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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大人道:“糊涂好哇,难得糊涂才显得珍贵,糊涂能令你忘掉很多痛苦的事情。”
唐清以了然的眼神看着父亲,“爹,您又想起沈伯父的事,才会喝酒的,对不对?”
唐大人一听这话,突然懊恼地胡乱抓起了自己的头发,拼命捶打自己的头,声音沙哑地哭道:“是我对不起他,是我害了他。”
唐清拉着初显疯狂的父亲,劝着劝着,自个儿也略有哽咽了:“爹,并不是您的过错,爹,你别这样,清儿看了心里着急啊……”
唐大人却真的陷入到自我制造的癫狂中,喊着一声又一声:“是我的错,我的错。当年要不是我贪生怕死,不肯出来作证,沈兄,沈兄他也不会死,大嫂也不会殉情,害得三个孩子没爹没娘,从小受尽丧失亲人的痛苦。是我不好,是我不好啊。”
唐清想,这会子只能顺着他,每回他发泄出来,总要比憋闷在心里好过许多,“可是皇上圣明,后来查清了真相,查明沈家确实是被冤枉的,也还了沈家清白名声,现在沈伯父的孩子都好好的,沈家也好好的。您,为此付出了代价,您已经赎了罪了,爹……”
唐清小心翼翼地探寻着,父亲倒确实不再狂叫了,只是,她担心地看着,父亲照例在这之后又陷入了另一种苦恼中,照例如此!
“不,清儿,你不知道,你不了解,还有,还有……”
接下来的话唐大人像只说给自己听一样:“那年,圣上最最心爱的静心灯突然不见了。这静心灯是南召国进贡的宝物,据说,只要点燃它的灯芯,它就会发出一种异香,闻了之后,通体舒畅,静心定性。皇上很喜欢,每晚安寝前都要点燃它。可是,它突然不见了,圣上自然非常着急又恼火,有谁,竟敢偷天子的宝物?皇城内的御林军全体出动,四处搜寻。皇城外各府衙门张榜贴示,说谁能找到静心灯,重重有赏。
那天,我正在沈府做客,杰书兄陪着我。突然,沈府严总管捧着一个锦盒进来,说是宫中涂公公送来向老爷道喜的礼品。沈兄和我都感到很奇怪,无缘无故,何喜之有?哪知道,打开锦盒一看,却是那遍寻不着的静心灯。
那以后发生的事就像做了一场噩梦。大批的御林军冲了进来,把沈府团团围住,天下第一名捕雷逸云雷大人与宫里的涂公公一同走了进来。然后是涂公公宣了纸,说是沈兄大逆不道,胆敢盗取圣上的静心宝灯,还说皇上已经知道了他犯下的滔天罪行,特令京府第一衙门雷大人前来捉拿归案。沈兄是个文弱书生,对皇上忠心耿耿,对我常常提到的一句话就是一定要当个好官,怎么可能会去盗取皇上的东西?沈兄自然当场就辩解,说是这物刚刚从涂公公手里收到的。涂公公说,自己一直与雷大人在一起,雷大人完全可以为他作证,沈杰书你若想反咬一口,是绝对做不到的,除非你可以找到送礼之人,当面与我们对质。我想,那人怕是早跑得无影无踪了,天地之大,一时半会到哪里找去?沈兄却笑了,清儿,我记得很清楚,沈兄那会确实笑了,不过,是那种任人宰割的笑。然后,沈兄就被带走了……
我被两名捕快押着,浑浑噩噩地走出了沈府,也不知道他们要带我去哪,只是心里不断想着,我恐怕也快要完蛋了。
接着,我好像被带出了城,来到一处私宅。当我终于坐落的时候,我的神志还没有恢复过来。突然,雷逸云雷大人出现在我眼前。他对我说,我还是识相点,把沈兄盗取静心灯的真相说出来,或许他还可以在皇上面前替我求情,免我全家一死,否则我及我的家人也难逃一劫。我当时想得很清楚,失窃案发生已久,所有的办案者在圣上面前一定压力很大,尤其是雷逸云,难辞其咎,莫不是他们为了早点结案,胡乱拉了一个人,按一个罪名,了了这个案子?可是,为什么偏偏选上沈兄呢?沈兄在朝里朝外不知多得人心呀?可是,我看着雷大人,看着他,渐渐地心中突然害怕至极,我想喊,又不敢喊,我只是不停地想:我要说出真相吗?那会害了沈兄……因为,我看到的真相是……沈兄手里握着静心灯的样子……我要做个忠臣,不让偷取静心灯的人逍遥法外,我,我……”
