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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今天赏花会热闹么?”
小冬答了句:“很热闹。”
说话时她想起的却不是四公主家的花会,而是那一派山光湖色的落霞池畔风光。
“你们在家今天都做什么了?”
红荆想了想:“也没做什么,和平常一样——啊,对了,今天中午时沈公子来过一趟,好像有什么事,我和他说您出去了。”
“哦?他说了什么事么?”
红荆摇摇头:“那到没有。”
56章画中人
小冬实在想不出沈静有什么事找她,一年大二年小的,沈静的言行举止越发规矩,处处都避着嫌,他若有大事,肯定是找安王,要是小事,那就找赵吕,实在没事,也不会跑来找她。
沈静后来也没有说是什么事,过了一天小冬又遇着他的时候问起来,沈静只是笑了笑,把话岔开了。
或许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重阳节宫中传宴,小冬早早进了宫,圣慈太后正由宫人服侍着梳妆更衣,礼服由宫人们捧着,一重重一件件说不出的锦绣华美。
“给太后娘娘请安,愿太后娘娘福寿康宁。”
圣慈太后朝她招手:“快起来。”
小冬笑嘻嘻地凑近前去,采姑笑着让开位置,小冬替圣慈太后抚平领襟,结好系带。
“你父亲和哥哥呢?”
“他们在前头呢。”小冬扶着圣慈太后的手,“皇后娘娘她们也该过来了。”
“嗯,时辰差不多了。”圣慈太后吩咐采姑,“去取些糕饼来,你先垫一口,今天事多。”
采姑端了一碟重阳糕来,上头还撒着些木樨花,热腾腾才刚出锅,有一股甜蜜蜜的香气。
小冬也不客气,捏了一块吃,圣慈太后说:“小心烫着,慢些吃。”
采姑倒了茶来给她,小冬就着茶吃了两块糕,果然皇后带领后宫嫔妃们也来了。今天各人都是按品装扮,皇后一身鸦青服色,戴着珠冠,比平时更显凝重呆板。她身后跟着的是明贵妃,她小病不断,只比皇后的减一等,她有些消瘦,身上的冠服缝制之时她应该比现在丰腴些,现在穿起来空荡荡的,有些撑不起来。
小冬很自觉的朝后站,离五公主不远,她脸上红痕犹在,似乎又浅了些,看上去淡淡的粉,仿佛残雪未融,桃花新落,并不显得难看,这时女子常贴花钿,做梅花妆,桃花妆,五公主这样看起来倒别又一番秀丽。
虽然染上了恶疾,可是却保住了性命,容貌也算是保住了,五公主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两了吧?
小冬把玩着彩绣香囊,里面装着红艳艳得茱萸。
五公主倒先寻她说话:“前几日四姐姐府上的赏花会,听说十分热闹。”
小冬点头说:“倒是去了不少人,赏了菊花,还做了些诗。”
倘若五公主去了,想必别人是压不住她的风头的,从前的五公主堪称才貌双全,满京城里没人比得上,说长相,除了姚锦凤小冬真没见过谁能越过她。论才华,公主,宗室女,还有小冬认识的一众闺阁千金里头也没有像她一般出色的。
“六妹妹也去了?”
“啊,去了。”
“我也有些日子没见过她了。。。。。。她过得还好吧?”
五公主和六公主不和这是人人皆知的,六公主以前处处都被这个姐姐压一头,加上双方的母亲也争宠较劲,算是积怨已久,五公主一病,若说有谁高兴,那肯定是六公主。
五公主的话听起来并不是刺探或是讥讽,倒像是很真心实意的在关切六公主一样。
“六姐姐看着挺好的。。。。。。”
只不过六公主的快乐,是建立在旁人的痛苦和忍耐之上的。罗渭被磋磨的和从前相比都判若两人了,罗家也不复往日的平静和睦。
小冬腹诽,其实皇帝你是看罗家不顺眼,有意整治他们家的吧?你家女儿没管教好,像扔烫手山芋一样扔给了臣子家,人家不能打不能吗,得让着,供着,怪不得都说女儿要往高嫁,媳妇要往低娶,门第高气焰太盛的媳妇进了门,实在是祸非福。
“听说你哥哥已经回了京,省的你天天牵肠挂肚了。”
小冬点头说:“是啊。虽然父亲说出外磨砺是好事,可叶安实在太远了,捎封信路上都要走那么长时间,我觉得那儿天气该冷的时候,已经早早让人送了鞋袜衣裳去,到那里还是晚了,都已经下过两场雪了呢。”
五公主愿意和她扯家常,小冬也不介意陪她聊天。说起来五公主比六公主是好相处多了,她比六公主聪慧机敏,又能体察旁人的心情。别管是真心假意,起码相处时让人舒服,六公主倒是真性情,可是有时候冲得让人受不了。
开了宴,皇帝皇后向圣慈太后上酒祝祷,皇帝还亲手给太后捧盏执箸奉食,一副二十四孝好儿子的表现,若是寻常人家,过了重阳节时,儿孙自然也会如此孝敬侍奉家中长辈,但是皇帝这做的是政治秀,要的只是形式和意义。
酒是烫过的,一股菊花香气,显得十分甘冽。
“小冬妹妹。。。。。。”
小冬看着五公主,心中微微警惕,脸上不动声色。
她上次和小冬说的那话,小冬到现在还记得。
“沈三公子。。。。。。他还好吧?”
