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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瞄的是喉咙,可是那人身子高,忙乱间也没有刺准,那一下扎在那人肩膀上。
他身上的火已经窜得老高,再也顾不上和小冬纠缠,弃下她们两人,飞快地闪过了拐角。小冬惊魂未定,也顾不上别的,一把扯上七公主就朝回跑。
烟火在空中炸裂,哄响声连绵不绝,斑斓地火光映着长长的回廊,眼前忽明忽暗。
小冬从来没有觉得哪条路有这样的漫长。身后是死亡的威胁,前方是可以逃生的出口。却仿佛遥远的永远也到不了。
她们跌跌撞撞,跑出了那条回廊。平台边的侍卫禁军发觉了异动迎了过来,小冬脸色煞白,头发散乱,胸口和喉咙都因为剧烈地喘息,疼得象刀割一般,扶着腰用力吞咽了一记,指着身后说:“刺。。。。。。有刺客。”
宦官和宫人惊叫起来,友人上来扶她,,有人急切的问什么,有人急切的问什么,有人叱喝指派,有人朝回廊那边冲过去——
小冬浑身的力气都象被抽开了一样,腿软的象面条儿,根本支撑不住身体。
那人要杀她。
是的,就是冲她来的。
忽然熄灭的灯笼,那个宫人。。。。。。那道黑影。。。。。。
小冬象患了疟疾一样地发抖,上下牙齿相撞格格作响。宫人将她扶进偏阁里,她还是抖得止不住。
恐慌,后怕,寒冷,疼痛——
身边的那些人急切地和她说话,可她只能看见一张张人脸闪过,一张张嘴飞快得张翕着,无数声音混杂在一起翁翁作响,什么都看不清,什么都听不清。
要冷静,一定要冷静。
她用力掐住手心,多少摆脱了那片茫然的混乱,清醒了一点儿。
“哪里有刺客?”
“什么。。。。。。”
“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咱们快躲一躲。。。。。。”
“快快,都让开,没看她都喘不上气了吗?”
一个杯子递到嘴边:“喝口水。”
小冬伸手接过那个杯子,手上没力气,杯子没有拿稳,水泼出来洒在手上。
她觉到了烫。‘然后她看见赵吕冲了过来,一把紧紧地把她抱住了。
小冬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来,终于放心地把全身重量都交给了哥哥。
“刚才有个宫人说太后让我过去,走到回廊拐角那儿,突然有个人窜出来,想把我推下去。我刺伤了他。。。。。。还有,他身上还被火烧着了。。。。。。”
她怔了下,那火是怎么烧起来?
啊,是七公主的兔子灯,扔在他身上了。
对了,七公主呢?
小冬朝旁边看,身遭都是人,一张张脸上惊惶不定。赵芷就在旁边,七公主。。。。。。七公主不知什么时候被挤到了角落里,她抱着一只脚,小脸儿上竟然没有惶恐受惊的神情,还显得一片平静。
“七公主,刚才和我在一起的。。。。。。”
赵吕已经把她从上到下都细看了一遍,手轻轻抚过她的脸:“别怕,不用怕,哥哥在这儿,谁也伤不了你了。”
小冬紧紧攥着他的衣裳,头点了好几下。
“看看七公主受伤没。”
七公主的脚伤着了,还掉了一只鞋。
小冬身上有几处瘀伤,都并不算重。
太医分别替她们诊治,开了安神的药汤和外用的膏药。
上元佳节的热闹欢庆被一扫而空,圣慈太后紧紧搂着小冬和七公主不撒手。身旁的人轮番劝解安慰也无济于事。
皇帝坐在屏风外头,脸色铁青,尤其是听说那个身上带伤的宦官已经跌下望仙楼摔死。而那个宫人的尸首也在流光池里找到之后更是如此。
小冬靠在圣慈太后怀里,脑海里反来覆去就只有一个问题。
是谁要杀她?为什么?
宫中什么人同她有这样的深仇大恨,非要取她性命不可?
她怎么也想不起自己会和谁结这么大的仇怨。
或者,是冲着安王?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药汤煎好了送来,小冬和七公主一人喝了一碗。平时若吃药,非得就着果脯蜜饯不可。今天这汤药也许真的不苦,也许这会儿觉不着苦。
宫人服侍她躺下来,她们没能把七公主抱来,这小姑娘紧紧拉着小冬不放,圣慈太后抬了抬手,宫人便将她们安置在一张塌上。
身上暖融融的,小冬躺在那儿却不敢闭眼。
她从来没有离死亡这样近。
上辈子的死亡来得太快,她来不及害怕,痛苦,一切就已经结束了,然后,重新开始,她变成了小冬。可是刚才不一样。
差一点儿,她就死了。如果那人不是要把她扔下楼,而是拿刀子来砍她,她能逃脱么?
