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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向来获得意义。捱下去,你会找到理由。”
“你怎么这么有信心?”
我笑了,轻声说:“其实我没有,以上都是我瞎编来忽悠你的。”
李少君哈哈大笑。
“我真正想说的是,你他妈别再给我装悲悲戚戚的病美人样了,老实点,该动手术动手术,往后该怎么活就怎么活,等问题真的发生再去考虑解决办法吧。现在就闭眼休息,等下你爸来你也少气他,余朝方你就不用再骂他了。挺大一小伙子,被你骂得狗血淋头也难看不是?我看他对你还算仗义,这年头要找这么仗义又热心的挺难。而且你也别想歪了,人家就是来献爱心送温暖,凭什么不行啊?许你病歪歪的,就不许别人关心你?多个人帮忙多方便,对吧?你难道忍心看着你爸拿着老花镜挤着队去帮你缴费?”
李少君扑哧一笑说:“张旭冉,你今天唠叨得像个老太太。”
我伸出手指戳了一下她的额头,笑骂说:“你就作吧你,小心过了头真惹人腻烦了。”
她没再说话,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垂到眼睑处,过了半响,就在我以为她已经入睡时,她悄悄地问:“那十万块,其实是余朝方自己掏腰包的吧?”
我一愣,她却微微笑了,轻声说:“还瞒着我,切,我什么不知道。”
我从她那出来的时候已经快两点,赶紧加快脚步出了人民医院打了车奔赴我们医院。幸亏两个地方离得不太远,开车也就十五分钟,我于是赶在两点半踏进科室。一进去李鼎良就跑来找我,说许麟庐请我过去一趟。
我对傅一睿这个知名的父亲向来有些敬谢不敏,此前他也嘱咐过李鼎良喊我过去两次,都被我借故忙推脱了。我还以为他是个大人物,必定没有耐性,没想到又来拜托李鼎良。我皱眉说:“不是三天后就手术了吗?我又不是主治又不是主刀,连手术室都不进去,他有事该找你或邓副主任才是,找我干嘛?”
李鼎良为难地说:“我也不知道,他指名道姓要你过去,不是一回两回的了,你还是去一下吧,我想应该没多大事。估计就对你印象好,想多了解你。”
我笑了:“老头要年轻十岁,死个把老婆,我再倒退五年,去整形外那边做个韩国脸,这事没准还点兴趣凑上去献殷勤……”
李鼎良呵呵低笑说:“你就贫吧,我不管了啊,许先生一定要在手术前见你一面,你当帮我的忙,过去看看。反正他管不到咱们医院,你也不用怕他。”
我一想这话有道理,于是彻底打消心里那点顾虑,点头说:“那就走一遭?”
“走吧你。”
我们说笑着一路朝许麟庐的病房走去,没想到却在门口见到许麟庐的小夫人正在那迎风拭泪,样子颇为楚楚动人。我跟李鼎良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别管闲事四个字,正打算悄悄往回撤,美人偏偏眼尖,立即擦干眼泪叫住我:“张医生,你们来了?”
她哭过后略带沙哑的声音令我微微觉得头皮发胀,我点头微笑说:“您好,许太太。”
“嗯,您好,”她淡淡一笑,说,“好几天没见到你了,还好吗?”
“很好,谢谢您,”我尽量保持礼貌说,“我最近忙别的病人去了,所以不在这边出现。”
“那你今天来……”
“哦,许先生说有点事找我,于是我就过来了,希望现在来得是时候,我能进去吗?”我问她。
她脸上掠过一丝惊诧和慌张,脱口而出说:“许麟庐找你?”
我点头,看向李鼎良,李鼎良不得不上前说:“是的,可能上次张医生请教了许先生一个医学问题,许先生给她指导一下吧。”
我佩服李鼎良顺嘴胡扯的本事,不由一笑说:“希望没打扰许先生。”
“不打扰,”她喃喃地说,“不打扰。”
我感觉这个女人明显有些心神不宁,但这是她的事,他们家只有一个被逐出家门的傅一睿跟我有关系,换句话说,我也只需在乎傅一睿一个人的情绪即可。至于其他人的,我自问还未有那么多好奇。
我笑问:“那我们可以进去了吗?”