小冬怔了下,沈静?
五公主怎么会问起他?
“表哥挺好的。”
五公主也饮了几杯酒,脸上的红痕似乎颜色更深了些,她望着案上的重阳糕微微出神。
这两人。。。。。。应该没什么交往才是。
五公主问过这句之后再没说什么,小冬心里疑惑猜测,脸上也没露出什么来。
“对了,前天的了准信儿,五公主的婚期已经定下来了。”
“是么?”
采姑把盒子打开:“太后娘娘看郡主喜欢吃长寿宫小厨房做的这高,又让装了些给您带回去慢慢吃。”
“嗯,替我多谢太后娘娘刚,对了,五姐姐她嫁的是。。。。。。”
“还是林乡侯家,虽然因病耽搁了,好在现在公主病也算是好了,婚事也不宜再拖,林乡侯家的次子听说也是个爱风雅的,脾气也好,相貌也好,将来和五公主必能夫妻和美顺顺当当的。”
小冬嘴上应着,有些心不在焉。
五公主刚才和她说了半天话,绕了半天圈子,其实。。。。。。小冬感觉只有那一句才是她真正想问的。
五公主对沈静。。。。。。
小冬捧着一盒子重阳糕和满腹心事回了安王府,到了晚上赵吕特意过来:“妹妹今天一定累坏了吧?”
小冬看他的衣裳打扮,问了句:“哥哥从哪儿来的?”
“陪沈静往城东走了走,他喝得多了些,我想问妹妹,上次做的那醒酒汤挺有效验的,喝了觉得人舒服不少。。。。。。”
“啊,我这就吩咐做了送去。”小冬犹豫了下,“他怎么喝多了?”
“今天的酒烈,一时没留意,他自己喝了一壶呢。”
沈静是个很有分寸的人,为什么突然喝起酒来了?
还有今天,五公主问的那话。。。。。。
醒酒汤做好了之后,小冬亲自端过去,赵吕将人安置在客院,沈静果然是醉了,脸红红的,睡的人事不醒,小冬看着人把醒酒汤给他灌下去,一边有人收拾沾了酒污的衣裳出去,小冬转过头看见样东西,招手叫住人:“你等一等。”
夹在衣裳中间的,是一条锦带。
锦带已经不新了,也许是常常摩挲的原因,上头绣得花已经不光鲜了。
这条锦带小冬见过。
这是当年沈静刚到京城,在赛诗会中出了风头,那时四公主和五公主正好遇上了,五公主拿出一条亲手绣得锦带当了彩头,那天晚上他们因为这个还在一块儿庆贺,小冬见过这条锦带,正是当时那一条。
小冬握着锦带出了一会儿神,收拾衣裳的那人没得吩咐也不敢走,轻声问:“郡主若没旁的吩咐。。。。。。”
“哦,你去吧。”
小冬转身进了屋,赵吕擦擦头上的汗:“这就算再斯文的人,喝醉了也死气沉沉的,幸好他不是那种酒疯子,喝醉了便睡,倒还不算太麻烦。咦,你拿着什么?”
小冬将锦带放在沈静枕旁:“没什么。对了,哥哥你知道表哥的亲事如何了么?”
“哦,听说日子已经定下来了,他要告假回去娶亲呢。”
“是么?”
这件事小冬对谁也没有说,沈静和五公主之间。。。。。。不可能有什么。和当年三皇子,姚锦凤不同,沈静没可能和五公主密约私会,暗通款曲。五公主居于深宫,沈静连见她一面都困难之极,一条锦带,一句问候,也说明不了什么。
五公主马上要嫁人了,沈静也将要迎娶妻子。
他们的人生就像两条平行线,沈静是河东沈家这一代被寄予重望的子弟,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