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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个半死。
发出命张作霖勤王的“上谕”后第二天,王士珍和陈宝琛也不来了,宫内宫外失掉了一切联系,外面枪炮从早晨响得更密了。雨搭又放了下来,要它起防弹的作用。宫中正在乱成了一团的时候,奏事处太监传来了“护军统领”毓逖禀报的消息:“奏上老爷子,张勋的军队打了胜仗,段祺瑞的军队全败下去了!”这个消息也传到了太妃那里。这时,外边的枪炮声也真没有了,这一来,大家全眉开眼笑了。太妃们赶紧到钦安殿真武大帝和关帝像前烧香。这时候太监们的鬼话又来了,说关老爷骑的赤兔马身上出了汗,可见关帝显过圣保驾,张勋才打败了段祺瑞。我听了这话,忙到了关老爷那里摸了摸,他那个木雕的坐骑,果然潮乎乎的。还有个太监说,今天早上他听见了养心殿西暖阁后面有叮叮当当的盔甲声音,这必是关帝去拿放在那里的那把青龙偃月刀了。听了这些话,太妃和我都到钦安殿叩了头。这天晚上大家睡了一个安稳觉,第二天一清早,内务府的真消息来了:“张勋已经逃到荷兰使馆去了……”
图16第二次《退位诏》我的父亲和陈师傅出现了。他们都脸色发灰,垂头丧气。我看了他们拟好的退位诏书,又害怕又悲伤,不由得放声大哭。宣统九年五月二十日,内阁奉上谕:前据张勋等奏称,国本动摇,人心思旧,恳请听政等语。朕以幼冲,深居宫禁,民生国计,久未与闻。我孝定景皇后逊政恤民,深仁至德,仰念遗训,本无丝毫私天下之心,惟据以救国救民为词,故不得已而允如所请,临朝听政。乃昨又据张勋奏陈,各省纷纷称兵,是又将以政权之争致开兵衅。年来我民疾苦已如火热水深,何堪再罹干戈重滋困累。言念及此,转难安朕,断不肯私此政权而使生灵有涂炭之虞,致负孝定景皇后之盛德。著王士珍会同徐世昌迅速通牒段祺瑞,商办一切交接事宜,以靖人心而弭兵祸,钦此!
三、北洋元老
这个退位诏并没有发出去。当时公布的只有裹夹在大总统命令中的一个内务府的声明。大总统令
据内务部呈称:准清室内务府函称:本日内务府奉谕:前于宣统三年十二月二十五日钦奉隆裕皇太后懿旨,因全国人民倾心共和,特率皇帝将统治权公诸全国,定为民国共和,并议定优待皇室条件,永资遵守等因。六载以来,备极优待。本无私政之心,岂有食言之理。不意七月一号张勋率领军队,入宫盘踞,矫发谕旨,擅更国体,违背先朝懿训。冲人深居宫禁,莫可如何。此中情形,当为天下所共谅者。著内务府咨请民国政府,宣布中外,一体闻知,等因。函知到部,理合据情转呈等情。此次张勋叛国矫挟,肇乱天下,本共有见闻。兹据呈明咨达各情,合亟明白布告,
咸使闻知。
此令!
中华民国六年七月十七日
国务总理段祺瑞由自认“临朝听政”的退位诏,一变为“张勋盘踞,冲人莫可如何”的内务府声明,这是北洋系三位元老与紫禁城合作的结果。想出这个妙计的是徐世昌太傅,执行的是冯国璋总统和段祺瑞总理。
紫禁城在这次复辟中的作为,被轻轻掩盖过去了。紫禁城从复辟败局既定那天所展开的新活动,不再为外界所注意了。这是醇亲王记在自己日记中的(括弧内是我注的):二十日。上门。张绍轩(勋)辞职,王士珍代之。质徐菊人(世昌)。往见皇帝,告知外边情形……
二十一日。上门。现拟采用虚下渐停之法。回府。已有表示密电出发,以明态度云云。荫兄(载泽)来谈。
二十二日。上门住宿。近日七弟屡来电话信札及晤谈云云。张绍轩来函强硬云云。
二十三日。上门。回府……闻冯(国璋)已于南京继任(代理大总统)云云。张绍轩遣傅民杰来谒。六弟来函……
二十四日。由寅正余起,南河沿张宅一带开战,枪炮互放,至未正余始止射击。张绍轩已往使馆避居。
二十五日。丙辰。上门。始明白(这三个字是后加)宣布取消五月十三日以后办法(指宣布退位)。
二十八日。上门。差片代候徐太傅、段总理两处。
