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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郎(宫廷帝攻,虐)作者:绿隐疏楼-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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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尧飞卿淡淡道:“在这里可比不得在你家,豕零是没有的,将就着些罢。”
  谢子安悄悄捂住脸颊,故作自然地笑道:“在家可没有你给我洗头。”
  尧飞卿不语,用清水给他冲洗干净,道:“剩下的自己来罢。”
  谢子安正欲抬头道谢,却正好对上他凑来的面孔,唇上一凉,稍纵即逝。
  谢子安怔怔然,那人已离去许久,他才慢慢抚上唇瓣,幡然醒悟:他给贤惠的飞卿亲了。
  
  回到卧房,尧飞卿和衣躺在床外沿,见他进来,拍拍身侧床褥:“来躺下。”
  谢子安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尧飞卿抬眼去看天花板:“今晚一起睡。”
  谢子安惊喜交加,一边将罩着的棉衣脱去,一边乐颠颠地爬到床里,游鱼一般钻进棉被,试探着去揽他,将手臂环住他腰,竟没遭到抗拒,不由暗暗高兴,将身子紧紧地贴过去,轻轻道:“你身上还是这样冰。”
  “那便不要靠着我,仔细冻着了你。”
  “你看你,又多心了不是?”谢子安一笑,将双脚纠缠住他的脚,搓弄一会子,慢慢给他焐着,“明天想吃什么?”
  “鱼片粥。”
  “换个花样罢,总吃这个,我怕你会吐。”
  “随你就是。”
  谢子安应了,贴着他吃吃地笑。尧飞卿道:“你笑甚么。”
  “我倒觉得,咱们的对话,越来越像老夫老妻了。”
  尧飞卿却转身,将头埋进谢子安肩窝。
  谢子安看他如此这般,简直受宠若惊,刚要开口,却被他阻了道:“且听我说。这些时日,我过得很满足。自打我被俘后,这还是第一次这样开心。且不管你的真心到底如何,就算是假的,我也知足了。我会一辈子都记得。”
  谢子安愈发觉得不对,惊悸道:“飞卿,出甚么事了么?”
  尧飞卿闷闷道:“无事,不过是一时的感慨。睡罢。”
  谢子安想要追问,却见他阖了双眼,微蹙着眉头睡了过去。他反复思索,也不知有甚么蹊跷,只依稀记得早间半醒时,看见尧飞卿在火盆边烧东西。问起来时,他只答是添柴取暖,遂并未在意,现在想来,竟是愈发可疑。
  只是他全无办法,尧飞卿性子倔得很,他不愿说,你就无论如何也问不出来。谢子安默默地抱紧了他,头脑昏昏沉沉,实在撑不住了,便倒头睡了过去。
  
  然而一觉醒来,怀中空空如也,身侧无人,床褥间隐隐地留有昨夜的压痕,却是冰凉无一丝温度。谢子安猛然清醒,心脏跳得厉害,几乎是抖着嗓子在喊:“飞卿?”
  无人应答。
  谢子安飞身下床,几乎是疯了般在房内乱窜,不住地喊他的名字。然伊人已去,怎么也寻不见人影,谢子安猛然回首,在桌上发现一封信。
  “我去探亲,你且安心。尧飞卿字。”
  谢子安捏着信纸,反反复复地看着。探亲?尧飞卿是北方人,哪里有什么亲戚在这里,况且来了这些时日,也从不见他跟谁来往。这托词,假得太明显。
  谢子安将信折好放回信封,抬头看看窗外,青天白日,明光正好。他抱起床头那人换下的衣衫,拎起木盆,跑到井边浣洗。
  尧飞卿素来是个不善说假话的人,不善,也不屑。说出来,也假得骗不过任何人。不过只要是他说的,谢子安便愿意信,他相信他自有他的道理,也总能等到他的道理。他轻轻一笑,冻紫着一双手,欢快地搓着他的衣服。
  本是天天都用到的皂角,这次却无论如何也用不顺手。他捡起来,又掉下去,复又捡起来,莫名地心神不宁。第十四次捡起皂角的时候,门外忽而响起匆匆脚步声,他转头去看,尚未及惊叫出声,那人便急道:“飞卿呢?”
  谢子安下意识地蹙眉,不慌不忙放了衣服,叩首道:“圣上。”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先帝终于要出场了……俺滴小先帝呀呀呀呀~~ 》。《 (此人已疯……)