“等一下,”她叫住我,咬着嘴唇说,“张医生,咱们能不能借一步……”
我立即打断她,开玩笑,上次单独谈话已经闹得很不愉快了,谁知道这个女人又打着什么主意。我说:“不好意思,我想我还是早点请教完早点走,别耽误许先生休息。”
我说完,冲她点点头,正要推门进去,没想到门却从里面被推开,傅一睿沉着脸大踏步走出来,他猛然一抬头看见我,呆了呆,随即脸色变得更为铁青,眼中几乎燃烧名为怒火的东西。我以为他生气我背着他来找许麟庐,忙低声说:“那什么,是许麟庐找人叫我过来的,可不是我自己要来。”
李鼎良在我背后带笑打招呼说:“呦,傅主任也在这,您也认识许先生啊……”
傅一睿闷闷地“嗯”了一声,不知道他是在回答李鼎良还是在回答我。他站在门口,呼吸似乎变得急促,胸膛起伏的频率比往常快。我正要说什么,却听李鼎良说:“傅主任,您让一下,我们进去给许先生做个检查……”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傅一睿已经一把攥紧我的手,用力拉着我转身进病房,他反手关上门,硬邦邦抛下一句“不好意思”后,就当着李鼎良的面砰的一下重重关上门。我完全摸不着头脑,手腕又被他拽得生疼,只得被他拖着踉踉跄跄带到许麟庐病床前。
“你什么意思?”傅一睿死死攥紧我的手,冲许麟庐低喊,“把她叫过来,你到底想干什么?”
许麟庐半靠着斜斜歪在枕头上,花白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英俊的脸上是千锤百炼无可挑剔的微笑,他看着我们温文尔雅地说:“一睿你怎么还这么毛躁,你没发现张小姐被你抓疼手了吗?”
傅一睿猛然低头,忙松开我的手欲言又止,我揉着手腕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许麟庐笑容加深,对我说:“抱歉啊张小姐,我这个儿子从小没教好,对女士总是这么粗鲁,我替他向你道歉。”
“您太客气了,”我挤出笑容说,“每个人都有着急上火的时候,我不将之理解为粗鲁。”
第 48 章
我看着许麟庐,这男人真是个老而弥坚的帅哥,即便他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脸色颓败,两鬓斑白,但只要他愿意,他确实能完美展现所谓的男性魅力,这种魅力因岁月的沉淀而更加魅惑人心,我想起他妻子说过,许麟庐对年轻女性仍具有不可抵挡的吸引力,这话不假。而且这样的男人,恐怕一生都习惯了被女性仰慕和爱恋,若有一天无法释放魅力,他也会无法释怀。
只有近距离观察这个老帅哥,看清楚他脸上的褶子和眼光中冷清的光,我才明白傅一睿所受过的苦。要如何在一个这么光芒四射的父亲身边生活?尤其是,当这个父亲所有的精力和愿望都用在维系自己头顶上的光环,丝毫不具备也不准备具备哪怕一丁点做父亲的自觉,这样的成长过程,其实是一场灾难。
我完全能想象得出十岁的傅一睿如何坐在母亲的血泊中瑟瑟发抖,求助无门,他母亲大概也不明原因地感到绝望,任何人,只要期待正常的情感,在这个强大如神祇的男人面前就只能感到绝望。所以她发疯了,她在自己亲生儿子面前割腕,她那一刻想到什么?也许想用一种极端的方式引起那个男人的注目?还是受够了源自生活的冷漠,冷到血管冻结?
她也许真的想死。
不管怎样,她没有想到傅一睿。
我侧脸看傅一睿,他长得其实不像他的父亲,比起那种雍容华贵的英俊,傅一睿五官线条显得粗粝许多。由于常年地表情不外露,他鼻翼两侧已早早出现纹路,这令他的脸看起来更严肃和不近人情。但只有我知道,这个男人有多温暖,他在那样的环境中成长,却并未扭曲自己的灵魂,没有成长成愤世嫉俗,自暴自弃的人,他永远在心里为别人留有位置,永远不会在别人的苦难面前背过身去。
我忽然眼眶发热,我意识到,傅一睿的成长,比我能想象的还要艰难。
我伸出手,悄悄地握住他的,他略微一顿,随即反握过来,紧紧攥住我的。
就如很多年前,我们在教堂相遇的那一晚,年轻的女孩和同样年轻的男孩,他们传递一柄蜡烛,并肩而立,聆听圣歌。
那时候没想过只是偶然相遇,却相伴了这么多年。
我冲他微微一笑。
傅一睿目光渐渐柔和,深深地注视我,然后转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