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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保佑,他笑完后终于把灯给点亮了。一个简单破旧凌乱的家清晰地出现在我面前。一支烟完毕,叶天宇紧接着又点了一支,他没有请我坐,而是自己坐下来,把腿支到那张摇摇欲坠的餐桌上,用一种兴灾乐祸的眼神看着我,缓缓地说:“你求给我看看?”
我没有求,我哭了。
我的心里难受到了极致,呼吸也象是被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给死死地堵住了。我弄不明白自己这样子到底为什么,我不是一个爱哭的女生,可是你瞧,我却这样三番五次没有自尊地在他面前哭泣。
我听到他短促地叹息了一声,然后看到他站起身来,踢开椅子,走到我面前。我等着他大发脾气,将我从他的屋子里拎起来扔出去,可是他没有,他轻轻地抱住了我,然后他说:“莞尔,你别哭呵。”
时光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很多年前,那个令我无比恐惧的小河边的黄昏,他也是这样抱着我,闷声闷气地对我说:“没事了,有我在没事了。”我低头看着他肮脏的像船一样的大球鞋,在这一瞬间才忽然明白,我关乎爱情的所有想像其实都是从那个拥抱开始的,虽然这些年他都不在我身边,但这种感觉却陪着我一直穿过儿时和年少绵密拥挤的记忆一路走来,和我的每一个日子息息相关,深入骨髓,从来就不曾远离。
想明白这一点后,我面色涨红地推开了他。
他又要命地笑起来,用一种差不多是同情的眼光看着窘迫的我说道:“好吧,走,咱们去医院。”
我如愿以偿,破涕为笑。
他无可奈何:“怕了你。”
“不怕就行?”我得意起来。
他作势要打我,我已经抢先一步开门逃出。天已经擦黑,他的房东正在收衣服,原来她就住在隔壁。我还以为她又会扭着天宇要钱,谁知道她只是看了我们一眼,就抱着一大堆衣服进门去了。
怕妈妈着急,我们打车到了医院。
一刻钟后,妈妈终于见到了朝思暮想的他。眼看着老妈眼里的“洪水”就要泛滥,老爸连忙活跃气氛,把他往自己身边一拉说:“哟,都比我高出一个头啦。”
妈妈一边抹泪一边笑着说:“他就知道他能长这么高,从小就一双大脚嘛!”
在妈妈的面前,他显得很不一样,那些油滑和粗暴统统都收了起来,显得平和甚至羞涩。我偷偷地笑,被他发现,拿眼睛瞪我好几秒。
“我一出院就和莞尔爸爸去找新房子,到时候你就住到我们家里来。”妈妈说,“这么小孩子,一个人住怎么行?”
“没什么的,习惯了。”他说。
“这么小的孩子……”妈妈拉着他的手,眼泪又开始往下掉。
我们母女俩真是有一拼!
“见面是高兴的事情啊。”在护士小姐的白眼下,还是爸爸够理智,“我看啊,你先把病养好,其他的再说也不迟。”
“就是。”我也帮腔,“我妈干什么都心急。”
我妈指着我和我爸生气地对天宇说:“他们俩在家总是统一战线跟我对着干。以后,你要帮着我。”
他不说话,只是嘿嘿地傻笑。
那天一直到护士赶我们走我们才离开。到了公车站台,看看时间,应该还可以赶上最后一班公车。秋夜凉如水,我对他说:“你先回去吧,我不用你送的。”
他不答话。车子来了,却先我一步上车。
末班车空空荡荡,我们各坐一边,看窗外流动的风景,还是不说话。
下了车后他一直跟在我身后,就这样到了我家楼下,我又说道:“不用送了。你快回去吧。”
“我答应过你爸爸送你到家。”他说,“快,上楼!别罗里罗索的!”
怕他的怪脾气又上来,我低着头蹭蹭蹭地往楼上冲,冲到一半的时候我听到自己的肚子很响地叫了一声,这才想起来我还没有吃晚饭,他应该也没有吃吧。
我掏出钥匙开了门,见我开了灯,他在我身后对我说:“我走了。你一个人在家,自己把门锁锁好。”
“等等。”我说。
“怎么?”他回头。
“我……”我有些结巴地说,“我,我点怕。”
他挠挠后脑勺。
“进来啊。”我说。
看他有些迟疑,我便学他下午的口气:“怕什么?是你自己要送我回来的!”
