,“洗个澡,好好睡一觉吧。有什么话,睡好了再说。”
安远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样的女孩儿,或许让她冷静地独处一下比较好?看来她的电脑很重要。试探着拉了一下她怀里的电脑,她居然松手了。
“明天早上我回来,肯定帮你把电脑修好了带回来。好吗?”
看到兰素曦几乎微不可见地点点头,安远才叹了口气给她倒了一杯热水,然后拉上门出去。
凌晨两点,坐在公司的电脑前,安远一张张翻看着兰素曦电脑里的照片,这种极不讲究的事情安远这辈子只做过这一次,而且他不但不后悔,甚至庆幸自己这么做了。
有人说字如其人,文如其人,透过那一张张照片,安远第一次学会了默默地去读懂一颗心。
第二章 色盲
上章回顾:
有人说字如其人,文如其人,透过那一张张照片,安远第一次学会了默默地去读懂一颗心。
第二章色盲
安远把公司里一台刚被同事烧坏淘汰的笔记本电脑外壳给兰素曦换上,还不忘写下留言条:蒙子,既然烧坏了,不怕再摔坏一次,你就认了吧。
今天安远的心情格外轻松,迎着曦光小跑在回宿舍的路上,还不忘买两份早餐。
此时,他有一种悄然的松弛与期待,虽然莫名,但很强烈。
他期待当他推开门,看到一张明丽的笑脸;他期待推开门,看到一片雨过天晴的草地,带着露珠的清新;他期待推开门,看到她,什么样的都好吧,总之,很想看看她。
早上六点三十,他站在自己宿舍门外,竟忐忑地转了两圈,而后提着一口气轻轻敲门——没有人应。
他再提一口气加重力气——还是没有人。
一股黯淡的挫败感油然而生,他低头停顿了两秒,而后迅速地掏出钥匙推门而入。明知空荡荡的屋子会令他更加失望,但他按捺不住心头的涌动。
一室一厅的公寓,推开门的刹那,室内的一切已经一览无余。他的急促就那样对上一双眼,至今他仍然没办法描摹那道刺目摄心的眼神。
兰素曦单单薄薄地躺在一张安远刚洗好的床单下,白皙甚至可以说是苍白的脸上虽没有绽放任何表情,但清泉一样的眼睛中却有淡淡的波动。
是不安?是茫然?是娇弱?是无助?是浸过雨露的柳芽,是含苞待放的梨花……
安远尽量挪开那眼神的摄迷,平躺在薄薄的床单下的兰素曦,光滑的双肩微露至洁白的锁骨,玲珑的线条似乎呼之欲出。她昨晚的衣裤,正在阳台的晾衣绳上轻轻摇摆。
安远终是僵在了门口,全身的血都涌向心脏,他能听到自己的心跳,每一跳都牵动着全身的神经。
如果安远此时还有半分理智,他应该立即退出门口,在外面关好门,等待她整理好自己。
如果安远此时还有半分清醒,他应该努力回忆一下,眼前的一幕是否意味着鲁莽的冲撞。
兰素曦张开粉白的双唇,因为长时间的紧闭,唇间有浅浅的粘合,更显出启齿时的艰难。她低哑地恳求:
“能把门关好吗?”
“对不起……”安远连忙道歉转身欲退。
兰素曦却追加了一句:“把门关好,我有话跟你说。”
安远跨在门槛的双腿立刻无所适从。
“你收拾好再说。”安远有些沮丧自己的无措。
“不,关好门。”兰素曦微弱却倔强地坚持。
安远不知哪来的气愤,伸手重重地推上了门:
“说吧。”
他没回身,自然没看到自己的隐怒惊得兰素曦的身子本能地一缩。
兰素曦睁大眼睛,把眼中的潮湿止住:“求你,帮我,我不想做处女。”
“为什么让我帮你?”安远的气愤更浓,心中那女孩儿所有的清雅全被那句不自爱的请求辱没。
“你是男人。”可以信任的男人,不会让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