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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非你已是个老太婆?”他有些恶意的推测,尖锐的目光上下逡巡。
“或许你猜对了。”
“到底受谁之托,谢三公子?”萧世成大方起来,“他给你什么条件,我可以加倍。”
“条件是带谢青岚回去,完好的。”她淡然笑笑,应答如流。
“我放他跟你走,只要不插手白家的事。”
“你休想,我宁可和白家死在一起,绝不忍辱偷生。”谢青岚直着嗓子喊出来。“要是我们都死了,我看你对三哥怎么交待……”压抑许久,滔滔不绝的话语流出,怀里的男孩被猝响的声音吓了一跳,蹬着腿想下来。
“你听见了。” 她有点可惜的叹气,忽然提高了声调。“墨鹞,让他闭嘴。”
“是。”
干脆利落的动手,谢青岚别说出声,连一根指头都动不了,怒瞪着她。
“主上为什么非要死扛,把这小子打晕了带走不就得了。”蓝鸮走过来嘀咕,索性连孩子的穴道也一并点了,免得小人儿乱挣。“她从不干这种麻烦事。”
“我也想不通,这家伙讨厌的紧,被救还一脸嚣张,像欠他的一样。”墨鹞不解的摇头,重重的踹了一脚。
“五战已过,世子是否愿意如约放人?”场中的人没有理会这厢低议,神情自若的相谈。
佯装思量了一下,萧世成全无愧意的摇头。
“抱歉,姑娘仅过了四战,暂时难以践约。”
“哦?”
“姑娘所杀的第一人纯是为了救谢五公子,怎能算正式一战。”他面不改色的解释。“所以还要再过一关,萧某方能放人。”
白家多人为之气结,不少门下弟子喝骂出来,什么样的粗言秽语都有。看守的人连踢带打都止不住。
“那下一战的对手是?”她有礼的询问。
萧世成静了静,露齿一笑,锐气而自负。
“我。”
迦夜也笑了,轻而柔,像看着指尖一只淘气的蝴蝶。
“你真没让我失望。”
俱伤
“你赢不了我。”
“你很自信。”
“身法我已了如指掌,确实鬼魅,经验十足杀着凌厉,你是一个极难对付的人。但内息不强无法持久,加上屡战之下疲惫非常,不会是我的对手。”
“你的确占上风。”她颔首承认。
“若肯跟随于我,必定以上宾相待,何必坚持必败之战,自蹈死地。”
“多谢抬爱。”
“你……”
“请。”
一蓝一白两道身影,在月下犹如舞蹈。
进退攻袭,利刃翻飞,明明是凶险无比,却看来赏心悦目。
萧世成虽为世子,功夫不容小觑,看破了迦夜的弱点,凭深厚的内力相迫,以静制动,渐渐占了上风。白影轻灵如梦,进退全无声息,一柄清亮的短剑神出鬼没,险险的掠过要害。
时间逝去,虚耗过损的征兆显现出来。又过了一会,白衣上绽出了点点深红,像初日映雪,雪上落梅,却满是惊心的不祥。
她一步步退,慢慢退至了场边。他步步进逼,剑法愈加凌厉,眼看间不容发,纤影宛如被一阵夜风吹起,全不着力的凌空翻了过去,他探身扬击,半空只听一声金铁交鸣,脱手的短剑划了一道长弧扎入了沙地,半截剑身在夜风中反射着冷冷寒光。
所有人心下一沉,迦夜被剑势逼到极处,铤而走险,竟合身扑了上去,萧世成长剑一振,千重剑影忽尔化为直刺,登时变成对着剑尖冲了过去。
一阵惊呼,利剑穿透了小小的身体,从背后刺出来,雪亮的剑身沾着鲜血,直没至柄。
场中静得可怕。
只听得鲜血一滴滴坠落。
迦夜的脸白得近乎透明,紧紧咬着唇。
两人贴得很近,从旁看简直像一双情侣相偎。
她仰着头,有点费力的凝视上方的脸。
那张脸没表情,低头看着她。
许久,露出一丝苦笑。
一只白生生的小手扶在他的颈上。
冰凉柔腻,像情人的手,温柔而多情的按着。
随着他的血脉微微起伏,令他丧失了所有力量。
“你输了。”
黑亮的眼瞳很静,话音很轻,淡淡的宣告了他的失败。
血,自剑上滴落,穿透了秀窄的肩。
“杀人,不一定要靠剑。”她扯扯唇角,淡漠的提醒。“有时我也用手。”
“你真狠。”他只说得出这三个字。
这个女人牺牲了半边肩臂,换得了贴近身侧的机会。
“不狠一点,怎么赢你。”她温和的笑笑,仿佛剑是刺在别人身上。“我已是强弩之末。”
“值得么?”他实在无法理解。“像你这样,何必替不相干的人卖命。”
“我也想问你。”她的额上冒出冷汗,神色仍然平静。
“什么。”
“为了野心搭上自己的命,值得么?”
