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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玩笑的时候,她也在场,可到了会所开业的时候,她与他却已经分开了。
莫小甜连连点头:“这么大的事情当然知道,听人说是被人放火了……爱陌,你哥不是在市公安局的吗?你听到什么消息没有?”
于爱陌抬头瞧了瞧四周,见江澄溪呆呆地站在不远处,朝她招了招手:“澄溪,你到点下班了,傻站在那里干吗?不换衣服就来听八卦。”
于爱陌压低了声音,道:“我早上起来的时候,正好碰到我哥下班。我哥说这事确实是人为纵火,说是有人在里头起了冲突,然后就拼上了,双方都有伤亡。”
安星道;“那到底死了几个人啊?”
于爱陌:“是有好几个人,有三个是五福的。听说那会所是属于贺氏企业下面的,还听说那些人就是冲着他们老板去的,所以他们老板也没能幸免……那个老板叫贺什么来着……”
她的话还未说完,就听见身后噼里啪啦的一阵物体倒地声,她扭头便看见江澄溪托盘掉了,正弯下腰捡仪器。其余三人便上前帮忙。
江澄溪不知道是因为值了一晚的班太累的缘故还是由于其他,只觉得头晕目眩、昏昏沉沉的。她弯下腰想捡体温计,还好现在的体温计都是德国进口的,只要往病人耳中一探,就能得知准确的体温。以往的那种,早摔碎了。可是好奇怪,明明在眼前,可她探手抓了几次,却都抓了个空。到了最后,她是靠摸,才一点点触摸到了体温计。她张开五指,一把紧紧抓着,仿佛要抓住这世间唯一的一块浮木。
安星道:“澄溪,你怎么了?是不是累了?快回家休息吧。”
江澄溪牢牢地抓着体温计,深吸了口气,又吁出,又再深吸了一口,反复了几下总算缓了一些下来:“嗯……头有点晕……可能早上没吃东西,所以血糖比较低……那就麻烦你们了……我……我先回去了。”
她慢腾腾地起身,不知道是不是蹲久了的缘故,她只觉得地面都在晃动。她颤抖地抓住了莫小甜的手臂稳住自己。
于爱陌瞧着她异常苍白的脸色,关切地扶着她坐下:“澄溪,你不舒服的话,先去休息室休息一下。”江澄溪好半晌才呆滞地摇了摇头:“没事,我很好……我先回家。”她转身走向了电梯方向。
安星、莫小甜和于爱陌纷纷露出了诧异的神色,江澄溪居然连护士服都没换,就这么直接回去了。外头的温度可是零下,她准备把自己冻成冰棍吗?安星拉住了她:“澄溪,你傻了啊?你再急着回家也好歹要穿上羽绒服啊。”
江澄溪茫然地“哦”了一声,心口无声地默念:要拿羽绒服,去拿羽绒服……她机械式地回到了休息室,机械式地打开柜门,取出了羽绒外套。
出了大门,被迎面的冷风一吹,她的身子便猛地打了一个激灵,整个人渐渐清醒过来。脑中木木麻麻的,仅有一个念头:贺培安,贺培安怎么样了?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贺培安!
她在医院门口拦到了一辆出租车,一上车,她便脱口而出:“师傅,我要去爱仁路。”
那师傅问道:“爱仁路哪段?”
江澄溪:“爱仁路与理仁路交界那里……”
那师傅听到她报的地址,一下子来了兴致:“哦,就昨天发生大火的那个豪华会所边上啊。昨晚刚起火的时候,我还经过那里呢。那个时候消防车还没来,火势很猛,一下子就起来了……诡异得很,肯定是被人浇了汽油了……”
心似被人一把揪着,生生地拖曳至了喉咙口,江澄溪喘息着开口:“听说死了不少人,是不是?”
师傅极具八卦精神:“都在这么传,说是那个会所的老板也死了。听说他还是本市贺氏企业的老板,而且啊,还是以前道上‘重爷’的外孙……是个有钱有背景的人物,唉……不像我们这些小人物啊,有的只是背影而已……”后面的话,江澄溪再没有办法听下去,她紧紧地咬着自己的手背,阻止自己失态。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隐隐听到耳边有声音传来,回了神才发现是前面的司机师傅在唤她:“小姐,到了。”原来车子已经在路边停下来了。
整个人像上了发条般,机械麻木。她一点点地侧过头,瞧见往日装修得富丽堂皇的会所大门,玻璃全碎了,剩下了空空的框架,四周都是大火后的断壁残垣,满目疮痍。隔了条街,从空洞洞的大门望进去,只瞧见一片乌漆漆,仿佛是个无底深渊,什么也瞧不见!