他笑,终于跨进我的家门,一边跨一边说:“娇小姐没自己一个人在家呆过吧,阁楼里的小老鼠估计就够你受的!”
我招呼他坐下,拉开冰箱,谢天谢地,有菜。电饭锅插着,看样子外婆来过了。我把菜放到微波炉里热了一下,给他乘了一大碗饭递到他面前说:“吃点吧,我可是饿坏了。”
他估计也饿坏了,没扭捏就拿起了筷子。
两个人吃饭不说话挺闷的,我只好没话找话:“这么多年不见,我爸妈是不是都老了许多?”
“还好。”他说,“其实我那天就看到了他们了,不过他们没有看到我。”
“哪天?”我很有些吃惊。
他不答,埋头扒饭。我才猛然想起他那被警察抓住的那天,我还说他怎么那么笨要跑医院里去,原来是偷偷去看爸爸妈妈了。
我的心里滚过一阵说不出的滋味。
电话响了,是鱼丁,抱歉地说今天陪妈妈到姨妈家办事所以回家晚了,问我怕不怕,还要不要她过来陪我。
“不用了。”我说,“叶天宇在呢。”
“哦呵,哦呵呵呵,哦呵呵呵呵。”她笑得跟抽风一样。
“死样呵。”我骂她。
“不对啊,”鱼丁说,“他不是进局子了吗?”
“没事还不准人家出来哇。”我说,“我正在吃饭,不跟你说了,我要挂了。”
“哼,重色轻友。”鱼丁愤愤然,电话挂得比我还要快。
“是鱼丁。”我转身告诉叶天宇,“就是那天陪我到五中找你那个。”
“呵呵,”叶天宇笑着说:“那妞蛮有意思的。”
“你就不能好好说话?”
“什么叫好好说话?”他不明白。
“她是女生不是妞。”我说。
“切!”他这下明白了,不屑地说,“有什么两样?”
说完了又说:“我就一粗人,跟你们不同的。”
“是吗?我看不出有什么不同。”我一面说一面盯着他看,他长长的手伸过来在我头上打了一下说:“看什么看!”
“你为什么一直都那么凶?”我问他。
“我说了我是粗人嘛。”他吃完了,扯过我桌上的抹布就要擦嘴,我连忙夺过,递给他一张纸巾。他勉为其难地接过,在嘴上飞快地抹了一下,然后飞快地说:“我要走了。”
“明天你上课吗?”我问他。
“也许吧。”他说,“反正那破学校早就看我不顺眼了。”
“我妈说,你要是明年考不上可以复读一年。”
“呵呵。”他不置可否地笑,把门打开,走掉了。
那一夜,我睡得特别的安稳。直到闹钟响才把我从睡梦里惊醒。我赶到学校,鱼丁挤眉弄眼地说:“昨晚可是和你的竹马秉烛夜谈来着?”
“哪里。”我说,“他吃完饭就回去了。”
“苏莞尔。”她取笑我,“你的魂魄终于归位。”
课间的时候收到叶子姐寄来的稿费,整整八百块。我从不知道自己的字原来可以值这么多的钱,兴奋之余我给叶子姐发短消息谢谢她,她回我说:“不用谢,你的那篇文章被评为当月最受欢迎的作品,所以稿费番了翻。”
我有些控制不住的乱得意。中午的时候鱼丁陪我去邮局把钱取了出来,嚷着要我请客。我说好吧好吧肯德基麦当劳大娘水饺还是炒栗子随便你。鱼丁鬼叫着说八百块呃我长这么大都没有挣过这么多的钱钱你不请我到花园餐厅吃自助餐不是太便宜你了?!
“不行。”我把口袋捂起来。
“我倒!”鱼丁说,“哪天起变这么小气啦?”
“挣钱多不容易啊。不省着点花可不行”。
“哎,算啦。”鱼丁跳到我面前,神秘地压低声音说:“话又说回来了,你不请自有人请,就是不知道你肯不肯大驾光临?”
“谁?”我站定了问她。
“简凡啊。”鱼丁说,“今天周末,正好他的生日呢。”
“那你去不就得了,二人世界,还拖上我干嘛?”我拼命摇着手说,“我不去凑那个热闹啦。”
“装酷啊。”鱼丁不高兴地说。
“人家又没请我。”我说。
“你就是架子大,是不是还要发请柬啊。”鱼丁说,“挣了八百块就以为自己有八百万的身价了吧。”
鱼丁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