素颜毫无血色,白如冰雪,按在颈上的手也越来越冷,他低头着看苍白微颤的人,虚弱而坚定的脸,一时失了神。
“请世子以南郡王的名义起誓,五年内不对白谢两家动手,可好。”
“否则就杀了我?”他再笑不出来。“你可知杀死郡王世子的后果。”
“我确实不清楚,或者试试?”黑眸杀意流传,危险而诡魅,散发着夺人神魄的煞气。“反正无论结局如何,你是看不到了。”
一片寂静的僵持。
墨鹞清了清嗓子,“世子,劝您不要冒险,我们主上……不知杀过多少比您地位更高的人。”
蓝鸮在一旁点头佐证。
颈间带着杀意的手不容忽视,他苦笑着开口。
“我以南郡王的名义起誓,五年内不对白谢两家动手。如背此言,天人共弃。”男子的声音传遍了白府。“行了么?”
“今日率众退出,决不再动兵戈,如违此誓,列祖列宗永世不得安宁,家族门宗一夜之间化为灰烬。”迦夜浅笑着补充。“既然世子诚意无违,誓再毒一点也无妨。”
萧世成从未被人如此要挟,眼中如要冒出火来,迦夜指下内力一透,他瞬时喘不过气,脸越来越青,终于勉强点了点头,照着念了一遍。
随着话语,急如擂鼓的马蹄声传入耳际,不出片刻,五道人影猝然掠了进来。看见场中的情景,全都愣住了。
谢云书张口待唤,声音都哑了。
慢慢走近,剑尖坠落的血滴形成了一小洼血泊,红得刺人眼目。
“来得真慢。”迦夜低声抱怨,抑住颤抖,一分分松开指。
“请世子松手。”直到她提醒,萧世成才发现自己还握着剑柄,半条臂膀都被她的冷汗浸透了。
赶来的男子把她接过去,小心翼翼的不触及长剑。
“拔出来吧,我避过了要害。” 小小的身子依在怀里,她在耳畔轻语,忍不住发颤。
“忍着点,咬住我的肩膀。”
盯着那柄长得可怕的剑,他哑着声音提醒,脸比受伤的人更白。
双手搭上剑身,随着一声铮然脆响,精钢长剑断成了两截,指缘被利刃划破,流出了一缕鲜血。
仅是这样的震动已让她痛得险些晕过去,细齿深深切入肩头,谢云书干脆利落的抽掉断剑,血迅速涌出,敷上去的药粉都被冲开,他撕袖为巾紧紧缚住,勉强控制住了伤情。
众人静谧无声的看着这一幕。
萧世成首先回过了神。
“姑娘智勇令人折服,可惜未竟全功。”
白家众人皆怒瞪着他。
他咳了咳,无视激忿的目光。
“我会依约退出白家,但泪断肠若无解药……”
“你这恶贼还想怎样。”白老太爷痛斥,恨不能食其之肉。“带上你的人滚出去。”
“若无解药,三日后功力散尽形如废人,终身不复。”恢复了镇定,萧世成回问。“苦修多年的武功付诸东流,白老爷子不觉得遗憾?”
谢曲衡与宋羽觞拔剑踏了上去,萧世成的亲随随之应变聚拢成形,长剑对峙,再度紧张起来。
“如果谢三公子肯把叶姑娘交给我,在下自当奉上解药。”南郡王世子终于道出了交换条件。
相当诱惑的条件。尽管几个人及时赶至,实力对比仍然悬殊,即使萧世成不再以白府众人性命相挟,从他手中硬夺解药仍是困难重重,此役南郡王府精锐尽出,绝不是轻易能够打发。
空气僵滞如死。
谢曲衡眼中微一迟疑,回望三弟。
谢云书没有抬头,探臂护住了怀中的人,左手已执住了剑。银鹄碧隼站在身后,只待一个命令。
迦夜忽然笑起来,牵动了伤处,痛得脸发青。
谢云书轻柔的揽紧,尽量减少她的震动。
“叶姑娘不必担心。”萧世成看她的目光相当复杂。“我一定妥为善待,决不让姑娘有半分不适。”
她还是笑得太厉害了,以致许久才能说话。
“你以为……有什么资格谈条件。”丝丝吸着冷气,她嘲谑的讥讽,未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