唐大人一阵痉挛,双手不由自主地捧住头,颤抖不已,嘴里不停地喃喃道:“我要说出真相,我要说出真相。啊,我的头好痛,好痛……”
唐清扶住父亲双肩,力图使他安静下来,这个故事唐清从父亲口中已然听过好多遍了,每次讲到这,父亲,又复回狂乱不已。
唐清以前听夫子讲学的时候,夫子总是特别仔细地给她讲圣朝的历史,仿佛夫子也特别感兴趣似的,一而再地为她提起静心灯这个案子,唐清从小极喜神秘,所以,特别对它研究过。更何况,自己的父亲又是这件大案的当事人,所以,每回夫子捋着胡子开始回忆时,唐清总会缠着夫子多讲一点。
据夫子说,当年沈府发现的静心灯是假的,既然物是假物,罪也就成了冤罪了,于是朝中素来与沈大人交好的几位大臣,一致要求圣上重查此案,沈大人的子女也要求还沈家一个清白。圣上顶不住压力,终于着手彻查此案。这一查不要紧,真的发现,装假静心灯的锦盒与宫中负责内务重任的涂飘零涂公公有关。一发不可收拾的,很容易地又调查出涂公公在宫外的秘密作坊,也就是制造假静心灯的场所。圣上回忆,就是涂公公向他进言,揭发沈府秘藏宝物一事。
这样子,所有的矛头似乎已然直指真凶了,涂公公策划盗取,制造赝品,嫁祸转罪,是吧?御林军在雷大人的兴冲冲带领下,直奔涂公公的城外作坊,还没靠近时,一片爆炸声,所有人目瞪口呆,眼睁睁看着作坊毁于大火……
然后,是雷大人的回宫报告,作坊内工匠连同涂公公无一幸免,死无葬身了。
案情似乎又就此中断了,真正的静心灯的秘密随着大火也仿佛烟消殒灭了,人都死了,上哪儿找去?沈家终于得了应有的清白,只可惜沈大人早在案发十天后就被京府衙门定罪,处斩了。这样的清白换来,也确实令民众唏嘘不止,悲叹连连了。
夫子说,当年与静心灯一案有关的官员无不遭贬的遭贬,下放的下放,犹如唐清父亲者。只有那雷大人一路步步高升,终于成为掌管京府六大衙门的天下第一神捕。
然后,唐清会觉察到夫子说这话时,眼角是含着值得回味的笑容的。
唐清真的在好多年中,一直回味无常,这样的秘事成了伴随她成长的调味剂了。她的看法是,这件事情还没完。涂公公盗取就盗取呗,为何还要做个假的,用来陷害沈家呢?几世调查,涂公公仿若与沈家并无深仇大恨呀?动机何在?他为何要自纵作坊,烧了与之相关的所有人?他的是自杀,抑或被谋杀?还有,在看着父亲总会发狂的举动,唐清简直回忆当年那个雷大人对父亲说了什么,莫不是下了药吗?可是,什么药,药力能持续十几年之久?以唐清的记忆,没有,完全没有这种东西!
仿佛中好像也听夫子讲过,江湖中有那么一个人,一个极厉害的角色……怪只怪她的武林知识向来贫乏,当时也没有刻意记住那个人名,现在想来,当时还是自己失策了。
不过——,唐清可不像她父亲,脑中是一片清明,从内到外透着玲珑聪慧,她仿佛拥有一种与生俱来的能安定人心的机敏。她是下了决心的,有机会一定要好好弄清这件事。
唐大人这会子倒也安定下来了,只是神态比以前显得更苍老更颓废。
“唉,我终究是没有说出真相,我最终还是没有为沈兄作证。原想保住我这条小命和可怜的官职。谁想,后来又被贬官至此。
当年,我和沈兄发誓,要写出天下最好的文章,要做天下最好的官。其实,我知道,沈兄是真的能做到,可惜没有机会了!我也真的不能做到,就算给了我机会!唉……”
唐大人突然转过头盯着唐清看了很久,缓缓说道:“当年,我与沈兄曾经约定,让我的女儿和他的长公子成人后结为,咳,结为夫妻……清儿,你在听吗?”
唐清在心里想,她当然在听,因为,该来的总归要来的。
“清儿,这事儿我以前也曾向你提起过。只不过,发生了这么多事之后,我也不敢往那个方面再作奢想。沈家,一定恨透了我们。总以为,这又是为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