那人就在宫里。。。。。。也许,就站在刚才那群人里头,精心策划了这么一场谋杀,要置她于死地,大概还要造成她是摔下楼跌死的假象。
是谁?
为什么?
27章探望
究竟是谁想杀她?
一般人即使想,恐怕也做不到。
得是有头有面有办法的人。
小冬头一个先想到圣德太后——
不不,就算是圣德太后满心怨恨,恨着宫里的每一个人,那怨恨的头一个对象也不该是她。再说圣德太后被逼迁宫后,只怕她幽闭之处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来。
接着她又想到皇后,皇后完全有能力策划这起谋杀。可是皇后就算再不喜欢她,她们之间也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小冬又不是会威胁她的后位,会威胁她儿子储君的地位。皇后就算做梦都惦记着想杀人,也不该是她。
那又是谁呢?
小冬实在想不出,宫中还有谁会想对付她。她并没有仇人啊。
安神汤还是起了作用,她沉沉睡了过去,连一个梦也没有做。
模模糊糊地能觉得有人在摸她的头,额头上暖暖的,微微与一点痒。
小冬眼睛睁开一条缝,动了动嘴,那人急忙比了个“嘘”的手势。
秦烈怎么在这儿?
小冬扶着头慢慢坐起来。
这一觉睡得真够香的,从宫里一直睡回安王府了。
“什么时辰了?”
“申时刚过一刻。”
好么,睡了一夜一天啊。
秦烈小声问:“身上觉得怎么样?”
小冬揉揉眼:“酸”
“没受旁的伤么?”
“没有”小冬把袖子提上去一点儿给他看手腕:“就是一点瘀伤。”
当时看只是红,现在已经青紫了,太医给的药膏又是绿的,小冬皮肤细嫩,看起来一大片很是可观,其实也不觉得疼。
肩膀,胸口,腰,腿上都有瘀伤,头晌还碰着一块,已经肿了起来。
秦烈拿出一个小瓷瓶来:“这个换药时擦上,是我们家的秘方,好得快。”
小冬接了过来,灰扑扑的小瓶看起来一点都不起眼。上头也没贴签子,连名字也不知道叫什么。
“多谢你了。”
秦烈看着她,目光中仿佛有许多话要说,可是却始终一言不发。
小冬刚睡醒,脸本来就微微发烫,现在觉得屋里似乎越来越干热,她小声问:“我父亲和哥哥他们呢?你难道又是翻窗户进来的?”
“安王爷不在府中,世子刚刚出去,我才瞅了空进来的。你睡了这么久,渴不渴?”
秦烈要来看她,大可以等她醒了大大方方的来看。
也许他也是急性子,也许是太关切了,所以等不及她醒来。
以前也有那么一回,秦烈从窗子偷偷进来探病。
“我帮你倒杯茶?”
小冬摇摇头——睡了这么久,当然口渴。
可是目前她有一项比喝水更迫切的需求。她想方便。
太想了。
可是秦烈杵在床前,一副关切。小冬毫不怀疑,就算自己现在说想吃龙肝凤髓,只要说出来,秦烈也会想法子上天入地的给她弄去。
可是她现在不需要吃也不需要喝,她只需要马桶。
她的神情忸怩,又不肯说出来,秦烈怔了一下,忽然悟了。
然后小冬就看着秦烈的脸腾一下就红了。他的皮肤颜色本来就略黑,脸泛红了倒不是那么突兀。
秦烈搓了下手,站起身来:“那。。。。。。我先出去,别回来让人撞见。”
他脚步又快又轻,但是姿态却不怎么好看。简直象是火烧屁股一样落荒而逃。
他掀开窗子翻了出去,忽然又探回头来,压低声音又嘱咐一句,“药别忘了用。”
小冬点了点头,他才招了一下手,将窗子从外面合上。
啊啊啊,不能再等了。
小冬马上掀被下床,连衣裳都没来及披就冲了出去,实在憋不住了,两条腿都微微发抖。
她这一下动静就大了,外面的人已经听到,便推门近来。
小冬两腿发软走回来,胡氏已经喊了一声:“小冬。”
胡氏以前叫她郡主,现在突然变成了旧称呼,小冬扶着床柱转头看,胡氏眼睛红红的,站在门边看着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