二十九日。初伏。差人赠于徐太傅洗尘肴馔。大雨。世相(续)来谈,据云已晤徐太傅,竭力维持关于优待条件。惟二十五日所宣布之件(指“退位诏”)须另缮改正,今日送交云。徐太傅差人来谒。申刻亲往访问徐太傅晤谈刻许。
六月初一日。壬戍。朔。上门。偕诣长春宫(敬懿太妃)行千秋贺祝(这后面贴着大总统令,将内务府的卸复辟之责的公函布告周知)。
初四日。徐太傅来答拜,晤谈甚详,并代段总理致意阻舆云。
十二日。小雨。民国于六月以来关于应筹皇室经费及旗饷仍如例拨给云云。
十四日。遣派皇室代表润贝勒往迎冯总统,甚妥洽。
十五日。差人持片代候冯总统,并赠肴馔。
十六日。上门。绍宫保(英)来谈……
十七日。上门。民国代表汤总长化龙觐见,答礼毕仍旧例周旋之……
十八日亲往访徐太傅,晤谭甚详,尚无大碍。
二十一日。上门……收六弟自津寓今早所发来函,略同18日所晤徐太傅之意,尚好尚好……
二十一日。七弟自津回京来谈。阅报民国竟于今日与德奥两国宣战了。由绍宫保送来五月二十二日之强硬函件,存以备考。
二十九日。亲访世太傅致嘱托之意。
七月初一日。壬辰。朔。上门偕见四宫皇贵妃前云云……接七弟电语,畅谈许久。
初四日。七弟来谈,已见冯总统,意思尚好……在日记最末一页上,可以看出了紫禁城重新取得了稳定,有了顺心的新环境,用金蝉脱壳之计溜出了社会的视线,而紫禁城外的那些失败者则成了揭露和抨击的目标。因此,我从报上的文章和师傅们的议论中,很快地得到了互相印证的消息,明白了这次复辟的内情真相。
参加洪宪帝制的孙毓筠在上海《中华新报》上发表的一篇文字和《上海新闻报》署名“指迷”的写的一篇通讯,是大致和师傅们的消息相符。复辟的酝酿,早发生在洪宪帝制失败,袁世凯的北洋系陷于四面楚歌的时候。袁的“军师”,是一度出任国务卿,后又因反对袁世凯“僭越”称帝引退的徐世昌。这时他用密电和张勋、倪嗣冲商议说:“民党煎迫至此,不如以大政归还清室,项城仍居总理大臣之职,领握军权。”这个主意得到早有此心的张、倪二人同意,因后来没有得到驻北京的外国公使方面的支持,未敢行动。袁死后,徐州南京都开过北洋系军人首脑的会议,一再讨论过复辟的问题;袁的舆榇移到彰德,北洋系的首脑、督军们齐往致祭,在徐世昌的主持下取得了一致同意复辟的决议。
取得一致同意之后,复辟的组织实际却分为了两个中心。一个是徐州的张勋,另一个是天津的徐世昌。张勋由彰德回徐州,把督军们邀集一起(所谓第二次徐州会议)开会,决意先找外国人的支持,目标是日本。张经过天津的朱家宝(直隶省长)的关系和天津日本驻屯军的一个少将发生了接触,得到了赞助。又经过日本少将的关系,与在满蒙活动的善耆和蒙古匪首巴布扎布、徐蚌的张、倪、天津的雷震春、朱家宝等发生了关系,共同约定:俟巴布扎布的军队打到张家口,雷震春策动张家口方面响应,张、倪借口防卫京师发兵北上,如此便一举而成复辟之“大业”。这个计划后来因为巴布扎布的军队被奉军抵住,以巴布扎布被部下刺杀而流于失败。在另一个复辟活动中心徐世昌这里,他派了陆宗舆东渡日本,试探日本政界的态度。日本当时的内阁与军部并非完全一致,采取了和天津驻屯军少将相反的态度,不表示兴趣。陆宗舆的失败,曾引起津沪两地遗老普遍的埋怨,怪徐世昌用人失当。陆宗舆不但外交失败,内交弄得也很糟。他东渡之前先到徐州访问了张勋,把徐世昌和日方协商的条件拿给张勋看,想先取得张的首肯。张对于徐答应日本方面的条件倒不觉得怎样,唯有徐世昌要日方谅解和支持他当议政王,这一条把张勋惹恼了。他对陆说,原来复辟大业只成全了徐某一人?难道我张某就不配做这个议政王吗?从此,张徐二人之间有了猜忌,两个复辟中心开始分道扬镳。
过了不久,协约国拉段内阁参加已打了三年的欧战。徐世昌看出了一步好棋,认为以参战换得协约国的支持,大可巩固北洋系的地位,便怂恿段祺瑞去进行。段一心想以武力实现他的统一,参战即可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