第二十四章

  朱虞道:“朕问你,尧飞卿呢?”
  谢子安平静道:“他去探亲,今晨留书一封便走了。”
  朱虞一脚踢翻那盆衣裳,几乎是怒吼道:“他去探亲?探的哪门子亲?这屁话你也信?”
  谢子安道:“我知道是假的,可我信。”
  朱虞咬牙切齿:“你脑子进水了么?”
  谢子安道:“我尊重飞卿的决定。”
  “飞卿?飞卿……”朱虞对这称呼冷笑,“你可知先帝的兵马攻过来了?他尧飞卿,是要去倒戈!”
  谢子安大惊,却也想得通了,原来在扬州的这些日子,尧飞卿一直惦念京城诸事,那日早间被烧掉的东西,十有八九是探子送来的密信。
  谢子安拧眉:“飞卿不是这样的人。”
  “你凭甚么就这样断定?朕怀疑他,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当时先帝出逃,为何就独独留下他一个?若不是细作,先帝怎会舍得弃他的男宠而去?”朱虞冷冷道,“朕留他在宫里,本以为在朕的眼皮底下,他是做不得甚么的。却没想到朕一着不慎,竟被他钻了空子!”
  谢子安仍旧道:“飞卿不是这样的人。”
  “你自以为很了解他么?看他平日不言不语,却不知这样的人心计最为多,他私下里缠的弯弯绕,能告诉了你?”朱虞顾不得跟他废话,翻身上马,疾驰而去。谢子安抿抿唇,跟随行的兵士要了匹马,方要上马,忽而又折回屋里,将那只黑布包了的琵琶背上,才紧跟朱虞而去。
  
  尧飞卿今次总算不负朱虞厚望,真个就来到应天,文靖皇帝大营。
  一路飞檐走壁,身形如云端飞燕,轻而易举就来到文靖皇帝大帐前。侍立在外的侍卫方才察觉,脖颈已被一把薄刃抵住。
  尧飞卿与他帖耳,低语几句,那人便沉色点头,进了帐子去。
  帐内密不透风,外面青天白日,内里竟是一片昏黑。只有一盏摇曳的油灯,照亮不大的一方空间,隐约可见一张罗汉床,有人半坐其上,银龙锦袍肆意倾泻铺散,愈发衬得那人瘦弱单薄。
  侍卫单膝跪地,低声道:“陛下……尧……尧公子求见。”
  床上那人闻言,忽地撑起身子,咳了一声,又生生定住,低低问:“哪个尧公子?”
  侍卫愈发低了头去:“就是尧飞卿。”
  那人突地坐直身子,猛地咳嗽一阵,伸出右手急急地拍着床板:“快,快请!”
  侍卫迟疑道:“圣上,尧公子说,他不肯见您,要扯一道屏风作挡,并屏退旁人。”
  文靖皇帝垂了眉眼,偏转了头,恰巧被烛光照亮了面容,年纪轻轻,细眉,凤眼,玉面,朱唇,带着病入膏肓的羸弱苍白。他轻轻道:“那便依他所言。”
  侍卫担心道:“陛下,这恐怕……”
  文靖皇帝摇头:“吩咐下去。”
  片刻,一道桃木屏风支在大帐中央,旁人退散。文靖皇帝屏息,却甚么都看不见,只听得脚步轻轻,是那人重回身边。
  一年之前,自己弃他而去,一年之后,他竟是主动来见。
  文靖皇帝心中纠缠翻搅,愧疚,无奈,思念,与……极度的希冀。
  若是他准备留下来……
  文靖皇帝努力压下咳嗽,尽量稳住声音:“飞卿,你……你可好?”
  尧飞卿立在屏风另一边,不礼不跪:“开门见山。我不信你竟会贸然发兵,除非京城有内奸与你里应外合。我要知道内奸是谁。”
  文靖皇帝如被兜头一盆冷水泼下,喉间腥痒难耐,细瘦的手指攥住衣袖:“你这是……为他而来?”
  尧飞卿道:“内奸是谁?”
  “若我不说呢?”
  “杀了你。”
  文靖皇帝猛然抬头,再也无法抑制,狠狠地咳嗽一阵,似是要将脾肺咳破般的,手指沾上了温热稀薄的猩红珠子。他看着手,自嘲般的笑起来:“你……要杀我?那便趁现在无人,动手罢。”
  尧飞卿道:“我不杀你,是念着你过往的恩情。眼下我只想要一个答案。”
  “恩情……呵……”文靖皇帝摇头,额角渐渐暴起青筋,攒了十足力气,重重地一捶床板,厉声冷笑:“好一个恩情!”
  屏风那边没了声息。
  他知道他在无声地催促。
  文靖皇帝放弃挣扎,捡起床头的纸笔,落下几个字,揉成一团,在掌心卷揉许久,终是拼力扔到屏风那边去。
  他听见那人打开纸团旋即撕碎的声音。
  文靖皇帝叹息,轻轻咳了一声:“飞卿,许久未见,可否让我看看你?”
  屏风那边悄无声息。文靖皇帝屏息等着回答,却依稀听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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