江澄溪瞧了半晌,怔怔地收回视线,极轻极轻地道:“师傅,不好意思,麻烦载我去静心公寓。”这么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已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因为是星期六的一大早,天气又寒冷,所以生意也跟天气一样,冷清得很,出租车师傅也乐得跑远路,方向盘一打便掉头而去。
屋外的寒风仿若暴徒,凶狠地拍打着窗子,咆哮而来又呼啸而去。江家客厅里的江阳与苏静坐立不安地听着电视新闻,不时抬头望向客厅里的时钟。江阳终于还是没忍住,从沙发上起身;“都这个时候了,囡囡怎么还没到家?打电话也不接。我看我还是到楼下去等她。”
石苏静心里头也着急得紧,也不拦他,拿起搁在沙发上的羽绒服,叮咛道:“把衣服穿上再下去。”
话音刚落,门铃声响了起来,江阳忙三步并作两步地去开门。
门口站着的果然是自己的宝贝女儿。这么大冷的天气,她却只穿了平底的工作单鞋,粉色护士服,手里却抱着羽绒服。
江澄溪的脸色雪白,眼底下一片青青痕迹,她扶着门框,低而微地道:“爸,我忘记拿包了……”
江阳这才注意到江澄溪身后还跟着一个人,瞧模样应该就是出租车司机。他忙道;“没事,爸这里有。师傅,多少钱?”
出租车司机报了个数字。江阳从口袋里掏出了零钱,递给了司机,客气得再三道谢:“师傅,麻烦您了,还亲自把她送上来。谢谢了!实在太感谢了!”
江阳心疼地扶着失魂落魄的女儿进屋:“囡囡,爸爸今天给你熬了红枣银耳粥,刚关了火,还热乎着呢……你快去洗个脸,爸给你去盛……”
看样子,父母也已经知道大火烧死人的事情了。江澄溪试着让自己的嘴角扯了个微笑:“嗯,好。”转身回了房间,在阖上门的那一瞬间,她再也支撑不住,靠着门软软地滑落下来。
她跌坐在地上,揪着自己胸口的衣服,那里,那里根本无法呼吸!
脑中一片虚无,只知道一点:贺培安死了。
贺培安死了!贺培安死了!贺培安死了!
她与他最后说的话,便是让他去死。结果,一语成谶!
他真的死了!他真的死了!
那么活生生的一个人,现在没有了!没有了!
她再也见不到他了!再也见不到了!
热辣辣的液体从眼眶冲了出来,似开了闸的洪水一波一波地汹涌而出。
“贺培安,我骗你的……我骗你……我从来没有想过让你去死!我从来没有想过的。贺培安……”
“贺培安,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我想……我想我是爱你的。”
“贺培安……”
可是贺培安他永远不会知道了!
很多事他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贺培安,你呢?你有没有喜欢我?”
可是无论喜欢与不喜欢,他也永远不会知道了!
因为他死了!贺培安死了!
江澄溪当天就生病了。她的病来势汹汹,江阳把脉看不出具体病因,去医院检查也检查不出什么。然而江澄溪整个人迅速消瘦,无论江阳、石苏静怎么给她煮好吃的,带她去运动,她就是胖不起来。
女儿这是心病!不是药石能起效的!江阳百般痛心却又无可奈何下,只好替她向医院申请了休假。
等江澄溪回去上班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年的春天了。从她所在的医院楼层望出去,可见三元城柳绿花红,一片春光潋滟。
这时间啊,有的时候慢得像是踱步的驴,有的时候呢,又快得像是一个逃跑的贼,倏然一下就不见了!
她清楚地记得第一次上贺培安的车,第一次与他面对面,听他说他要与她结婚,就是在这样的一个季节。
“澄溪。”身后传来了吴护士长的叫唤。
江澄溪眨了眨湿润的眼,收回了远眺的视线,转身:“护士长。”
吴护士长打趣道:“这么早就来了啊!是不是一段时间没上班,想我们大家了,所以早点来早点看到大家?”
她浅浅微笑:“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